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黯重活一世，本不愿再去相信任何人。只将无相门当作过渡，治好身体，抬高修为，便独自重踏求道之路。

可重生一日以来，见到许鸿、阮青以及诸名同门，他不禁想：这些人俱是人杰，若能从现在开始筹谋，岂不是都能化为自身助力？

“沈师兄，”阮青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楚州中，沈家和阮家同为名门，不知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原来她只当我与她经历相似，都受家门约束。”沈黯摇摇头，道：

“我自小体弱多病，家中上下，对我只不过是垂死的怜悯，又能好到哪去。”

“你我或许都有不如意之处，但要知道‘以往不谏，来者可追’的道理。曾经失去，何必烦忧，日后都可以自己争取来。”

阮青不语，微微出神，似有所思。

系统：“666第一次见魔尊重生当心理老师的，小姑娘受伤的心有人哄，系统被宿主背刺的痛谁懂。”

沈黯很想抬手弹这嘴贱系统个脑瓜崩，但转念一想，要弹也是弹的自己额头，于是默默又将手拢回袖中。

闭目养了会神，沈黯忽然又想起来一茬儿，于是脑中问道:

“欸，系统啊，你原来不是说走剧情有奖励吗？除了我进正道宗门，还有没有其他剧情线让我拿奖励的？”

贫嘴系统罕见地沉默了。

等了半天，沈黯以为系统睡着了，试探性地双击了一下太阳穴。

【也不是不能有……】

系统忽然开口。

【反正盗仙缘系统都是为了帮宿主提升实力的。虽然正派这条大道您没走上，但在魔门拉拢人杰，也对宿主有益。】

【若能扭转阮青悲惨结局，令其成功升仙，并成为宿主助力，就有大礼赠送。每完成20%可获得惊喜礼包。】

【当前任务进度：5%】

“看来刚才那几句话还有点用……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沈黯眯眼笑了笑，把剩下半颗青提扔进口中。

……

无相门不愧为南疆四大门派之一，单是宗门就整整占据一座山脉，绵延数百里。更不必说山下还统辖五州，疆域广阔。

天舟停在主峰，顾文清和商衍带着五个小孩走入山门。

沈黯抬眼一扫，仍旧是那云雾缭绕间，掩着群峦叠翠。座座高峰，其中或有草庐，或是道宫。清高典雅，更不失仙气。

若不出他所料，接下来就是几个师叔最期待的环节了：炫饭，放烟花分徒弟。

无相门固然兼收并蓄，一次大选能招来上千名弟子。可每次能进内门的通常不超十人。比如这次招的更少，才五个。

至于其他千余外门弟子？

那就是养蛊的玩法。

众多的人数，稀少的资源。能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脱颖而出的外门弟子，便得以进入内门。

顾文清、商衍、上一世的沈黯，便都是这外门脱颖而出的“蛊王”。

这些“蛊王”大多老谋深算，手段狠毒，得以晋升后，那些被当“宝贝疙瘩”养的内门弟子常常被他们整得下场凄惨——这也就是第二轮“养蛊”了。

像阮青这种白莲花似的人物，师父不保的情况下，能活下来才是怪事。

确然残酷，但这两轮内斗，确确实实能培养出来人中龙凤。

一顿丰盛晚宴过后，何筠兴高采烈地摆了几箱子烟花。点燃后，寂寥黑夜中，红绿纷繁，千般图画纷呈而至。

即使是人数稀少的内门，亦是要有烟火味。

毕竟，对他们来说，这也就是家了。

“唐战翎这孩子，瞧来就是力道的好苗子。”顾文清轻摇着折扇，眯眼笑着拍了拍健壮少年的肩膀，“他便归我了，诸师弟无异议吧。”

阮青眨巴眨巴眼睛，显得有点好奇，低声问沈黯：“掌门师叔瞧来是位文修，为何要教唐师弟力道。”

她倒也没指望沈黯能知道这些事，只是颇为好奇罢了。

沈黯哑然失笑，道：“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等你以后看到顾文清那文秀的面容、宽大的袍袖下，肌肉和力道是何等恐怖你就知道了。

这句话沈黯并未说出口，毕竟有些过于惊世骇俗了。

“你们挑呗，跟我没关系。反正别把主意打我好徒儿身上就行。”商衍靠着椅背，半阖着眼睛悠然道。

“还有，记得给晏之师弟留一个就是。”

“小方看着端正，倒也适合学剑。”顾文清看着少年方澈，和声道：“也先跟着我试试吧。”

“晚辈遵命。”方澈向顾文清一礼。

“曲韶华乐道天赋不错，便去秋华峰，跟你隐居的秋师叔学琴吧。”顾文清看了一眼最小的女孩，继续分配道。

“师兄，不是说今年也让我收个徒弟吗？我一个人待着是真无聊。”何筠脸上有些委屈，余光瞥了眼仅剩的阮青。

“都说了，无相门中不到百岁不得收徒。”顾文清无奈道，“我之前答应的是让你教教孩子医术，不是收徒弟。”

“论理阮青体内灵元最盛，应该跟着晏之学符道或者血道。不过眼下晏之还在外门处理事务，这段时间你就先教着小阮吧。”

“好好，多谢大师兄。”这下何筠乐了。

“小阮就先跟你商师叔住吧。何师弟，你每天去跟你商师兄学功课的时候，把小沈的病治一下，再顺便教小阮就行了。”

顾文清言罢，何筠的笑颜顿时耷拉下来。

“还以为教了徒弟就不用每天找二师兄了……”何筠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商衍。

阮青乖乖巧巧坐在那里，看起来有些茫然，又有些麻木。仍旧是这般，一切都被安排好的人生……

“其实，如果你有异议，完全可以提出来商量。”沈黯笑着对她说道。“这里与你家族不同，你拥有选择的权利。”

“真的可以吗？”阮青似秋水的眸中，亮起一丝光彩。

“当然，你若是不好意思，我去帮你说也成。”

阮青思索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用盛满温柔的眼眸对沈黯报以一笑：

“多谢师兄，还是不必了。”

她的手紧握起，似乎抓住了什么失去的东西。

“很多时候，人们或许对选择某事并不迫切，而是渴望拥有选择的权利。”

“这种权利握于手中，常会认为一文不值。失去时，才知它弥足珍贵，应当时时紧握住，永不撒手。”

沈黯心中感叹罢，忽然又喃喃道：

“不对，我记得这是魔尊重生的剧本呀。怎么我这辈子都快成大好人了。”

“算了，好人就好人，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