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匀看着自己的玉佩被抢走,心疼的直哆嗦,却不敢说半个不字,只能赔笑道:
“我懂,郑哥,我懂,小弟这里还有个千把的私房钱,明儿一早定拿来孝敬您。”
郑骁眼中露出一抹光彩。
“嗯,上道,不像你那爹一样,一根筋犟到底,明明没什么本事,非要抢那先锋,不知道在装什么,幸亏逃跑的本事一流,不然早死在战场上了。”
“当然,这是我家那死老头子说的话,我可没这样说过。”郑骁笑眯眯地说道。
林匀怒火攻心,但却硬生生将这股气压了下去,挤着笑脸问道:
“郑哥说的是,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郑骁扣了扣自己的指甲,笑着说道:“这个嘛,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饶你一命吧,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说是吧?”
郑骁笑的很灿烂,但在林匀眼中,却像是地狱的索命鬼。
“郑骁,你什么意思,你原先难不成还想杀了我?!”
“郑骁你别给脸不要脸,小爷我都服软了你还想怎样!”
“我都破财消灾了你还想如何,我警告你别过来啊!”
郑骁笑眯眯地从采苢手中拿出一根烧火棍。
胡同嘛,传音效果特别好,再加上林匀喊得卖力,导致整个缥缈阁都听到了林匀的惨叫声。
白玉刚穿上衣服走出缥缈阁,就听到了林匀的惨叫声,本就白皙的脸庞愈发白了些,赶紧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急匆匆回家去了。
……
在调令颁发的第二十四天,郑骁终于是拖沓不下去了,只得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前往宛城,此次郑世雄给他安排了五十名亲卫,依旧是郑世雄的亲卫部队里抽调出来的,还有十名千衣尉,更是夸张。
再加上陈若泰,方哲,采苢,和同行的车夫侍从等,将近一百人浩浩荡荡出了王城。
郑骁骑在马背上,回过头来看向了王城中心某处,眼神略显冰冷。
而此时的城墙上,一名身着蟒袍,约莫四十多岁,器宇不凡之人,也在静静地望着郑骁临走的方向,旁边一名陪同的太监,此时早已是汗流浃背。
“给郑世雄说,让他不用去前线了,就待在王城,本王另有安排。”
“是……”
燕京郡,是整个王朝最为繁华的地方,可与燕京郡右侧相邻的岭南郡,则是穷乡僻壤的地方,岭南郡背靠茫崖山脉,郡内地形复杂,多半被山林覆盖,所以岭南郡常年滋生山贼,官府年年剿,可就是剿不尽,真如那野草般,除不完,烧不尽。
毫不夸张的说,岭南郡硬生生被这些山贼分成了两个部分,北方由王朝控制,而南方那些山林地带则被各个山贼势力瓜分殆尽。
而郑骁一行人的目的地宛城,距王都足足有七百多里路,是王朝不知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插在岭南郡南北交接处的一根钢针,此城完全是一座军事重城,常年牵制着南方的各山贼势力,让他们吃不好,睡不稳。
郑骁一行人一直往南走了三天,终于是到了燕京郡的郡都茂安,茂安的富庶程度丝毫不比王都差,就是差了点地理位置,当年大夏还是个附属国时,先王宣布成立大夏王朝,便定都茂安,但随着先王北伐,打下的国土面积越来越多,茂安的地理位置便有些尴尬了,这才重新选址,定都到了现在的位置,紧邻着桓河以南。
众人在茂安休整一番后,又火急火燎地往东边走去,进入了岭南郡,日夜兼程走了四天,途中还经过了岭南郡郡都,郡守亲自接待,好酒好肉招待一番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宛城。
郑骁在马车内,看着已经出现在视野内的宛城,陷入了沉思。
自己一行人已经是基本每天一百里赶着路,这已经是极限的速度了,途中不知道换了多少匹马,但还是晚了一天才到宛城。
主要岭南郡的路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好走,杂草丛生,而且赶上了阴雨天,马车走两步就要陷入泥潭,出都出不来。
王上的调令是三十日,可自己却用了三十一日。
给一些旁眼人看,铁定会认为大将军之子郑骁,又在挑战王上的底线了。
此事可大可小,郑骁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王上山高水远的,也不知情,所以只要能摆平宛城里的这帮人,此事便可了。
但……
看着矗立在眼前,城墙坚固无比的宛城,郑骁眼中露出一丝寒芒。
竟没有一人出来迎接,哪怕是个小官吏。
“宛城的太守叫夏琳是吧,勉勉强强算个王族血统,只是因为确实有些能力,再加上对王上忠心耿耿,这才被提拔成了宛城太守。”
“但这天下人都知道,宛城的人,只听命于王上,我家那老头子都调不动。”
“还真是……羊入虎口啊。”
一旁的方哲和陈若泰两人听完连忙抱拳道:
“我等必定护少主安全!”
而此时方哲的脸上竟然露出些许兴奋,继续说道:
“谁是羊谁是虎还犹未可知!”
郑骁摸着下巴思考道:
“方哲,那依你之言,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方哲管理了一下表情,思考了一番。
“属下认为,那夏琳明显是故意为之,想要给少主一个下马威,宛城乃是整个岭南郡最靠南部的城池,也是岭南郡对抗那些山野强盗的一颗强力钢针,以属下对夏琳的了解,此人还是有些能力的,以宛城为中心,最起码四周绵延十里内,都会派出哨探,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那夏琳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已经来了。”
“嗯,继续说。”郑骁眯眼道。
“属下认为,那夏琳既然玩阴谋,那我们就玩阳谋,我们不仅要进城,而且要浩浩荡荡地进城,敲锣打鼓,大张旗鼓地进,让宛城内的百姓听见,让这附近村庄的百姓都知道,我们是王上派来剿灭山匪的,反正我们手上也有调令,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此时正值晌午,可城外却看不到一个人,很明显,那夏琳为了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明显是下了禁足令的,让宛城的百姓们不得出入,百姓们本身心中就有怨言,要是让他们再知道,自己的太守竟然不让王上派来剿匪的部队入城。”
“那您说,这些百姓们会怎么想?”方哲奸笑着俯在郑骁耳边说道。
郑骁的表情有些出彩。
然后一脚踢在了方哲的屁股上。
“方哲啊方哲,你小子这两年的书是不是读歪了,我当年花大钱给你拜的名师,就教你的这些?”
“嘿嘿,课余爱好,只是课余爱好罢了。”
“唉……”
郑骁叹了口气,随即便认真思考起了方哲这条计谋的可行性。
“不得不说,你这一计,确实厉害,逼迫那夏琳必须开门迎接,而且还必须迎接得轰轰烈烈,不然那宛城的百姓,还有周边的百姓,甚至宛城内的大小官员们都会猜想,他们的太守是不是有谋反的意图,到时候,嘿嘿……”
“是啊是啊少主,那夏琳不是对王上忠心耿耿吗,那他必须得舔着个脸出来,不然这事要传出去,他这个太守位就难坐喽,嘿嘿……”
“嘿嘿嘿……”
主仆两人,相互对视,猥琐地笑着,采苢倒是没什么感觉,但一旁的陈若泰却是一身的鸡皮疙瘩,暗道读书人真可怕,亏自己还感觉念了几年书,自我感觉良好,如此一看,还是冲锋陷阵适合自己。
敲定注意,将近一百人便在方哲的指挥中四散而开,各自准备去了,而郑骁则是躺在椅子上,晒着正午的太阳,不得不说,十月份的太阳,晒着还是挺舒服的。
宛城,太守府,正堂。
昏暗的正堂内只点着两根蜡烛,而两根蜡烛中间,那独属于太守的位子上,此时坐着一名看不清容颜的中年人。
此人,便是宛城太守,夏琳。
夏琳摆弄着手中的酒杯,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完全安静的房间内,竟显得有些突兀。
这时,正堂门外响起了一阵风。
夏琳放下酒杯,换了一个舒适的坐姿,左手招了招。
从左侧的黑暗中,出现了一双手,拿起中年人案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随后又隐没于黑暗中。
夏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开口了。
“如何?”
黑暗中,响起了沙哑的声音。
“郑骁在城外停住了,身旁的百余人不知所踪,给我一刻钟,我去查清楚。”
“嗯。”
夏琳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可那身影却依旧隐没在黑暗中,纹丝不动。
他皱了皱眉。
“不要忘记了我们的计划,夏琳,我们能帮你坐上这位子,也能将你踢下去。”
夏琳笑了笑,不置可否。
“知道了,但此时要将眼前的事解决不是?”
黑暗中,那风声再次响起,诡异至极。
他站了起来,借着微弱的烛光,整了整身上的衣甲,走出正堂。
……
依照郑骁的估计,最多也就两个时辰就能准备好的东西,竟用了三个半时辰才勉强准备好,究其原因就是宛城周边常年遭受山匪侵扰,实在是太荒芜了,村庄就那么几个,穷的叮当响,饭都吃不起,更别说有郑骁一行人要的锣啊鼓啊之类的。
“天都要黑了……”郑骁有些忧愁。
方哲此时也是挠了挠头,暗道自己的经验还是不够,竟然没有把这方面算进去。
“少主,此事是属下之过,愿受惩罚。”方哲颔首,对着郑骁抱拳道。
“去去,从哪学的这一套迂腐礼节,要有这闲工夫不如给我找些吃的来,带来的口粮在路上全都吃完了,少主我现在饿的慌。”
“好嘞,属下这就去找!”
方哲转身就走,但没走两步就又回来了,叹了一口气说道:
“少主,没办法了,现在已经是酉时了,百姓们劳累一天,全部回家休息了,再敲锣打鼓可能效果不大,只能委屈少主在外露营一天,明天再实施计划。”
郑骁看着早在一旁安排值守的陈若泰,叹了口气。
“知道了,去吧,给我找些吃的来,自从那就岭南郡郡守那里出来以后,就没吃过一顿饱饭,给少主我都饿瘦了。” 有了郑骁的命令,一众人纷纷安营扎寨,该休息的休息,该值守的值守。 可就在此时,宛城的大门,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