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青云宗山门的喧嚣早已散去，只剩下几盏零星的石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李小鱼瘫倒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像一滩烂泥，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全身上下，尤其是两条胳膊，如同被无数根针扎般酸痛难忍，又像是灌满了沉重的铅块。喉咙干得冒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风箱般的嘶哑声。

“5……500……”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数字，视野中那行小字【挥拳次数：500/10000】仿佛在无情地嘲笑着他的狼狈。仅仅五百次，就让他感觉去了半条命。后面还有九千五百次？这根本不是修仙，这是自残！

那个把他骗上贼船的系统，自从发布任务后就跟死了一样，再没出过声。

“系统？系统大佬？在吗？”李小鱼有气无力地在心里呼唤，“能不能……赊账预支点奖励？比如来个‘消除疲劳’或者给口水喝？不然你的‘究极打工人’还没正式上岗就要嗝屁了啊！”

**【叮！检测到宿主存在不切实际的依赖思想与好逸恶劳的倾向！】**

金属摩擦般的声音终于响起，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本系统再次重申：天道酬勤，力耕不欺！一切收获，都必须以等量的付出为前提！想喝水？自己去找！想休息？请用努力值兑换‘深度睡眠一分钟’服务！（当前努力值：0）】**

李小鱼：“……”

他感觉自己快被这油盐不进的系统给气哭了。这哪里是金手指，分明是个黑心资本家，还是那种只会画饼，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绝望和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将他淹没。回去吗？现在爬起来，趁着夜色下山，或许还能在明天早上回到最近的小镇，找个活计，勉强糊口……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变得无比诱人。

就在这时，一阵诱人的食物香气随风飘来，钻进了他的鼻孔。是肉包子的味道！还有灵米饭独特的清香！

李小鱼的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咕噜噜”狂叫起来。他挣扎着抬起头，循着香味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杂役服饰、身材圆滚滚、面容和善的胖师傅，正提着一个大食盒，慢悠悠地朝广场边的一排小屋走去。

那是负责宗门食堂的胖师傅，白天弟子们检测时，他就在一旁默默准备膳食。

胖师傅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脚步一顿，圆溜溜的眼睛看了过来。当看到瘫在地上、浑身汗湿、狼狈不堪的李小鱼时，他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露出嘲笑或怜悯。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提着食盒走了过来，从里面拿出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白面大馒头，外加一小碟咸菜，放在了李小鱼身边的石阶上。

“吃吧，小子。”胖师傅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种暖乎乎的质感，“吃饱了，才有力气……嗯，挨揍。”

说完，他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提着食盒，晃晃悠悠地走了，深藏功与名。

看着那两个白白胖胖的馒头，李小鱼的鼻子猛地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这短短一天，他经历了从天到地，再从地到一点点微光的起伏，这突如其来的、不带任何目的的善意，几乎击溃了他强撑的防线。

他抓起馒头，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粗糙的面食划过干涩的喉咙，带来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就着咸菜，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个大馒头消灭得干干净净。

食物下肚，一股暖流从胃里扩散开，体力似乎恢复了一点点。

他重新看向视野中那个刺眼的【500/10000】。

“胖师傅说得对，吃饱了，才有力气挨揍。”李小鱼抹了把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系统是坑爹，任务是离谱，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不就是一万拳吗？老子跟你耗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浑身的酸痛，再次站了起来，拉开架势。

“501！”

拳头挥出，比之前更加无力，动作甚至有些歪斜。

【挥拳次数：501/10000】

“502！”

【挥拳次数：502/10000】

……

枯燥到极致的重复，再次开始。每一拳挥出，肌肉都在抗议，关节都在呻吟。但这一次，李小鱼的心境不同了。他不再去思考这有什么意义，不再去怀疑系统是不是骗子，他甚至不再去看那个缓慢跳动的数字。

他的大脑放空，眼神聚焦于前方的虚无，整个世界只剩下“挥拳”这个唯一的动作。

600、700、800……

汗水再次浸透衣衫，顺着下巴滴落，在脚边的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他的动作越来越慢，但却异常稳定，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机械。

就在他挥出第九百九十九拳，感觉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时候——

**【叮！恭喜宿主完成阶段性隐藏目标：【初窥门径•千次挥拳】！】**

**【特此奖励：努力值+0.1！以资鼓励！】**

李小鱼挥出的第一千拳僵在了半空中。

多……多少？

0.1？！

他累死累活，差点把自己练废了，完成了一千次挥拳，就奖励0.1个努力值？这玩意儿的计量单位是纳米吗？！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背过气去。这系统抠门到这种地步，简直是旷古烁今！

然而，就在这0.1努力值到账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李小鱼的视野边缘，那行一直只是单纯计数的【挥拳次数：1000/10000】的小字，下方突然又多出了一行几乎透明、需要极其专注才能看清的微光小字：

**【当前努力值可兑换：‘千次挥拳’力道叠加效果，持续时间：0.1秒。】**

李小鱼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福至心灵，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心中默念：“兑换！”

念头刚落，那刚刚到账的0.1努力值瞬间清零。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那酸痛无比的右臂之中，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骤然生成，并顺着挥拳的轨迹奔涌而出！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蚊蚋振翅般的破空声，在他拳锋之前响起！

虽然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虽然持续时间短得如同幻觉，但李小鱼清晰地感觉到了！那不是纯粹肌肉力量带起的风，而是一种……更加凝聚，更加锐利的感觉！

他保持着挥拳结束的姿势，僵在原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

不是幻觉！

这坑爹系统说的，居然是真的！努力值，真的可以兑换成瞬间的“努力效果”！

虽然0.1秒短得可怜，虽然那点力道可能连只蚊子都打不死，但这无疑是一道曙光，一道证明他所有的坚持和汗水并非毫无意义的曙光！

“哈哈……哈哈哈……”李小鱼先是低声傻笑，随即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带着点癫狂的畅快大笑，在空旷寂静的广场上回荡。

他明白了。这条路，是可行的！过程是地狱级的坑爹，但终点，或许真的存在！

他猛地收住笑声，眼神里燃烧起前所未有的火焰。疲惫和酸痛依然存在，但却再也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他再次拉开架势，对着空气，认真地挥出了第一千零一拳。

【挥拳次数：1001/10000】

动作依旧笨拙，速度依旧缓慢。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每一次出拳的角度，手臂肌肉的发力方式，都在进行着微不可查的调整。他不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机械重复，而是在用心体会，如何能让下一拳，比上一拳，更快，更稳，更有力！

系统依旧沉默，没有给予任何指点。

然而，在李小鱼感知不到的微观世界，当他每一次全力挥拳时，周围空气中，一些极其微小的、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奇异粒子，开始受到某种牵引，如同受到磁铁吸引的铁屑，一点点地，缓慢地，融入他挥拳的手臂，渗透进他疲惫的肌肉与骨骼之中……

这，就是“勤能粒子”吗？

李小鱼的逆袭之路，就在这无人关注的角落，伴随着汗水与那份0.1的“巨款”，悄然开始了第一个夜晚的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