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房内浑身**的老白还没从死里逃生中回过神来,呆靠在墙边,瞳孔放大屏住呼吸,手僵硬地护着胸前,地上隐约有些黄色液体。
已经止住嘴巴流血的林寡妇无视老白,从床边拿起衣服快速穿上,随后从床板下面的夹缝里取出辛苦攒下的积蓄,毅然决然想要离开这间屋子,离开轮拿镇,就当今天只是一场噩梦。
路过水缸的林寡妇有一瞬间想要低头看一看自己如今样貌,今天之前她还是公认的轮拿镇第一美人,虽然带有些戏谑和讽刺意味,但当她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时,还是欣然接受。
“算了,好像这张脸带来的只有坏事。”
林寡妇伸手把水缸搅浑,走出屋子看见尸红背影,对于这个毁掉自己原本颓废不堪人生的女人心情复杂,其中唯一没有的便是恐惧。
林寡妇想要走到尸红身边,蝎尾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存在,横空立起倒钩对向她。
尸红刚刚骂完街,同样感知到林寡妇的她一脸笑意转过身来,蝎尾转身过程中始终对向林寡妇没有一丝松懈,腰肢上的瓶罐互相碰撞‘乒乒乓乓’。
尸红打量着身前这个女人,失去烈焰红唇的她已经算不上绝色,甚至有些丑陋,如果不是身材保持良好,走在街上都会因容貌被嫌弃,当作另类。
“你不会是想报仇吧?还是觉得既然脸已经毁掉,干脆死在我手上一了百了?哦哦,我懂了,你是在埋怨我没能把屋内那个男人给杀掉,是不是?”尸红把脸凑近,一脸好奇想要知道答案。
发问同时,蝎尾不再摇晃,反而稳如磐石一动不动,像是蓄势待发。
林寡妇摇摇头,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
那是尸红扔给她用来止血的药罐,里面的药粉她没有用完。可能是习惯精打细算过日子,她即使处于高度疼痛状态下,涂药时仍小心翼翼地只敷药在关键伤口处,没有浪费一丝一毫。如今还剩下半罐,她想要物归原主,还给尸红。 林寡妇把药罐放在蝎尾的一处关节上,微微鞠了一躬,回身看向瓦房边的一大一小两棵梧桐树,树下埋有自己早夭的孩子和‘意外身亡’的丈夫。 之前的两棵树苗如今长成小树,可以靠雨水生活,不需要她照顾了。 好像是该走了,只是自己一直还在留恋什么。 她轻轻挥手,风儿吹动树叶,轻摇的树枝仿佛也在告别。 尸红静静地目送林寡妇走远,踏上离开轮拿镇的官道上,她将药粉罐重新收入腰间,这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发生。 “女人,呵呵,好可怜啊。”尸红轻生感慨道。 ------------------------------------------------------------------------------------------------------------------- 小片农田里,一对兄弟正忙着插秧,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当下正是最容不得马虎的时候。兄弟二人挥汗如雨,弯腰弓背看着土里的秧苗,期盼着几月后箩筐里满满的收成。 兄弟俩已经劳作一个时辰没有歇息,弟弟耐力不如哥哥强,先行直起腰杆,站在原地,用已经湿透的衣服擦拭额头汗水。他仰头转动脖子,想要放松一下一直绷紧的部位,不经意间注意到远方有个黑点在向自己这边慢慢靠近,赫然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人飞在空中。 弟弟惊得话都说不清,指着天空喊道“哥...哥哥,天上有一个人在....在飞。” 手上片刻不停的哥哥只当弟弟是胡言乱语,没有抬起头往弟弟所指的方向看去,不耐烦地说道“别胡说八道了,还有好多秧苗要插,快点帮忙。” 弟弟眼见天空中的飞人划过头顶,身子跟着一转,手依然牢牢锁定,委屈地解释道“哥哥我没骗你,真的有人在飞,你快看啊。” 哥哥拗不过弟弟,便抬头顺着弟弟的手指望去,刚才还清晰可见的飞人此时消失在天际,哥哥左看右看也没发现踪迹,跑到弟弟身边用力朝他的脑袋敲下 “屁都没有,偷懒也不找个好理由,快点动起来,家里还有好多活要做,要是耽误了去学塾上课的时间,你看我揍不死你。” 轮拿镇边缘。 一个黑衣男子浮在空中并且快速向尸红靠近,眼力较好的人仔细凝望能够发现,那名男子背后竟然长有两对轻薄透明的羽翼,前翅大后翅小,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反复拍打从而做到腾空飞行。 他来到尸红身边,收起羽翼,交叉折叠贴在背上,缓缓降落到地面。从两人皆有的动物器官便能够推断出两人是同伴。比起尸红那巨大的蝎尾,男人的羽翼显得更加隐蔽,从正面看完全无法洞察。 男人低沉阴森的嗓音在落地第一时间响起“我刚才看见一个女人离去的身影,你得手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难道会失手不成。倒是骨链你怎么探路花这么久时间,是不是路上瞧见合适素材就把正事给忘了?”尸红用蝎尾把自己高高顶起,明明叫做骨链的男人才从空中落地,她自己倒是又浮了上去。 名叫骨链的男人脸色病态般惨白,像是常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深井里。身上的黑衣把他裹的严严实实,唯一裸露出来的脖子上挂满各式各样的项链,有长命锁,挂珠,坠子和项圈,令人观其色变的是所有项链都由泛黄的白骨所制。 和尸红一样,他也喜欢把夺走的人命挂在身上显眼处,向所有人炫耀。 骨链不愿迁就尸红去抬头直视她,而是死死地盯住令自己心有余悸的南方,沉声说道“探路途中,我们一开始感应到的强大离魂出手了。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发现它的目标不是我,于是我立刻赶回来,想看看能不能帮你收尸。” 尸红控制蝎尾将自己送到骨链身旁,在他的耳边低语道“是不是收尸之后也做成你脖子上的一串项链?你垂涎我的身体很久了吧。” 骨链目不斜视,对于尸红带有魅惑性质的挑衅无动于衷,淡然说道“你的身体我从来都没有看上过,俗气太重根本不适合做艺术品。” 尸红听见骨链如此正经的回答,无奈地撑着下巴嫌弃地说道“你也太没劲了,玩笑都不会接。算了,等这次任务结束,我要跟首领申请换一个搭档。” 骨链点点头,表示自己无所谓。 “是,我想要动手杀人的时候被南边的伪君子阻拦了,不过没受什么伤,他估计只是想吓吓咱们,说不定是个花架子。”尸红不屑地说道。 骨链认真思考了一下,否定道“我离得更近,所以感受得更确切些,那只离魂出手时引起天地共鸣,虽然转瞬即逝依然声势浩大。我当时生不出半点反抗意识,甚至有种要想臣服的感觉。说实话,我觉得它比咱们首领都要强,当然只是修为上,真正打起来首领肯定必胜。” 尸红不再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认真盘算起来。虽然从性格来讲,身边搭档怎么都让她喜欢不起来,但骨链的专业性,尸红从来不会质疑。 尸红老是口头上提起换搭档这事,却从来没有真心想过。 ‘糜’的分组制度是一个新人搭配一个老手。像骨链这种不干涉尸红私底下的个人行为,不抢夺任务功劳的老手,多少人愿意跪着求尸红交换,她又不笨。 刚才骨链话中最让尸红震惊的是他对离魂实力的判断。要知道骨链在‘糜’组织里,可是能排进前十的存在,远超一水的元老和所谓天才。 骨链觉得离魂实力逼近首领,那就八九不离十。 “有一点很奇怪,我探路时,发现这个小镇的居民都安居乐业,镇上的普通阴魄也数量正常,按说那么强大离魂盘踞的位置,应该是一片人间炼狱才对。”骨链低声补充道。 尸红一拍手掌,激动地从蝎尾跳下,腰肢间的罐子‘乒乒乓乓’。 “那就对了,这样才能够说通,这离魂多半不是通过吞噬其他阴魄来变得这么强,而是它生前就是一名很强的敛葬师。像这种人,画地为牢甘愿拘束在一地,更说明我们情报没错,’那玩意儿‘确实就在这里。” 骨链认可尸红的推测,神情却没有半分轻松“如果这离魂是困于此地看守我们此行的目标,那我们定然会无功而返。” 尸红眼角余光注意到,穿上衣服的老白蹑手蹑脚走出瓦房想在没人注意到的情况下离开。 她眼睛机灵一转,脑中构思好一个主意,大声笑道“骨链你准备好飞走,我准备下注赌一把,输了我就死在这,赢了就代表我们此行可以为所欲为。” 话语刚刚结束,尸红便疾步冲向老白,身后蝎尾张狂放肆,准备和老白再续屋内前缘。 骨链身后羽翼瞬间张开,拼命扇动带着他迅速腾空后紧接着后退数百米。 “疯婆娘。”骨链少见地爆粗口,明显有些不满尸红这十分不明智的举动,把生命放在赌桌上,即使是为了组织的任务他也不能接受。 世界上还有好多具有艺术价值的珍贵项链等着他制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