山林里的雾气就跟泡了水的棉絮似的，还带着腐叶和松脂那股又腥又甜的味儿。

苏小餮猫在灌木丛后面呢，他指尖还留着紫心兰根须上淡金灵气的那点温度，可储物袋里的果核却烫得他手心都红了——这是饕餮之魂在闹腾呢。

“簌簌——”

右边传来树枝被折断的清脆响声。

苏小餮的瞳孔一下子缩了缩，前世被铁背熊撵得掉下悬崖的记忆猛地冒了出来，不过这回的动静可比熊爪子踩地的声音轻多了，倒像是……

一道灰影从雾里蹿了出来，长着青面獠牙的小妖兽龇着尖牙就扑了过来！

这是一只一阶中后期的血牙獠，脖子那儿还沾着没干的血呢，显然是刚猎杀了别的猎物。

“来得正好。”苏小餮不但没往后退，反而往前冲了上去，左脚在腐叶堆里一踩，整个人就像灵猴一样蹦了起来，右手一伸就像爪子似的，一下子就扣住了血牙獠的后脖颈。

那妖兽疼得不行，前爪就恶狠狠地朝着他的腰腹抓了过去，不过被他用紫心兰的叶子给挡住了——这百年灵草的叶脉硬得就跟精铁似的，在妖兽的爪尖上擦出了火星子。

“饕餮之魂，开启。”苏小餮低声喝了一句，喉咙里就泛起了前世快死的时候那种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储物袋里的果核一下子就涌出滚烫的热流，这热流顺着掌心就往经脉里钻。他清楚地瞧见血牙獠身体里的灵气变成淡红的雾气，正被自己的口鼻一个劲儿地往里吸呢。

血牙獠挣扎的劲儿越来越小，原本那凶巴巴的兽瞳也渐渐没了神采，变得浑浊起来。

苏小餮感觉丹田那儿像有团火在烧似的，之前卡在炼气三层顶峰的瓶颈“咔”的一下就破开了，新的灵气就像泉水一样往经脉里涌，嘿，他就这么突破到炼气四层啦！

“小餮啊，你咋样，没事吧？”

这熟悉的大嗓门一喊，那雾气一下子就被惊散了。

赵阳扛着一把铁斧从左边的林子里冲了出来，斧刃上还沾着碎草呢，肯定是听到动静就赶忙跑过来的。

他瞅着倒在地上就剩个空壳的血牙獠，眼睛瞪得老大，跟铜铃似的：“这……这是你干的呀？”

苏小餮随随便便就把紫心兰塞进储物袋，又拍了拍沾着草屑的衣服下摆，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笑着说：“师兄，你来得可太是时候了！

刚才我瞅这妖兽怪可怜的，就想给它喂点灵米饼，哪知道它突然就发疯了，我慌慌张张的，就把它按在地上了。”

“就你？”赵阳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眼睛往苏小餮腰间的储物袋上看了一下，那袋子鼓鼓的，明显装了不少刚采的灵草呢。他记起来了，就在今天早上灵草节还没开始的时候呢，长老可是明明白白地说苏小餮就是个“最没盼头的混小子”。嘿，这才过了半个时辰啊，人家都能单枪匹马干掉一阶妖兽了呢？

“走走走。”苏小餮拉着赵阳就往林子深处走，“我闻到前面有青灵花的味儿了，要是再耽搁会儿，肯定就被别人采走喽。”他特意把“闻”这个字说得特别重，可赵阳根本就没在意。这个一根筋的师兄啊，正盯着苏小餮的后背在那儿小声嘀咕呢：小餮这鼻子，咋比灵犬还灵呢？

等他俩转过三道山梁的时候，雾气基本上都散得差不多了。

阳光从树顶的缝隙里照下来，落在那些腐烂的树叶上，就像碎成了一片片金色的斑点似的。

苏小餮弯下腰，扒开一丛荆棘，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只见石缝里长着三株半人高的青灵花呢，那花瓣上凝聚着的灵气，比他前世看到的要浓郁三倍啊！

“我的天呐！”赵阳激动得手里的铁斧差点砸到自己脚面上，“这青灵花起码得是五十年份的啊，能换十颗聚气丹呢！”他刚想扑过去，就被苏小餮一把给拉住了。

“别着急。”苏小餮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冷冰冰的。

他看着青灵花旁边那一串新鲜的脚印，那脚印有四寸宽，鞋跟的地方还有月牙形状的凹痕，这正是夏侯无双经常穿的云纹靴啊。

“小餮？”赵阳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可只看到满地的碎石子。“好像是我记错了呢。”苏小餮把手松开了，手指偷偷地朝着储物袋里的果核摸过去。

那果核这时候凉得很不正常，就好像在警告他危险要来了。

这次有动静是从头顶上传来的。

苏小餮一下子抬起头，就瞧见两片树叶打着转儿往下落，树叶尖儿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珠子呢。

他赶紧拉着赵阳在地上一滚，他们身后的青灵花一下子就被撕成了碎片。原来是一道火红色的影子从树冠上跳了下来，那家伙皮毛上的金色斑纹在阳光下闪着凶狠的光，这可是二阶中期的火纹豹啊！

“二阶妖兽！”赵阳手里的铁斧“当啷”一声就掉到地上了，额头角上的冷汗顺着下巴就滴到地上了，他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怎么可能啊！

灵草节封山的时候，二阶以上的妖兽早就被清理干净了呀！”

苏小餮眼睛盯着火纹豹脖子那儿一圈淡青色的符文，这符文和前世夏侯无双笛子上的刻痕简直一模一样。

他嘴角扯了扯，把赵阳挡在身后说：“师兄，你退到石头后面去。”

火纹豹低声吼叫着，震得树枝都乱晃起来了。它把脊背弓起来，尾巴尖扫过地面的时候还带起一串火星子呢。

苏小餮想运转饕餮之魂，却发现这次吸收灵气可不像对付血牙獠的时候那么顺利了。火纹豹体内的灵气就像一团乱麻似的，每一根都扎得他的经脉生疼。“咳！”苏小餮尝到嘴里有血腥味了。

他能察觉到灵气正从口鼻那儿往身体里钻呢，可那速度慢得就跟沙漏里的沙子往下漏似的。

火纹豹的前爪子都已经抬起来了，爪子尖儿上的火焰都快烧到他衣服角了。

“给我……吸啊！”苏小餮把舌尖给咬破了，这剧痛让他的意识一下子变得更清楚了。

这时候，储物袋里的果核突然嗡嗡响起来，一道金光从他的眉心嗖地一下就窜出来了，前世被人背叛的那些记忆就像潮水一样全涌进脑袋里了：悬崖边上夏侯无双那冷笑的模样，秦月如递过来的毒酒，还有快死的时候从远古传来的那声嘶吼——

“食神觉醒！”

苏小餮的瞳孔一下子就变成鎏金色的了。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火纹豹身体里的灵气变成了金色的洪流，不再是乱成一团的样子，而是像灵脉一样有条有理的。

本来刺痛得不行的经脉这时候就好像被春风吹着似的，可舒服了，灵气顺着任督二脉呼呼地转起来，他都能听到自己骨头发出的那种脆脆的响声呢——炼气四层、五层、六层！

火纹豹的动作变得迟缓了，眼睛里的凶光也一点点被恐惧给代替了。

它想转身跑呢，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给死死按在地上。

苏小餮伸出手，手指尖上凝聚着金色的光雾，轻轻往火纹豹的天灵盖上一按。“嗷呜——”

山林里头回荡着妖兽最后的那声吼叫。

赵阳从石头后面悄悄探出脑袋，就瞧见苏小餮站在阳光之下呢，他周围绕着一层淡金色的雾气，就连衣服的角角都闪着星星点点的金光。

再看那只二阶火纹豹，这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没有灵气的空壳子。

“小餮……你这是？”赵阳说话的声音都在打哆嗦。

苏小餮抹了抹嘴角的血，笑得那叫一个不羁又张狂：“师兄啊，刚刚那青灵花就这么碎了，怪可惜的呢。咱们去前面那片林子再找找呗？”他转身的时候，储物袋里的果核突然变得滚烫，这次的热度里还带着点兴奋劲儿，就好像在说，还没吃够呢，还能再吃些。

在他们看不见的树顶上，夏侯无双握着短笛的手，那青筋都鼓起来了。

秦月如靠在他旁边，手指尖转着一枚淬了毒的银针，嘴角往上一挑，露出个阴狠的笑：“看起来那小子还藏着不少本事呢。

不过呢，二阶妖兽都没能把他弄死，咱们得换个手段了。”

山风裹着雾气又呼呼地吹了过来，苏小餮的脚步停了一下。

他看着前面被雾气遮得严严实实的山林，鎏金色的眼珠子里闪过一道寒光——夏侯无双的阴谋，是时候该收网了。山风呼呼地吹着，带着松针那股子清香，从林梢上扫过去。苏小餮垂在身边的手指头啊，微微地直打颤呢，这颤啊，就是灵气在经脉里冲了一遍之后留下来的劲儿。

他能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丹田那块儿有股热流在翻腾呢，就好像肚子里揣了一团正在烧着的火似的。每一丝灵气都带着火纹豹皮毛被烧焦的那种香味儿，就连喘气的时候，都能看到淡淡的金芒在飘着。

“小餮啊！

你、你刚刚那一下子……”赵阳的铁斧子早就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这时候正扒着石头边儿，探出半张脸来，喉结一上一下地动着，“长老可说了，二阶妖兽啊，起码得是筑基期的修士才能对付得了呢，你、你现在才炼气六层啊？”突然，他就朝着苏小餮扑了过去，一把攥住苏小餮的手腕，就在他把灵力探进苏小餮经脉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珠子差点就从眼眶里瞪出来了：“这灵气的量啊……比筑基初期的都要浑厚呢！

你这小子……”

苏小餮一下子就把他的手给拍开了，弯下腰捡起地上那半片都烧焦了的青灵花瓣，用手指头在花瓣上凝结的灵气结晶那儿轻轻地摩挲着，嘴角往上一翘，露出那种满不在乎的笑：“师兄，你没听说过‘狗急跳墙’这句话吗？

那豹子的爪子都快要挠到我的天灵盖了，我能不拼一下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把花瓣塞进嘴里了，那甜丝丝的灵气在舌尖上一下子就散开了，看得赵阳直倒吸凉气。

“你是不是疯了啊？那可是五十年份的青灵花呢！”

“反正都已经碎了，不吃不就白白浪费了嘛。”苏小餮舔了舔嘴角，眼角余光扫到树顶摇晃的枝叶，瞳孔不自觉地微微一缩。

他立马转身拉着赵阳往林子外面走，不过脚步可比来的时候慢了些。为啥呢？刚刚那阵山风里，有股若有似无的沉水香，这可是夏侯无双经常用的熏香啊。

夏侯无双站在树顶，脚下的枯枝发出很细微的断裂声。他眼睛死死盯着苏小餮的后背，手里紧紧攥着短笛，掌心都被攥出了深深的红印子。

想当初啊，前世这苏小餮就是个废物，被自己推下悬崖的时候，求饶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呢。可现在呢……夏侯无双喉咙里一阵发酸，眼睛又看到了火纹豹的空壳，突然就想起来今天早上塞到妖兽耳朵后面的控妖符。那符篆按理说是能让火纹豹发疯发狂，一直到跟人同归于尽的啊，可是现在……

这时候秦月如说话了，她的声音就像一根带毒的银针，轻轻刺进夏侯无双的耳朵里：“看来咱们的苏师弟身上藏了不少好东西呢。”

她手指尖的银针转得更快了，针尖在树皮上划出了小小的血痕。她接着说：“我看他刚刚那冒出来的金光，好像传说中的……”

“住嘴！”夏侯无双突然转过头，眼睛里的阴狠都快变成实质的东西了。

他心里当然清楚那金光代表着什么。饕餮之魂的传说在古卷里都有记载，有这个饕餮之魂就能把天地间的灵物都吞了化为自己的东西，这可是千万年都难碰到的修行天才啊。哼，这废物哪有资格啊？

想当初，前世的时候自己明明才是师门最看重的天才呢！

“急啥呀？”秦月如轻轻一笑，那涂着丹蔻的手指在他紧绷的下巴上抚过，“天才要是陨落了，那才是最让人觉得可惜的事儿呢。

明天的灵草宴，咱们不如……”她凑到夏侯无双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眼尾那颗泪痣在阳光下红得特别妖异。

山脚下的雾气也不知道啥时候又变得很浓了。

苏小餮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

赵阳正说得口沫横飞呢，看到他不走了，赶忙问道：“咋啦？”

“有点饿了。”苏小餮一边摸着肚子笑，眼睛却朝着左边三十步开外的老松树那边扫了过去——树后面那股若有若无的沉水香的味道，比刚才更浓烈了。

他伸手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灵米饼，咬得嘎吱嘎吱响，鎏金色的瞳孔在雾气里一会儿亮一会儿暗的，“师兄啊，等咱们出了山，我请你去百味楼吃烤灵鹿。”

赵阳还在那儿拍着他的肩膀大笑呢，没发现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正紧紧握着一颗果核——那颗果核这时候烫得吓人，就好像在跟远处慢慢靠近的恶意互相呼应似的。

在树顶上的秦月如把银针收了起来，看着苏小餮的背影，还舔了舔嘴唇。她心里明白呢，猎人要是觉得自己藏得特别好的时候啊，往往就是最危险的时候喽，特别是猎物都已经察觉到猎枪瞄准自己的时候。

山风呼呼地吹起来，卷着几片剩下来的叶子，从苏小餮的头发梢上扫过去。

他眼睛看着雾里头时隐时现的山门，冷不丁就想起前世从悬崖上掉下去之前，夏侯无双也像这样站在雾气里，还说要带着他去采长了一百年的灵草呢。

哼，这一回啊，该轮到他来设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