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笑蹲在断崖边的歪脖子树上，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绿豆糕。山风卷着执法堂弟子的怒吼从头顶掠过，他对着掌心啐了口唾沫，把最后一点糕饼渣子抹进嘴里。

\"玄真派执法堂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三道剑光\"唰\"地劈开云雾，领头的弟子手里举着个青铜罗盘，指针正对着陆三笑藏身的树冠疯狂打转。他低头看了眼腰间叮当作响的乾坤袋，里面装着三百瓶刚炼制的\"五毒断肠丹\"——虽然实际功效是治疗便秘。

\"陆三笑！你私售违禁丹药的事发了！\"

\"放屁！\"陆三笑猛地探出脑袋，树叶子簌簌往下掉，\"老子卖的是养生保健品！\"

话音未落，三道缚仙索已经缠上脚踝。他摸出怀里皱巴巴的符咒往腿上一拍，符纸\"滋啦\"冒出青烟，化作两只金光灿灿的...拖鞋。

\"乾坤挪移符！\"他踩着拖鞋纵身一跃，整个人像块秤砣似的直坠深涧。耳边呼啸的风声里隐约传来执法弟子的咒骂：\"这混球又拿清心符改传送阵！\"

冰凉的潭水灌进鼻孔时，陆三笑突然想起今早卜的卦。龟甲上明明白白刻着\"大凶\"，他愣是看成\"大胸\"——这会儿倒真在水里瞧见两团雪白的影子。

\"咕噜噜...\"他吐出串气泡，看着漂浮在眼前的银白色长发。发丝间游动着荧蓝色光点，像是把星河揉碎了撒进深潭。等他浮出水面抹了把脸，整个人瞬间僵成石像。

雾气缭绕的温泉里，少女背对着他露出半截玉雕似的脊背。水面上浮着几绺暗紫色触须，正随着她撩水的动作轻轻摆动。最要命的是她头顶那对毛茸茸的猫耳，此刻正警惕地转向身后。

\"这位仙子...\"陆三笑悄悄往岸边挪动，\"我说我是来考察温泉水质的你信吗？\"

\"哗啦！\"

三条碗口粗的触手破水而出，荧蓝色的吸盘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陆三笑低头看着缠在腰间的腕足，突然发现这些触手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片，每片鳞甲上都刻着蝌蚪状的符文。

\"偷看别人洗澡要挖眼睛哦。\"少女的声音带着蜂蜜般的黏稠感，转过身的瞬间，陆三笑手里的避水珠\"啪嗒\"掉进水里。

她的眼睛是赤金色的，睫毛上凝结的水珠泛着诡谲的幽蓝。那些触手从她腰后延伸出来，像孔雀开屏似的在水面舒展，其中一条正卷着块刻满古怪符号的石头——陆三笑眯起眼，那图案像是无数张开的嘴巴组成的花朵。

\"等等！\"他突然指着潭底惊呼，\"那块石头...\"

话音未落，触手已经缠住他的脚踝。陆三笑踉跄着跌进温泉，额头重重磕在少女肩头。温热的血腥味在鼻尖绽开，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鼻血滴落在对方锁骨上，沿着雪白的肌肤滑进深沟。

\"现在还要加上血祭的罪名呢。\"少女舔了舔嘴唇，触手尖端突然裂开十字形口器，露出里面细密的尖牙。陆三笑手忙脚乱摸向乾坤袋，却扯出个粉红色的瓷瓶。

\"美肤精华液要不要？\"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买一送一，附赠驱邪符...\"

触手突然收紧，他整个人被倒吊着提到半空。这个角度正好看见潭底铺满刻着同样诡异符号的石头，那些\"花瓣\"中央还嵌着暗红色的结晶。陆三笑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后山挖到的古籍，上面说千喉之母的眷属会在月圆之夜...

\"再看就把你眼珠泡酒。\"少女的触手卷走他手里的瓷瓶，吸盘在瓶身留下黏液，\"玄真派的弟子都像你这么不要命？\"

\"我是外门扫地的！\"陆三笑倒挂着大喊，\"每天的工作是给灵鹤铲屎！\"

少女歪了歪头，猫耳轻轻抖动。缠着他的触手突然松开，陆三笑\"扑通\"栽进水里，呛得直咳嗽。等他抹开眼前的水帘，发现少女已经裹着件暗紫色纱衣坐在岸边，触手盘成座椅的形状。

\"你...\"陆三笑突然瞪大眼睛。那些触手正在月光下缓慢变色，从荧蓝渐变成半透明，最后完全隐没在夜色里。只有缠绕在少女腕间的半截还泛着微光，像条造型奇特的手链。

\"再敢说出去...\"她抬起手指，触手尖端比了个\"心\"的手势，\"就把你泡进化尸水做面膜。\"

陆三笑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执法堂弟子的呼喝。他手忙脚乱地爬上岸，发现腰间的乾坤袋不知何时多了块暗紫色晶石。刚要回头询问，后颈突然挨了一记重击。

昏迷前最后的画面，是少女赤足踏着月光走来。她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半空凝结成冰晶，落地时竟开出荧蓝色的曼陀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