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骁的调令是三个月之内出发,而此时晃晃悠悠就过去了两个月,郑骁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按理说郑骁早就可以出发了,但他就是玩,哎,就是不走。
作为大夏第一纨绔,虽然整日游手好闲,作威作福,但总归是当朝大将军之子,不管是凭借其父亲的威望,还是其本身的影响力,总归是有追随者的。
典衙,是集办案,搜查,定罪,处置等为一体的王城机构,权利极大,在王城这种五品多如狗,四品满地走的地方,高官遍地都是,但典衙却像是悬在这些高官头上的一把利剑,让人时时刻刻得提防着,不寒而栗。
此时的典衙内,一位名叫方哲的青年,扶着下巴,若有所思。
“方大人,怎么了?”一旁的小吏轻声问道。
“无事,你把剩下的公文处理一下,本官出去一趟。”
那小吏吓了一大跳,这位爷手上的公文,属于绝对保密的。
“方大人,您就绕了下官吧,这些公文,下官是万万不敢看的啊。”小吏哭丧着脸说道。
“无妨。”方哲摆摆手说道:
“本官现在就要出去,若是待我回来,这些公文还没处理好,本官拿你是问。” “方大人,我……”小吏一脸的生无可恋,却已经打定了主意,挨处理就挨处理吧,但这些公文自己死活不能看,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方哲悠悠回到家中,从角落里拿出印牌,上面赫然刻着“太常寺”三个字。 又将印牌拿回典衙,放在公堂中显赫的位置上,脱下官服,扬长而去,只留下小吏一脸惊恐。 同一天。 镇北军军营。 “咚!” 陈若泰一脚将一位小将踢得仰面朝天。 “让不让我见将军!” “陈若泰,你想要造反不成!” 那小将捂着肚子,脸上皱成一团,明显是有些承受不住。 “你们还站着干嘛,陈若泰擅闯将军营帐,意图造反,快给我拿下他!”小将朝着周围人怒喝道。 周围士兵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上,这可是陈将军啊,威望比之这小将不知道高了多少。 小将吐出一口血水,再次怒吼道: “陈若泰意图造反,尔等意欲包庇罪犯,是同谋不成!!” 此话一出周围士兵顿时躁动了起来,他们只是这军营中一名普普通通的士兵,这等罪名,他们承担不起。 “陈将军,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周围士兵缓缓向陈若泰靠近。 陈若泰冷眼看着那小将,冷哼一声,从旁边取了一根教棍,明显是要硬闯到底。 “唉……,慢着。” 此时一道声音响起,语气中满是无奈。 只见一名六十好几的将领,慢慢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拜见征南将军!” 这将领现身的一瞬间,所有人眼中都透露出一股狂热,包括陈若泰也不例外。 此人,两朝元老,随先王东征西战,战功彪炳,王上册封二品征南将军。 “陈若泰,你随我来。” 陈若泰稳定神情,跟着进了营帐。 “你是怎么想的,本将率领的可是王上手下的王牌之师,虽现在只是驻守王都,但上升潜力极大。” “你资质优秀,熟读兵法,又有一身好武力,是天生的统帅,只要你熬个几年,再加上本将的引荐,让你率领一支镇北军去往前线,到时候就是鱼跃龙门,一朝飞腾。” “本将不明白,你的资质比起那郑世雄也不遑多让,为什么要跟着他那废物儿子?” 陈若泰单膝跪地,掷地有声道:“承蒙将军厚爱,但我本出生布衣,当年流落街头,朝不保夕,生不如死,是少主救我于水火之中,给我吃的,教我读书,让我习武。” “我陈若泰虽是个粗人,不甚懂礼法,但也知道知恩图报,我这条命,是少主给的,如今少主有难,我必须要回到少主身边,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还望将军成全!!” 陈若泰双膝跪地。 “唉…………” “知道了,你去吧。” 陈若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迎风而去。 …… 郑府内,郑骁坐在床边,看着眼前方哲,陈若泰两人,默不作声。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宛如做错事的小孩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郑骁深吸一口气…… “谁允许你们来的?啊?谁允许你们来的!” “方哲,你知道我为了将你塞进典衙,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钱财吗,你他娘说不干就不干了?!” “给你潇洒完了!” “还有你陈若泰,老子当年把你救回来,又是让你读书又是让你习武,就指望着你能在这王都脚下立足,哦,你倒好,殴打同袍,顶撞上级,你他娘是真可以啊!” “人家方哲好歹是自主辞官不干了,你倒好,直接被那死老头开除了,全王都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这要是传出去,‘哎,那个什么郑骁的人好像被镇北军踢出去了’,我的这张脸往哪放?!” 郑骁指着二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方哲和陈若泰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无他,二人对于郑骁的脾气还是了解的,郑骁只要能破口大骂,那就说明郑骁虽然怪罪他们,但最起码能带着他们一起走了,这件事基本就成了。 最怕的就是郑骁沉默不语。 本来二人心中还有忧虑,怕郑骁不愿意二人跟着,但此时心中巨石落定,说不出来的爽快。 “少主,我们不想有如何成就,我们只想追随在少主身旁!”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放他娘的屁,你们就是八百铜钱串一串,不成调!” “老子是去宛城上任去的,又不是送死去的,需要你们跟着?” 采苢静静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 “还有你,笑,就知道笑!” 郑骁话锋一转,直接对准了采苢。 “他们也就算了,你一个瘦胳膊瘦腿的,去了能干嘛?我是没手没脚是吧,需要你跟着伺候?” 采苢有些震惊,自己已经将气息收到最微弱了,为什么还是会被少主注意到? 难道自己这两年的功力下降了?还是少主的感知力太强了? 郑骁足足骂了两刻钟,终于是累了,拿过采苢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无奈道: “唉,去准备吧,我这两天就要出发了。” “是!” 二人大喜。 看着二人走出房门,郑骁又是重重叹了口气。 他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觉着身体没什么大碍了,于是隔空看向窗外的某处,在临走之前,他还要办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 缥缈阁,是王都内‘文人雅士’聚集最多的地方,接待的,有七成都是王都内身份尊贵之人,普通人连进缥缈阁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郑骁带着十个亲卫,还有采苢,一脚踢开了缥缈阁的大门。 “林匀,给老子滚出来!” 这一吼中气十足,完全没有大病初愈的样子。 林匀本人正在雅舍里饮酒作乐,一听有人竟敢当众直呼他的名字,当场怒气大发,怒摔酒杯走了出来。 “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喊小爷我的……” 林匀话说一半,便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看到郑骁正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无事不登三宝殿,郑骁来找他,多半没好事,大概率要挨打。 “风紧扯呼!” 林匀几乎是下意识地,撒开脚丫子转身就跑,双脚生风往缥缈阁后门跑去。 “给我追!”郑骁恶狠狠地说道。 一众人便向逃跑的林匀迅速追去。 那雅舍里还有一人,此人相貌俊美,一袭白袍,但此刻却看起来有些慌张,他连忙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才止住了内心的慌乱,但嘴中却一直碎碎念。 “死道友不死贫道死道友不死贫道……” 林匀带的那几个护卫,根本不是郑骁那十个亲卫的对手,这可是从郑世雄的亲卫里选拔出来的,个个都是战场骁将,两回合不到,就将林匀的护卫撂倒在地。 采苢一马当先,踹翻一名护卫,直直向林匀疾速奔去,速度快到看不清身影。 林匀吓了一大跳,转身一看,却发现身后一人瘦胳膊瘦腿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当即心一横,一个急停稳住身形,右手握拳就向采苢面门打去。 采苢不退反进,双手抓住林匀右臂,猛地发力。 “咚!” 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林匀被这过肩摔摔得七荤八素,屁股开花,竟短时间内使不上劲,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吾命休矣!” 看着郑骁越来越近,林匀只觉得生无可恋。 “林匀,跑挺快啊,来,再跑!”郑骁喘了两口大气说道。 “你爹在战场上跑得快,混了个三品,你他娘也跑得这么快,这是遗传了你爹的优良血统啊。” 林匀哭丧着个脸说道: “郑骁,我又哪里惹到你了?干嘛追着我不放?” “那你跑什么?” “你追什么?” “哦,我追你就跑啊?” “我害怕……” 半年前挨的打,林匀依旧历历在目,偶尔晚上还会做噩梦。 “你害怕个鸟!”郑骁一脚踹在林匀屁股上。 林匀摸摸屁股,脸色反倒平静下来了,正反都要挨打,不如挨的有骨气一些。 “郑骁,这顿打我挨了又如何,但你得告诉我原因吧!” 林匀声音正气盎然,仿佛挨打的不是他,而是郑骁。 “呵呵。” “世人都说祸从口出,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啊?” “你以为望雪湖是你家?可真敢说啊!” 林匀这才茅开顿塞,原来是自己在望雪湖里说的话被郑骁知道了。 “哪个娘希匹的告的状!” 林匀恶狠狠骂道,随即又连忙挤出笑脸,却跟哭似的。 “郑哥,是我不对,我不该骂您家里人,您知道,我这人喝了两杯酒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我给您赔罪了!” 反正这是缥缈阁后院的胡同里,也没什么人看见,大不了就向这泥腿子服一回软,大丈夫能屈能伸。 “哼哼!” 郑骁笑了笑,蹲了下来,抚摸着林匀腰间的玉佩说道:“你也知道,我郑家穷啊,我爹心疼士兵,家里的钱多半都体恤士兵去了,不像你林家,腰财万贯,外面的生意更是做的红红火火,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怎么敢对你怎么样,是吧?” 说罢便将玉佩一把拽了下来,塞进了自己怀里,郑骁还是识货的,这玉佩价值不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