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就见一只水猴子在洞口冒了下头,象石叔毫不犹豫地掣出飞鹰爪,那水猴子缩头闪避,飞鹰爪在距离它头顶几公分的位置划过,在石头上溅出一溜火星。三只水猴子在洞内吱吱连声,显然它们也意识到了自身的险恶处境,正谋划着如何从这里脱身。
忽然间一只水猴子快捷如风地越向洞口,妄图突出重围。但象石叔好整以暇,飞鹰爪横甩回来,就逼得它不得不乖乖退回洞里。另外一只水猴子见状转头向石洞深处逃去,翟小佳奇怪地问:“它想干什么?”象斗叔说:“它八成是看石洞有没有出口。”翟小佳面上变了色:“不会真有出口吧?”象斗叔微微一笑:“此山蹲伏如虎,以巽方诸砂为神,神旺则无支离破碎之征,这山就算有洞,也必定不会通气。”
话音刚落,果见那只水猴子去而复返,从时间上推断山洞不会太深。水猴子在洞里叫了几声之后,突然一齐用力推动堆在洞口的树枝石块,想要从洞中挣扎而出。我和象斗叔见状赶快从外面顶住石块,我只感觉石头上传来的力道惊人,我们两个脸胀得通红还是敌不过这三只水猴子。幸好张浩、翟小佳、吴方洛三人也冲了上来,大家齐心合力把已经凸出洞口的石块一点点顶了回去。再加上象石叔用飞鹰爪拦住洞口的上半截,始终不让水猴子有逃脱的机会。
三只水猴子在山洞中左冲右突,始终没能杀出洞外,渐渐焦躁起来。我们几个正在顶着洞口的石头,突然一只水猴子伸出毛茸茸的爪子,一把揪住了吴方洛的小辫子。吴方洛本来正低着头,一抬眼吓得魂飞魄散,晃动脑袋想摆脱水猴子。水猴子认为吴方洛奇货可居,抓紧辫梢丝毫不让。象斗叔抄起匕首,奋力刺在水猴子的前臂上。水猴子虽然吃痛,但并没松开爪子,反而抓得更为牢靠。它力气十分惊人,吴方洛双脚都离开了地面。吴方洛双手死死抓住洞口石堆,艰难地喊道:“哥,……救我!”我用弹弓接连猛敲水猴子的爪子,但水猴子拽着吴方洛左躲右闪,我很难打中它,就算偶有打中它也不肯退避。象斗叔眼见吴方洛要被水猴子拖入石洞,匕首向内圈转,割断了吴方洛的辫子,张浩在后面接住吴方洛,让她稳稳落地。吴方洛眼中泛着泪花,抚着胸口叫道:“哎呀,可吓死我了!”
水猴子本来正使劲扯着辫子,忽然爪子上一松,禁不住趔趄着退入石洞,只拿到吴方洛的一截辫子。它还想故技重施,但头发稍长的吴方洛和翟小佳都远远避开,不给它可乘之机。它们在经历短暂的躁动之后,再次轮番向洞口冲击。象石叔飞鹰爪盘旋舞动,好似一面银色光幕挡在洞口,水猴子纵使身手灵活,也断无可能逃出。不过水猴子藏在山洞的隐蔽之处,象石叔也难以伤着它们,而且飞鹰爪用起来十分耗神,象石叔也不可能一直堵下去。象斗叔试图用匕首刺杀水猴子,但水猴子十分机敏,根本不容象斗叔接近。
张浩忽然一拍脑门:“怎么把这茬忘了?”我们不明所以,问他究竟想起什么来了。张浩嘴角一咧,从衣兜里翻出几个小手指长短的干辣椒:“你们快去找些干树枝引火,咱们用烟熏水猴子。”象斗叔怀疑地看着那些不起眼的红辣椒:“这也太少了吧,山洞那么大,水猴子往里一躲不就熏不着了。”张浩诡谲一笑:“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何方岐,别愣着,快些动手,迟了怕是象石支撑不住。”
我应了一声,慌慌张张地去找干树枝。山洞周围倒有不少草木,可惜大多生长得郁郁葱葱,即使偶尔有一两棵病枯而死的老树,却又兀自挺立不倒,我举起手臂还够不到最低的树枝。正着急的时候象斗叔过来了,他挥动匕首砍向身旁一棵碗口粗细的椴树,他这匕首锋利异常,一下子就没入了椴树之中。象斗叔推动匕首握柄,绕着椴树转了一周,椴树上齐整整地现出一圈划痕。象斗叔从树上抽回匕首,在树干上重重一拍,椴树树冠应声而倒。我、翟小佳和吴方洛赶快上前折下干枯的树枝,抱回到洞口交给张浩。张浩把树枝交替着垒在石块上,这样树枝之间形成了很多空隙,也因此显得很蓬松。在放置了一些树枝之后,张浩把干辣椒分散在树枝中间,又在上面盖了几根比较粗壮的枝条。他食指按住其中一根枝条,嘴里咕哝两句,就见柴堆上熊熊燃起火苗。我们捡来的树枝都曾在太阳下暴晒了多日,早就干得透了,一遇烈火立刻腾起数尺之高。
三只水猴子开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一看起了火它们立刻惊叫而退,不敢在洞口稍作停留。翟小佳轻吁了一口气:“原来水猴子怕火,早知道我就应该举着火把,不至于像刚才那样狼狈。”象石叔收回飞鹰爪,正色说道:“你就算举着火把,也只能护住正面要害,水猴子要从背后袭击你不还是一样吃亏吗?”翟小佳也想明白了:“可也对,咱们现在就看烟起不起作用了。”
说话间浓烟拔地而起,即使我离得稍远也仍然被浓烈的辛辣气息呛得连连咳嗽,这一张嘴不要紧,吸进的烟雾更多,咳嗽也更加剧烈了。象石叔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人人咳得两颊胀红,甚至泪水横流,唯有张浩对它似乎有免疫力,除了微微眯缝着眼以外没见他有啥异常。张浩双掌如抱圆球,指尖微微颤动,仿佛挟着重物一般缓缓向前推出。那笔直上升的烟柱顿时改了方向,袅袅飘向山洞中去。
水猴子惊恐地向山洞深处躲去,无奈山洞内部完全封闭,烟尘飘进山洞轻易不会飘出。水猴子们呜呜怪叫,声音好似枭鸟夜啼,又像百鬼齐哭。吴方洛听着心烦,赶快用双手掩住耳朵。我倒是很想瞧瞧水猴子的惨象,只可惜洞内浓烟滚滚,啥都瞧不清楚。水猴子号叫一会之后,声音渐渐转为悲楚,似乎在哀求我们放过它们。翟小佳有些不忍,喃喃自语道:“它们也怪惨的,听着像是在哭。”张浩回头来对她说:“别信它们,一旦放它们出来你收拾不了。”翟小佳大概想起了水猴子跑到家里下毒的事,雪白的糯米牙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头。
那几只红辣椒虽然并不起眼,但产生的浓烟却经久不息,足有十分钟树枝的余烬上仍有灰蒙蒙的烟气不住翻腾。这时水猴子的叫声已经低沉下去,变成长一声短一声的哀嚎,简直和丧曲差相仿佛。张浩对此恍如不闻,只顾往火堆上添加树枝并把浓烟送入山洞。我一抬头,猛然间瞧到洞中烟气翻滚,似乎里面有什么古怪,当下也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喊道:“象石叔,水猴子要跑出来了!”象石叔叫道:“来得正好!”飞鹰爪凌空飞起,有如苍鹘振羽而落,但听沉闷而清晰的撞击自浓烟中传来,伴着一声短促的惨叫,一只水猴子被飞鹰爪贯体而过,鲜血顺着飞鹰爪淋淋沥沥地洒了下来。那水猴子被穿在飞鹰爪上,爪子尚在不断抽搐,两只玻璃球一样的怪眼圆瞪着,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象石叔也没想到灵敏如猿的水猴子居然这么容易被击杀,一时也有些愣怔。不料浓烟向两边一分,另外两只水猴子搏命似地逃出洞外,张浩大喝一声,双掌连环向前拍出,滚滚浓烟顿时化作一条长龙,向两只水猴子扑面袭来。这两只水猴子虽然张牙舞爪声势骇人,但其实已是强弩之末,被这浓烟一熏双双坠在火堆之上,皮毛被火苗炙烤,发出难闻的焦臭气味。
象斗叔不待张浩吩咐,匕首早已刺了六七下,他也不管是否刺中水猴子的要害,只顾乱捅乱刺。翟小佳原本对水猴子心存怜悯,此时看到它们在火苗中翻滚挣扎,表情尤为狰狞可怖,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从地上抡起根树枝没头没脑地乱抽。我和吴方洛见状也冲上前去,眯着眼一通乱打。好在这时毒烟没有先前那样厉害,我们离得虽近也只是口鼻微微有些难受,还不至于忍受不了。但水猴子因为身处火炭之中,又被众人围殴,不过转瞬均已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象石叔丢下那只死去的水猴子,待要上前查看,其中一只水猴子忽然从火堆中跳了起来,两只前爪直抓向象石叔面上双睛,招数极为狠辣。好在象石叔早就了解它们的阴毒本领,飞鹰爪一直没有离手,见水猴子恶狠狠地扑来飞鹰爪舞出一朵银花挡在身前。那水猴子闷哼一声,两只爪子尽皆被斩断,它收势不住摇摇晃晃栽在火堆里,挣扎两下就此寂然不动。象斗叔担心它们复活,又在它们心口要害捅了数下,直到确认死了方才住手。翟小佳看了眼三只姿态各异的水猴子,有了重大发现:“你们瞧,先前出来的这只水猴子是原来受过伤的,它是想挡住我们让同伴逃生。”张浩说道:“哼哼,今天它们运气不好碰上了我,一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哎我说你们谁愿意去洞里看看?”象石叔应声道:“张浩,咱们两个大一些,还是咱们去吧,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