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闩“咔嗒”一声才拉开那么一点儿缝，外面的人就大步流星地跨进来了。

赵阳腰间的玄纹玉牌轻轻撞了一下，发出声响。他剑眉下的眼睛直愣愣地瞅着苏小餮，这可把正擦嘴角粥渍的少年给看懵了。

“小餮啊，你这伤才刚好，咋瞅着比以前还精神呢？”赵阳伸手就想摸摸他的额头，“前天你从后山摔下去，昏迷了整整三天，水米都没未进。我昨天来看你的时候，你就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

苏小餮往后退了小半步躲开了，手指挠了挠乱得像鸡窝似的头发，呲牙一乐：“赵师兄，我这是饿的呀！那药粥淡得没味儿，我现在闻着演武场那边都好像有饭香呢，肚子里的馋虫都快爬出来了。”他还故意捂着肚子蹲下，喉结滚动，发出特别夸张的咕噜声。

赵阳的眉头这才稍微松了松，伸手拽他的胳膊：“别在这儿耍宝了！孙长老在外门演武场召集弟子呢，说是有重要的事儿要宣布。我路过你这儿，寻思着你醒了就该过去”他突然停住了，眼睛扫过桌上空了的粥碗，“你刚吃的啥呀？我看那粥的颜色有点泛金，该不会是……用灵米熬的吧？”

苏小餮心里“咯噔”一下。上辈子他哪知道这些事儿啊。这碗粥是今天早上林婉儿送来的，说是用青岚宗后山灵田里的金穗米熬的，能补气血呢。他正发愁该咋解释呢，眼珠一转，就拍着桌子大声说：“赵师兄，您可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我跟膳堂的老张头磨了大半夜，他才给我留了小半碗呢。您可千万别告诉孙长老，说我偷用灵米啊！”他还故意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那模样就像是个贪吃又怕被惩罚的小孩。

赵阳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伸手把他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说：“好啦好啦，咱们走吧，再磨蹭的话就要挨骂了。”

演武场的青石板在夕阳的映照下变成了橙红色。苏小餮跟着赵阳从三三两两的外门弟子中间穿过，他耳朵微微一动，听到几个弟子在小声嘀咕：“听说前儿个后山有动静，好像是灵兽在暴动呢。”“嘘，孙长老最讨厌传谣言了，你可别乱说”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腰间那普通的木牌。上辈子这个时候，他还在为炼气三层的修为忙得晕头转向呢，哪有心思去注意这些小细节啊。后来夏侯无双勾结外敌把青岚宗给血洗了，他才明白，原来那些所谓的“灵兽暴动”，都是夏侯无双引来的野修在试探山门禁制呢。

“都给我站好了！”

这一声大喊，让演武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孙长老站在演武台中间，他那玄色的道袍自己就动了起来，好像有风似的，腰间的外门执事玉牌闪着冷冷的光芒。他捋着自己那灰白的胡须，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到了苏小餮脸上的时候，稍微停了一下，然后说道：“最近啊，门里有那么些不安分的家伙，是不是觉得外门就没人管了啊？咱们青岚宗的宗规，第三十七条可是写得明明白白的—要是私下斗殴的，就把修为给废了，直接赶出宗门！第三十九条也说了—没经过允许就闯进后山禁地的，那得按照门规来处置！”

苏小餮眼睛往下看着自己的鞋尖，表面上看着是乖乖听话的样子，可心里跟明镜似的。

上辈子啊，夏侯无双就用“后山有千年灵草”这个借口，骗他大半夜跑到禁地去。结果呢，被守山的灵兽给抓伤了。等他昏迷的时候啊，夏侯无双就偷偷把他的储物袋给换了，还把偷外门库房东西的罪名安在他头上。

“昨天有弟子来报告，说后山灵草区少了三株赤焰花。”孙长老突然把声音提高了，“我不管是谁拿的，三天之内，自己乖乖地交到执事堂去。要是被查出来的话……”他拍了一下腰间的戒尺，“那就按照偷窃来处理！”

人群里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小餮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左边人群里有个穿着青色衣服的身影，那就是夏侯无双，穿着月白色的外门弟子服呢，眼睛低着在那摆弄腰间的玉佩，可是手指却紧紧地掐着掌心，指关节都变白了。

“今天呢，咱们说个正经事。”孙长老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三天之后就是灵草节了，万药谷的客卿会来收灵草。外门的弟子可以自己组队，到青岚山的外围去采集灵草，然后根据灵草的品质来兑换贡献点。”他目光从众人亮晶晶的眼睛上扫过，说道：“都给我记好了啊，只能去外围！后山的禁地还有深处的妖兽区，谁要是敢进去哪怕一步，我老孙可不会客气，直接废了他的修为！”

苏小餮的手指在储物袋上轻轻按了一下。

他的储物袋里放着今天早上林婉儿塞给他的小瓷瓶呢，瓶子里装的是用灵米浆泡过的果核。这果核可不简单，那可是他前世在万药谷的典籍里看到过的“饕餮灵种”，这种灵种得吸收灵草的精华才能发芽。

采集灵草这个任务，对他来说就像是送到嘴边的一块大肥肉啊。

“我要参加！”苏小餮故意把声音提得高高的，然后挤到前面去，对孙长老说：“孙长老，我啊，我想多换些贡献点呢！”

“哦？”孙长老挑了挑眉毛，看着苏小餮说：“苏小餮啊，你以前可是最讨厌修炼的，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积极啦？”

苏小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泛起一抹不好意思的红晕，说道：“弟子就是想吃点好的呀。膳堂新来了个厨子，说可以用贡献点换灵膳呢，像什么灵菇炖熊掌、金鲤蒸雪燕之类的。弟子就寻思着，多采点灵草去换贡献点，总好过饿肚子呀。”

演武场里一下子就哄笑起来。

赵阳在苏小餮身后，悄悄戳了戳他的后腰，小声说：“你这家伙，原来心里惦记着这个呀。”

孙长老也被逗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挥了挥手说：“行吧，准了。明天卯时三刻，在山门那儿集合。”他的脸又板起来了，“要是你偷懒耍滑，或者偷偷摸摸往深山里头跑……”

“弟子知道了，一定照办！”苏小餮赶忙答应着。退到赵阳身边的时候，一下子就撞进一道阴森的目光里。

夏侯无双啥时候站到人群边上的都不知道，嘴角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到苏小餮看过来，还抬手给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小餮低着眼帘，把眼底的冷光给藏起来了。

上辈子这个时候的夏侯无双，也是这么笑着看他去送死的呀。

第二天卯时，早上的雾还没散呢。苏小餮背着竹篓在山门前站着，赵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和你一组呗？”

“不用不用。”苏小餮赶紧摆手，“我这个吃货就知道吃，没什么战斗力，要是跟着赵师兄您啊，恐怕得拖后腿呢。”他指了指不远处几个举着“采草换膳”牌子的弟子，“我跟他们一起，专门挑那些好采的灵草去采。”

赵阳也没再坚持，就叮嘱了几句“可别往树林子里钻啊”，然后就走了。

苏小餮跟着队伍朝着青岚山的外围走去，耳朵里听着其他弟子在那闲聊：“听说今年青岚山外围的青灵草长得可好了。”“那可不，前几天刚下了一场灵雨呢”

他看着雾气越来越浓，突然就停住了脚步。以前在记忆里啊，今儿个青岚山的外围应该到处都是虫叫鸟鸣的。但现在呢，苏小餮就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再就是风吹过山林发出的沙沙声。

“小餮，你傻站着干啥呢？”跟他一组的那个胖师弟，伸手就捅了捅他，“麻溜儿地走啊，去晚了，那些好灵草可就都被别人给采没了！”

苏小餮随口应了一下，然后就跟着往前走。

早晨的雾气里啊，那些千年的大树影子就像一张超级大的网一样，把整个山林都给严严实实地罩住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储物袋，突然感觉里面的果核变得滚烫滚烫的，这就是饕餮之魂在给他发出警告呢。

这么看来啊，这表面上普普通通的青岚山外围，实际上可比他心里想的要热闹多了。

早晨的雾气在树林里就像开锅了似的翻滚着，又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揉碎的棉花，就沾在苏小餮的头发梢上，凉飕飕的。

队伍里大家说说笑笑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因为都分散开了，一个个弯着腰在灌木丛里翻找灵草呢。

苏小餮可没着急动手，他蹲下身子，用手指头轻轻在一片带着露珠的青叶草上划了一下就发现这叶子的边缘有那种很不自然的焦黑，就好像是被很热的气息给烤过了似的。“小餮，发啥愣呢？”刚刚那个胖小子举着半尺来高的青灵草晃悠着，“我都找着三株了，你再这么磨磨蹭蹭的，可就要被落下喽！”

苏小餮抬起头笑了笑，顺手拔了一棵最普通的灵草就塞进竹篓里，说道：“这就来啦！”等胖小子一转身，他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

识海里，饕餮之魂一个劲儿地翻腾呢，储物袋里的果核烫得就像要把布给烧穿了似的上辈子他可从来没留意过这些个事儿，现在才突然发觉，这看着挺平静的外围山林啊，就连虫叫都好像带着一种压抑的颤音呢。

“小餮。”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苏小餮的后背一下子就绷紧了些。

他一转身，就对上了夏侯无双那满是关切的眼神。

夏侯无双那月白色的外门弟子服上沾了些草屑，腰间的玉佩在雾气里泛着柔和的光，看起来还真像是个热心来帮忙的好师兄呢。“我看你刚刚脸色不咋样啊，是不是旧伤还没好呢？”夏侯无双伸手就想去扶他，“这山林子里湿气可重了，要是感觉不舒服，我就陪你回去”

“没事儿！”苏小餮一下子往后退了半步，趔趄着就撞到树桩上了，竹篓里的灵草“哗啦”一下子撒得满地都是，“我就是……就是饿得不行了！刚刚在林子里闻到一股甜丝丝的香味，好像是灵蜜的味儿呢”他蹲下来捡草，用眼角的余光瞅见夏侯无双的脚尖轻轻点了点地，在那湿乎乎软塌塌的泥土上压出了一个浅浅的印子。

那可是前世夏侯无双设伏的时候用的暗号啊，就是用来引妖兽来袭击的地方。

“灵蜜？我可没闻到啊。”夏侯无双弯下腰帮他捡草，手指头在一株赤焰花上停了半秒，“你该不会是馋得不行了吧？”他说话的时候带着笑呢，可眼睛里那股子阴狠劲儿就像涂了毒的针似的。

苏小餮突然捂着肚子蹲下了，脑门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哎呦……刚刚喝的药粥好像有问题，我这肚子——”他扶着树往林子里慢慢挪，“我去去就来！”

夏侯无双的眼神跟着他的背影，一直到苏小餮消失在雾气里了，才拿出一块沾着血的布帕子，轻轻擦了擦手指头。

林子里的雾变得更浓了。

苏小餮紧紧贴着树干，大气都不敢出，耳朵尖微微一动左边二十步开外传来很粗重的喘气声，那是铁背熊的呼吸声。以前啊，他就是在这个地方，被夏侯无双引来的铁背熊追得掉下悬崖的。现在呢，那铁背熊的脚步声听起来比他记忆里的还要沉重，肯定是吃了啥能补气血的灵草了，这修为都往上长了一阶呢。

“吼……”

这吼声一出来，震得树叶都乱晃。苏小餮呢，马上就把林婉儿给他的灵米饼拿出来了，然后使劲朝着右边扔了出去。

铁背熊的鼻子可灵了，那灵米饼里掺和着十好几种灵草的香味呢，一下子就把铁背熊给引过去了。

苏小餮趁着这个机会，猫着腰就钻进灌木丛里了。他的手指一下子就碰到了一株藏在烂叶子下面的紫心兰。你看那紫心兰啊，叶片上挂着露珠，根须上还裹着一层淡淡的金色灵气，这一看就是长了一百年的灵草啊。

他刚想伸手去摘呢，突然，他储物袋里的果核烫得像火一样，都快把他给灼伤了。

苏小餮赶紧抬起头，就看见雾里有一道青色的影子闪了一下。原来是夏侯无双站在一百米开外的树杈子上呢，手里还拿着一根刻满符文的短笛，他嘴角的笑啊，就跟涂了毒的刀子似的，看着就让人害怕。

这时候，山风把雾给吹开了一点，苏小餮这才瞧见，之前那个胖弟子待的地方，不知道啥时候出现了一个深得看不到底的地洞，地洞的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呢。

他紧紧地攥着紫心兰，心跳得就跟敲鼓似的，“咚咚咚”的。

看起来啊，这个灵草节的山林，可比上辈子危险多了，这才刚刚开始呢，夏侯无双的阴谋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