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叶延攥着口袋里仅剩的几张零钱，指节都捏得发白，声音里满是不解，“咱两本来就没多少钱，你倒好，还答应花一千块买个破罐子？那玩意连灵气都没有，就是个工业仿品！”他说着还往古玩街的方向瞥了眼，仿佛能看到胖摊主正躲在摊位后偷笑。​

李凡靠在巷口的老槐树上，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捏瓷罐时的粗糙触感，闻言抬眼看向叶延，眼神比刚才在摊位前多了几分冷静：“你以为我真要那个罐子？”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胖摊主的微信聊天界面，“那个黄摊主，从我们问价开始就没说过一句真话——他说罐子是西周的，却连罐底的仿品落款都没磨干净；说博物馆的是假货，眼神却一直飘向巷口的监控；还有那个‘老谢’，演得太急了，连罐子的纹路都没摸清楚就喊‘宝贝’。”​

叶延听得一愣，下意识凑近：“你早就看出来了？那还跟他演半天？”​

“不然怎么套他的话？”李凡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组织没法明着查他，你忘了幕老说的？京都治安严，他没违法，组织只能在暗处动。这种小人物，反而比大家族难查，他怕的不是组织，是另外的东西。”他想起刚才加微信时，胖摊主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了三秒，眼底闪过的那丝慌乱，“我故意装成‘想捡便宜却没钱’的大学生，就是要让他放松警惕，还在他手机里留了灵气标记，现在就算他跑，我们也能找到。”​

“我靠！你小子可以啊！”叶延这才反应过来，拍了下李凡的肩膀，眼神里满是震惊，“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这也是炼心炼的吗？”​

李凡白了他一眼：“是你自己没观察，再说，我修意识体，对情绪波动本就比普通人敏感。”他话锋一转，又皱起眉，“现在问题是一千块，咱们去哪凑？”​

叶延的兴奋瞬间蔫了下去，挠了挠头：“我兜里就剩五十六块三，还是刚才买票剩下的。早知道上次拍卖会后，就该换点钱备着……”他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我小时候跟老登来京都，见过一个能拿修炼资源换钱的地方，叫‘易物会’，就在天行路那边！不过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不管在不在，都得去看看。”李凡收起手机，往巷口的公交站走，“总不能真去偷——我们是修士，不是贼。”​

两人攥着仅剩的零钱，在公交站等了二十多分钟，才挤上一辆往郊区去的公交车。车厢里人不多，靠窗的位置坐着个老奶奶，手里拎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刚买的菜。叶延靠在扶手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从热闹的古玩街，到高楼林立的商业区，再到渐渐僻静的别墅区，心里越来越没底：“十年前这里还是片老木屋，怎么现在全是别墅了？”​

李凡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胸口——心封还是没动静，但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比古玩街浓了些，显然这附近有修士活动。​

又过了半小时，两人在“天行路”站下车。站台上只有一个生锈的路牌，风一吹“吱呀”响。叶延按着记忆往巷子里走，拐了两个弯，突然停住脚步，眼睛都直了。​

眼前不是他记忆中的老木屋，而是一栋像宫殿似的私人别墅。米白色的大理石外墙，门口立着两尊半人高的石狮子，狮子眼睛是用墨玉做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别墅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腰间别着银色徽章，眼神冷得像冰，正盯着他们俩。​

“你确定没带错路？”李凡看着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休闲服，又看了看别墅门口锃亮的铜门，嘴角抽了抽，“这地方是我们能进的？光是门口的石狮子，怕都值不少钱。”​

叶延也懵了，掏出手机查地图：“天行路109号，没错啊！路牌上也是这个号！”他挠了挠头，又看了看别墅的窗户——窗帘是深紫色的，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水晶吊灯，“可我记得十年前这里就是个破木屋，连门都没有……”​

“要不，过去问问？”叶延试探着提议。李凡想了想，也没别的办法——大不了就是被赶出来，修士的脸，丢了也能捡回来。​

两人硬着头皮往别墅走。刚靠近门口，那两个黑衣人就上前一步，挡住了他们的路，声音没半点温度：“站住，这里是私人领地，闲人免进。”​

“我们找‘易物会’，十年前在这里……”叶延话还没说完，就被黑衣人冷冷打断：“没有易物会，快走。”​

李凡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别墅的内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最先撞入眼帘的是双黑色马丁靴，鞋跟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的脆响，像敲在人心上。​

抬眼望去，门内站着个少女。十七岁左右的年纪，身高足有一米七，比叶延矮了小半头，却比李凡高些。乌黑的长发没扎，顺着后背垂到腰际，发尾黑亮得像墨绸，风一吹，也只是贴着深灰色的风衣轻轻滑过，没半点凌乱。她穿了件oversize的风衣，领口随意敞着，露出里面素白的针织衫，松垮的版型却被她穿出了利落感——肩线挺得笔直，腰腹处轻轻收着，连垂在身侧的手都透着股冷意。​

少女的眉峰微微挑起，眼尾带着点不耐，瞳仁是偏深的墨色，像裹着层薄冰，扫过李凡和叶延时，满是上位者对“麻烦”的轻视：“黑一、黑二，你们就这么让外人闯进来？”​

她的声音清冷冷的，没什么起伏，却让李凡觉得不舒服——那种语气，就像在看两只挡路的蚂蚁。​

李凡压下心里的不适，尽量平和地解释：“抱歉，我们听说这里有‘易物会’，想来问问能不能换点钱。如果找错地方了，我们马上走。”他说着就拉了拉叶延的胳膊，准备离开。​

“易物会？”少女听到这三个字，眼神动了动，原本不耐烦的神色淡了些。她往前迈了一步，隔着铁门看向两人，马丁靴的鞋尖轻轻点了点地面：“你们是修士？”​

“是。”李凡没隐瞒，但也没提组织——谁知道这地方跟组织有没有关系，贸然暴露身份，万一坏了规矩就麻烦了。​

少女的下巴微微抬起，语气依旧带着轻蔑：“证件。”​

李凡的心里咯噔一下，修士证件有很多种，组织发的、散修自己办的，天差地别。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转身：“抱歉，我们没带证件，打扰了。”​

“组织的人，也怕亮证件？”少女突然开口，声音里多了点玩味，“幕老没跟你们说，京都的易物会，只认组织证件？”​

李凡猛地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少女，她怎么知道幕老？难道这里是组织的据点？他思考了片刻，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之前幕老给的深蓝色证件，递了过去。​

没等他递到少女面前，旁边的黑衣人黑一就上前一步，接过证件，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双手递给少女。少女接过李凡的证件，指尖在“核心成员”四个字上轻轻划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她原以为这两人只是普通的外务人员，没想到李凡竟是核心成员。​

“进来吧。”少女收起证件，转身往别墅里走，风衣下摆扫过铁门，发出轻微的声响，“别在门口挡路。”​

黑一和黑二打开铁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别墅的院子比外面看的还大，铺着青石板路，路边种着几棵玉兰树，花瓣落在地上，没人打扫。走了约莫一分钟，才到别墅的正门口。少女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两人都愣住了——大厅里铺着深红色的地毯，踩上去没半点声音；天花板上挂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光芒透过水晶折射下来，照得整个大厅亮堂堂的；墙上挂着几幅古画，画框是纯金的，角落还摆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灵气比胖摊主的仿品浓了不知多少倍。​

“小阮，你就算不想见我，也没必要从外面拉两个……”一道男声突然从楼梯上传来，带着点不耐烦。李凡和叶延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白色西装的男子从二楼走下来，约莫二十岁左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端着个红酒杯，眼神里满是傲慢。​

可当他看到叶延时，手里的红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毯上，酒液洒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眼睛瞪得溜圆：“叶延？你个吊毛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