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那儿的杏花香啊，还没完全散掉呢，苏小餮就带着林婉儿和李风一头扎进后厨的偏厅了。

“孙玉做的那‘玉髓三叠饭’啊，上次在青岚宗比试的时候，用的是阳山雪稻加上赤焰参呢。”李风一边翻着怀里那竹简，那竹简上密密麻麻写的都是近三年各个大门派厨艺比赛的情况，一边说道，“他控制阳火温度的本事可厉害啦，就连金丹期的修士都夸过呢，说他能把火候精确到米粒的纹路里去。”

林婉儿呢，正捧着个小青瓷瓶，瓶子里飘出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寒气。“这是刚刚从孙玉坐过的石凳上刮下来的霜晶。”她把手指尖凝出的一点灵气伸进瓶子里，那霜晶一下子就融化成水珠了。“这是冰魄藕的灵气，不过啊，比普通的冰魄藕要多了三分燥热的感觉。”她抬起眼睛说，“他最近应该是在找冰魄藕的变种呢，可能是想用来中和阳火的燥热之气，好让他的三叠饭变得更厉害。”

苏小餮靠在木柱上，大拇指在腰间的竹节铲上轻轻摩挲着。

想当初啊，前世他被夏侯无双算计的时候，这把铲子还在药炉里烧得通红通红的呢。现在再拿在手里，铲柄上的纹路居然随着他的心跳有一点点发烫，这是饕餮之魂在共鸣呢。

“传统的厨艺啊，讲究的就是一个‘稳’字。”他忽然笑了起来，“可是孙玉越稳呢，他的破绽就越大。”他用指节敲了敲李风的竹简，“上次他用的是阳山雪稻，这次肯定还会选阳属性的主粮。”可他不晓得啊……有些米，放的时间长了，反倒能弄出特别的味道来呢。

李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你说的是不是那批被虫子蛀了的阴坡米呀？”

“没错。”苏小餮从袖子里掏出个粗布口袋，倒出来一把灰扑扑的米粒子，“这米在阴坡的地窖里都埋了三年了，被虫子蛀得就剩下米芯了。

一般的厨子瞧见了，肯定直摇头，但是我这饕餮之魂告诉我——”他捏起一粒米，把灵气注入进去之后，那米芯竟然泛起了蜜色的光，“这米芯里有着被虫子啃出来的甜味儿呢，比起阳山雪稻的清苦，味道更有层次。”

林婉儿冷不丁地按住他的手背：“孙玉的跟班刚刚去丹药房了。”她医术可厉害了，就连半丈远的脚步声都能分辨出来，“我估摸他要找的是冰焰草——冰魄藕加上冰焰草，能炼制出又寒又燥的灵露，把这灵露淋在饭上，就能把米香给逼出来。”

苏小餮的瞳孔微微一缩。

上辈子他就是在这种“料敌在前”的事儿上栽了跟头——老是以为对手会按照常理来办事儿，结果被人家一下子就把灵田全给端走了。

这一回啊，他得把对手的“常理”变成自己的破绽。

“李风啊，去把那批阴米用寒潭水泡泡。”然后他又扭头对林婉儿说，“婉儿啊，你去丹药房，然后‘不小心’把冰焰草的药柜给碰倒喽——可别忘了留半株完好的啊。”林婉儿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说道：“行嘞，我会让药童以为是风给吹倒的。”

这时候啊，演武场中间的铜钟“当当当”地响了三声。

只听董大师扯着大嗓门喊道：“第二十一届天食大会决赛，开始喽！”那声音就跟洪钟似的，震得演武场四周的彩旗呼呼作响。

孙玉呢，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腰间挂着他家祖传的青玉锅铲，大踏步地朝着食材区先走过去了。

他的眼睛在阳米、赤焰参、冰魄藕这些食材上扫了一遍，当看到冰焰草的时候，手指尖停了那么一下，嘴角就往上一翘，露出那种特别自信、觉得自己肯定能赢的笑容。为啥呢？嘿，原来他看到有半株冰焰草就藏在角落里呢。

苏小餮呢，不慌不忙地跟在孙玉后面。

他的眼神先在灵米区、灵草区看了看，最后就落在了最角落里的那个腌菜坛子上。

那坛子口上封着七层黄符呢，从里面飘出一种若有若无的腥甜气味。

突然，苏小餮识海里的饕餮之魂就像开锅的水一样翻腾起来了，就好像小幼兽闻到肉香一样。

他伸手就按在了坛子上，灵气顺着坛子壁就渗进去了。

这一探啊，他发现坛子里腌的竟然是南海玄龟的龟息藻。这龟息藻可得在玄龟肚子里腌上整整一百年，吸收了龟息的灵气之后，才会有那么一丝丝神级食材的韵味呢。

苏小餮心里想啊，前世自己在那些古老的书籍里看到过关于这东西的记载，可从来都没见过真东西呢。

于是他就对看管食材的弟子说：“这个腌菜坛子，我要了。”那弟子就懵了，说道：“这可是往届赛手淘汰下来的边角料啊，您真的确定吗？”

“确定。”苏小餮把坛子抱到木案上，手指在坛口轻轻一弹，那黄符就“啪”的一声碎掉了。

坛子里冒出来一团青雾，这雾还带着灵气呢——普通的腌菜哪能有这样的情况啊？

孙玉正在切阳米呢，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眉头就微微皱起来了。

他做的玉髓三叠饭可有讲究了，讲究“三现”，就是得用现摘的米、现采的草、现炼的露，最讨厌用那些陈货了。

苏小餮选这个腌菜坛，难道是疯了吗？

“起锅！”董大师一声大喊，这演武场一下子就被各种各样的灵气给笼罩住了。

孙玉那边的阳火“噌”的一下就窜起来了，红得就像熔化的铁水一样。

他把阳米倒进锅里，拿着铲柄在锅沿上敲出很清脆的节奏，每一下都能把米粒精准地翻起大概三寸高呢。

赤焰参被他切成了半透明的薄片，这个厚度正好能裹住米粒；冰魄藕被捣成了泥，然后把清露给滤出来；冰焰草在另一个小锅里熬着，红色的汤汁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响着。

苏小餮这边可就太反常了，安静得很。

他先把阴米倒进用寒潭水泡过的陶瓮里，然后又从腌菜坛里夹出几缕龟息藻，放在石臼里慢慢地研磨着。龟息藻散发出那种腥甜的气味后，嘿，居然招来了几只金翅蜂呢。要知道，只有神级食材才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啊。

“他这是在干啥呀？”看台上有个修士小声嘟囔着，“龟息藻不就是腌菜嘛，这玩意儿能用来做菜吗？”

“先别急嘛。”林婉儿手里紧紧攥着帕子，眼睛却亮闪闪的，特别有神，“他的饕餮之魂开始有动静了。”

这时候啊，苏小餮的手心突然冒起了金光，这就是饕餮之魂要觉醒的信号呢。

他能很清楚地“看”到每一粒阴米的构造。你瞧啊，被虫蛀过的地方还藏着蜜一样的甜意，米芯里的淀粉正在和寒潭水融合在一起；龟息藻的灵气就像游动的鱼似的，在石臼里和研磨出来的汁水搅和在一块儿。

“轰——”

突然，识海里面传来一声野兽的吼叫。

这下好了，饕餮之魂彻底觉醒了！

苏小餮就感觉自己的五官一下子变得特别敏锐。他能感觉到孙玉的阳火温度是三千六百八十度，冰焰草汁的浓度是七成三，就连董大师挂在腰间玉佩的灵气波动，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就好像那波动直接刻在他的视网膜上一样。

然后呢，他抄起竹节铲，那动作快得呀，都带出残影来了。

在阴米下锅的那一刹那，他就引动了后厨的阴火。这阴火可是他提前让李风用寒潭水淬炼过的灶火呢，温度虽然不高，但是就像蛇一样紧紧缠在锅底。龟息藻的汁儿淋到米上，一滴一滴的，全准准儿地渗进被虫蛀过的地方，一下子就把那种蜜甜的味儿全给勾出来了。

孙玉那三叠饭都做了两叠了。

他抬头往苏小餮的木案子那儿瞅了一眼，这一瞅啊，瞳孔一下子就缩起来了——苏小餮做的饭香里，有他从来没闻过的复杂味道：蜜甜、腥鲜，还有那么一丁点儿龟息的味儿，就跟大泽最深处早上的雾似的，闻得人嗓子直痒痒。

“第三叠！”孙玉咬着牙把冰焰草的汁儿浇到饭上。

阳火的热劲儿、冰魄的寒劲儿、冰焰的燥劲儿在饭里一下子就炸开了，演武场的温度“噌”地就升高了十度。

看台上那些低阶修士一个个都擦起汗来，直夸这是“阳刚到了极点的美味”。

就在这个时候呢，苏小餮把陶瓮的盖子给揭开了。

用阴火煨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的阴米，这时候正闪着珍珠一样的光呢。

他把龟息藻泥均匀地铺在饭上，拿着竹节铲在锅里画了个圈儿——这可是他前世在极北冰原上学的“缠丝手”，这么一来，食材里的灵气就能完全融合在一起了。

饭香就跟活了似的，顺着演武场的风就往看台上飘。

有个筑基期的修士“噌”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满脸震惊地说：“这……这是神级食材的气息啊！”

董大师的白胡子都抖起来了。他先尝了尝孙玉做的三叠饭。嘿，不得不说，这饭做得确实厉害，火候掌握得刚刚好，食材搭配也挑不出毛病来，可再怎么着，也就是人能做到的最好水平了。

接着呢，他又舀了一勺苏小餮做的饭。

刚放进嘴里，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得老大。阴米那蜜一样的甜在舌尖上一下子就散开了，龟息藻那种带着腥味的鲜味就像潮水似的涌过来。最妙的是虫蛀米芯里那一丝甜，就像一根线似的，把这些味道都串到一块儿了，就好像能看到阴坡的老地窖，听到虫子啃米发出的沙沙声，还有百年玄龟在海底呼吸的那种韵律呢。

“这饭啊……有灵魂。”董大师放下勺子，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了，“神级食材的精华都在饭里了，这就是……食神才能做出来的味道啊！”

看台上的人一下子都惊呼起来了。

孙玉手里的青玉锅铲“当啷”一声就掉到地上了，他瞅着自己做的那三叠饭，突然就觉得那热气腾腾的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没看头过。

“这一届天食大会的决赛，获胜的是——苏小餮！”

苏小餮擦了擦铲柄上的饭粒，抬起头往观众席那儿看。

人群里，有个穿着月白色衣服的人正慢慢站起来。

这人的脸被扇子遮了一半，可是苏小餮隔着老远就能闻出来，那是夏侯无双身上那种熟悉的沉水香的味道。

他摸了摸有点发烫的铲柄，嘴角就往上翘，露出了一抹笑。下一轮啊，得让前世的那个“挚友”，也尝尝被我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滋味喽。

演武场里，欢呼声就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地涌过来。可苏小餮呢，他耷拉着眼皮，就盯着自己手掌心里那把还沾着饭粒的竹节铲呢。

那铲柄上的纹路啊，跟着他的心跳，居然泛起了暖乎乎的光。饕餮之魂刚刚那种震颤还没完全停下来呢。为啥呢？就因为刚刚那碗饭啊，那里面有阴米，还有龟息藻，就这么一碗饭，居然让他都隐隐约约地快摸到筑基期的边儿了。

“小餮！”李风脸红红的，挤到苏小餮跟前，怀里还抱着刚刚记录战报用的竹简呢，“董大师说你这一手‘魂味’，都能上《天食录》啦！刚刚啊，有三个金丹期的前辈想收你当徒弟呢，我呀，我都帮你给推掉了——”

“推得好啊。”林婉儿端着个青瓷盏走过来了，盏子里是她刚熬好的醒神汤呢，“那些个老古板的厨房啊，连灵火都分不清阴阳，哪有资格教他呀。”说着，她的手指头轻轻在苏小餮额角的汗珠上擦了擦，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刚刚用饕餮之魂的时候，你的识海还舒服不？”

苏小餮一仰头，把醒神汤喝了个精光，喉咙里那股甜滋滋的感觉，让他的疲惫都减轻了一点儿，“比前世第一次觉醒的时候舒服多啦。”说完，他抬眼往观众席那边看过去，人群都在慢慢散开了，就只有最前排那个穿着月白色衣服的身影还站在那儿没动呢。

那个人身边跟着两个穿灰衣服的随从，他用折扇半掩着脸，那脸在夕阳的映照下，投出的阴影看起来冷硬冷硬的。

“是夏侯师兄啊。”李风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声音一下子就变小了，“上次他还说要在掌门跟前给你说点好话呢，谁知道一转眼就把你种的灵米都给换成枯稻了——”

“嘘。”林婉儿伸手按住李风的胳膊，眼睛扫了一眼夏侯无双腰间晃悠的玉牌。

那可是玄剑峰核心弟子的令牌，上面刻着七只展翅欲飞的玄鸟呢。“他腰间的玄鸟纹好像深了一道，估计是刚突破到筑基中期。”她停了一下又说，“小餮啊，你可得小心点儿。”

苏小餮没吭声。

他看着夏侯无双转身往后台走的背影，突然就想起前世这个时候了。也是这么一场厨艺比赛，他拿着冠军的金盏去给夏侯无双敬酒，结果在酒里喝出了蚀骨散。

那时候他还傻乎乎地以为，这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师兄是真的为他高兴呢。

“苏小餮！”

一道清亮的声音把他的思绪给打断了。

董大师拄着乌木拐杖走过来了，白胡子上还沾着饭粒呢。“好小子啊，这碗饭让我想起五百年前食神真人做的‘万象羹’了！”他把声音压低了说，“下一轮比赛，你可能就得跟玄剑峰的夏侯无双对上了。

那小子上个月在苍梧城的厨艺交流会上可是露了一手，用玄铁鼎炖出了‘九霄云腿’，就连化神期的前辈都夸他掌握火候掌握得特别妙，就好像得了天地间火候的精髓一样。苏小餮的手指在铲柄上轻轻敲了一下，金属和竹节撞击发出轻响，这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快了，就问：“董大师，您知道他做那云腿用的啥食材不？”

董大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用的是玄冰熊的掌，再配上昆仑雪参。不过呢，这都是大家都知道的。我在药庐听到些小道消息，说他最近老是往极北冰川跑呢——”突然，他就闭上嘴不说了，眼睛往不远处看了看，夏侯无双正在和裁判聊天呢，然后董大师就说：“反正啊，你就先准备着吧。”

后台突然吹过一阵穿堂风，卷起一片杏花瓣，这花瓣就从夏侯无双的肩膀上飞过去了。夏侯无双一下子就停住脚步了，“啪”的一声把折扇合上了，手指捏得紧紧的，都变白了。

刚刚苏小餮做的那碗饭的香味，到现在还像根刺一样在他鼻子里扎着呢。那本来应该是他的荣耀啊，他可是玄剑峰的首席弟子，这赞誉就应该是他的。

这时候，一个穿灰衣服的随从小声地说：“公子，苏小餮用的阴米是从咱们灵田阴坡地窖拿的，那批米被虫子蛀了，本来是要当成废料扔掉的。”

夏侯无双一听，瞳孔一下子就收缩了。他突然想起来，前世的时候，他故意让人在苏小餮的灵田放虫子，就是想把那批阳米给毁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能把废料变成好东西。更让他心里发慌的是，刚刚苏小餮使饕餮之魂的时候，他清清楚楚看到那竹节铲上冒起了金光呢。要知道啊，这金光可是只有神级食材才能弄出来的特别现象。

“去查一查他最近都跟哪些人有过接触。”他拿着折扇使劲儿在手心敲了一下，“特别是药庐里打杂的、后厨烧火的，一个都不许漏掉。”他眼睛盯着演武场中间还没撤走的木案子，嘴角往上一翘，露出一丝冷笑，“到决赛那天，我得让他连锅铲都拿不了。”

苏小餮就站在后台门口，瞅着夏侯无双的背影在转角那儿没影了。

林婉儿也不知道啥时候到他身边的，拿了件披风就披到他肩膀上，说：“我在他跟班的鞋底发现了冰魄草的碎屑，这冰魄草可是极北冰川才有的东西。”她的手指头轻轻在苏小餮的手腕上划了一下，“他这是要来真的了。”

“这正合我意啊。”苏小餮低着头擦铲柄呢，那金属和竹节的纹路在傍晚的光线下透着暖乎乎的光，“上辈子他用蚀骨散把我的灵脉给毁了，这辈子啊，我得让他闻着我做的饭香，把牙都气得咬碎。”

晚风吹得他衣服下摆飘来飘去的，演武场的灯笼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了。

老远的地方传来杂役撤案子的动静，在后台的最里面呢，有一口玄铁鼎正被人偷偷摸摸地往仓库里搬。这玄铁鼎啊，是夏侯无双让人连夜从玄剑峰运过来的，鼎身上刻着九道雷纹，听说是能引来天地之间的雷火呢。苏小餮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竹节铲，那铲柄热得很，隔着衣服都烫他的皮。

下一轮啊，得让那个所谓的“好师兄”，好好尝尝被饕餮之魂给碾碎是啥滋味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