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眼线潜入探虚实
烛火晃了半息,萧景行指尖一动,没去扶灯,而是将刚写完的日志页角轻轻折起,压在砚台下。他缓缓起身,脚步无声地挪到窗边,手指在窗棂上一抹——灰尘被划开一道细线,但没有脚印,也没有翻越的痕迹。
有人在呼吸,却没进来。
他退回书案前,从袖袋摸出一片薄如蝉翼的纸条,黄底红纹,是昨夜系统签到解锁的新玩意:PH试纸。据界面上闪过的说明,这东西能测酸碱,原本是现代实验室常备品,现在被系统转化成灵能兼容材料,遇液变色,精准得离谱。
他刚把试纸藏回袖中,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唐婉那种干脆利落的军步,也不是裴无涯蹦跳着跑来的节奏,而是一种刻意放轻、却又不够自然的拖沓。门开时,一名小厮低头进来,端着青瓷茶盘,手微微发颤,托盘倾斜角度约莫十五度,明显不稳。
“世子……新沏的云雾茶。”
萧景行靠在椅背上,眼皮都没抬:“放下吧。”
小厮应了一声,走近几步,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踉跄,茶壶倾倒,滚烫茶水泼洒而出,溅了案角和地面一片。
“小的该死!”他慌忙跪地擦拭,动作急促,却始终没抬头。
萧景行咳嗽两声,抬袖掩面,右手借势滑过桌面,指尖在溅出的茶渍上轻轻一蘸,随即塞进袖中与试纸接触。
黄纸瞬间转红。
三倍酸性,还带着一丝苦腥味——和昨夜刺客袖口残留的赤髓草灰成分一致。
他心里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摆摆手:“行了,出去吧,下次走路看路。”
小厮退下,门刚合上,萧景行便抽出算筹板,在上面快速画了几道抛物线和受力矢量图。茶水泼洒的方向、力度、角度,全都不符合真实失衡状态,反而像是经过计算的模拟测试——目的不是伤人,而是观察他对突发状况的反应,顺便留下点“调味料”。
他提笔在日志角落记下一行字:**酸性液体+药王谷配方+人为倾洒=试探性侦查**。
半个时辰后,裴无涯抱着竹篓溜进书房,压低声音:“师父,那人住西厢第三间,今早才调过来的,说是原管事病了。”
“铁芯扫帚的事还记得?”萧景行问。
“记得!那扫帚我偷偷掂过,至少三斤重,普通仆役哪拿得动。”裴无涯眼睛发亮,“您说,是不是他们用那玩意记录了静电阵的触发频率?”
“聪明。”萧景行点头,“这次送茶,就是在验证他们的数据准不准。可惜啊,他们忘了科学不仅能造弩,还能验毒。”
“那咱们现在就抓他?”
“不急。”萧景行摇头,“这种人,背后一定有人盯着。我们现在动手,只会惊动真正的老鼠。”
他从抽屉取出一块铜片,边缘刻着细密纹路,连着一根细铜丝,另一头通向墙角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盒——那是他昨晚让裴无涯埋的振动传感器,利用杠杆原理放大微弱震动,再通过共振传到屋内铃铛。
“今晚你守前院,一旦铃响三次以上,立刻来报。”
裴无涯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科学执法,绝不手软!”
萧景行翻白眼:“少整口号,先把药瓶归类去。”
天黑得彻底时,铃响了三次。
短、长、短,间隔紊乱,正是焦虑踱步的典型节奏。
萧景行吹灭灯,披上大氅,悄然出门。唐婉已在西厢外屋檐蹲守,见他来了,只抬手一指——房门下方有光,但影子不动。
“他在屋里来回走,已经半个时辰了。”她声音压得极低,“不像等命令,倒像在等信号。”
“那就别让他等到。”萧景行递出一张薄纸,“这是荧光粉,稀土矿物磨的,遇灵气会发光。你潜进去,把这东西抹在令牌或信件上,回来时顺手关窗,制造风动假象。”
唐婉接过,指尖擦过他掌心,冷得像冰。
她翻身上墙,动作如猫,落地无声。片刻后,窗扇微启,她闪身而出,手中多了一块漆黑令牌。
正面“黑水”二字阴刻入木,背面半朵墨莲,编号HW-7-3,与昨夜刺客残件完全对应。
“床底暗格里的。”她低声,“他还随身带着解码册。”
萧景行接过令牌,指尖在编号上摩挲一圈,又掏出PH试纸残片,比对边缘残留的粉末反应——红斑再现,同样是赤髓草混合酸液。
“药王谷提供配方,黑水台派出眼线,路线和五日前监视者完全重合。”他目光沉下,“中间牵线的,只能是那个改兵器镀毒的徒弟。”
唐婉咬唇,没说话。
那是她师姐,曾教她第一套枪法的人。
“现在怎么办?”裴无涯凑上来,手里攥着传感器木盒,“要不我给他茶里也加点料?比如让舌头麻三天的那种?”
“不行。”萧景行摇头,“我们现在打草,蛇就跑了。得让他继续传消息——传更多。”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新绘图纸,摊在桌上:是书房周边的静电感应网升级图。新增一组定向接收模块,只对特定频率的脚步震动响应,阈值精确到0.3赫兹。
“我要让这个眼线觉得,他的每次行动都天衣无缝。”他指着图上几个节点,“但只要他再靠近书房十步之内,整个院子都会知道。”
“那……令牌还回去吗?”
“当然。”萧景行把令牌递给裴无涯,“你去抹粉,记得涂在背面凹槽里,别太厚。然后放回原处,顺便把扫帚位置挪半尺,制造‘有人动过’的错觉。”
裴无涯咧嘴一笑:“懂了,让他自己吓自己。”
三更天,一切归位。
萧景行独坐书房,面前摆着四样东西:PH试纸显色样本、令牌拓印、脚步频率记录图、树影移动轨迹简图。他用炭笔在纸上画线,将四者串联,最终指向一个名字。
笔尖停顿,他没写下那个名字,而是将图纸折好,塞进玉佩夹层。
窗外,更鼓敲过三巡。
他起身,重新布设静电网,将触发阈值调至最低档,又在门槛内侧撒了一圈极细的银砂——那是裴无涯特制的导电粉尘,踩上去不会留痕,但会引发微弱电流扰动。
然后他坐下,拿起算筹板,开始推演下一个实验:**如何用热辐射差异,识别伪装成仆役的修行者**。
裴无涯蹲在墙角调试传感器,嘴里念叨:“师父说,科学不是打架,是让真相自己走上来。”
唐婉站在檐下,手按短匕,目光锁住西厢方向。
夜风拂过树梢,枝叶轻摇,摆动节奏与五日前完全一致。
萧景行忽然抬头,看向窗外那片晃动的树影。
他的手指,在桌下轻轻敲了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