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睁开眼，天还没亮透，屋内一片昏沉。他没动，只盯着头顶的房梁看了两秒，然后抬手摸了摸左肩，那地方又热了起来，像是有火在皮下爬动。他皱了皱眉，翻身坐起，动作轻得连床板都没响。

他从怀里掏出签到令牌，掌心一暖，脑海里浮出一行字：

【签到倒计时：三十息】

他站起身，披上外衣，脚刚踩上地面，就听见窗外有巡逻弟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没急，等那声音绕过墙角，才推开窗，像片落叶似的滑了出去。

火梧林在偏院西边，隔着三道回廊和一片药田。他贴着墙根走，几次险些被巡夜的火纹阵扫中，那阵法像活物一样在地面游走，一碰就炸。他屏住呼吸，等阵光转开，立刻窜进林子。

老树还在，盘根错节，像一堆纠缠的蛇。他记得这地方，第四章时曾在这儿签到得了个“朱雀真火种”，当时只是指尖一热，连衣服都没烧着。这次不一样，令牌刚靠近树根，皮肤就开始发烫。

他蹲下身，手按在一块凸起的树瘤上，低声说：“签到。”

【叮！签到成功！获得“朱雀真火·完整版”】

【温馨提示：这次不是小火苗了，建议找个水池泡着用，不然容易熟透。】

话音刚落，一股滚烫的气流猛地从令牌冲进手心，直往经脉里钻。萧辰闷哼一声，膝盖一软，整个人跪在了树根上。那火不像是外来的，倒像是把他体内的什么东西点着了，从骨头缝里往外烧。

他咬牙撑着，额头抵在树皮上，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可身体却不受控地发红，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皮肤底下，一道道火纹开始游走，从手臂蔓延到胸口，又往背上爬。

左肩的烙印突然炸开一阵刺痛，像是被人拿烙铁重新烫了一遍。他忍不住弓起背，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吼。就在那一瞬，后背的火纹猛地一收，凝成一片图案——半只展翅的鸟，通体赤红，羽翼由火焰勾勒，栩栩如生。

他喘着气抬头，视线还有点模糊。月光穿过树叶洒下来，照在对面的空地上。银发披肩，一袭白裙的女子静静站着，背对着他，像是刚来不久。

是凰千雪。

她本是巡查禁地灵气波动的，脚步轻得连落叶都没踩响。可眼前这一幕让她停住了。她看见萧辰跪在树根前，周身冒着赤金色的火光，后背那半幅图腾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像活的一样。

她瞳孔一缩，脱口而出：“朱雀伴生印？！”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名字不该说出来的，尤其不该在他面前说。她转身就走，裙角带起一阵风，可脚步还没迈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萧辰踉跄着站起来，身形不稳，一只手撑着树根，另一只手往前一伸，指尖勾住了她的裙边。

凰千雪猛地一惊，下意识想甩开，可就在那一瞬，他后背的图腾突然亮了一下。一道火光掠过，她袖口“嗤”地冒出一缕青烟，布料烧出个小洞。

她倒退一步，脸颊微红，瞪着他：“无礼！”

萧辰没松手，也没说话，只是喘着气，眼神有点涣散，像是刚从什么痛苦里挣脱出来。他掌心还残留着一丝火纹的余温，指尖微微发烫。

凰千雪甩开衣角，转身快步离开。她走得急，连月光都追不上她的影子。林子里只剩萧辰一人，火光渐渐退去，图腾隐没在皮肤下，像从未出现过。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火纹还在经脉里游走，但不再灼烧，反而像一条温顺的河，缓缓流向丹田。他试着运转《九转玄黄诀》，玄黄气一出，竟和那火流融在一起，运行速度比以往快了三倍不止。

他闭眼调息，体内火行之力如潮水般起伏。识海里闪过一些画面——前世在考古现场，他推开同事的瞬间，头顶的岩层塌下来；还有凤栖梧抱着他，火焰从她指尖蔓延到他胸口，声音很轻：“你本不该活下来。”

他猛地睁开眼，呼吸一滞。

这些不是记忆，也不是幻觉。它们像是被这股火引出来的，藏在血脉深处的东西。

他站直身子，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刚想走，忽然察觉脚边不对劲。低头一看，树根缝隙里不知何时钻出几条细藤，正贴着地面往他脚踝爬。

他皱眉，往后退了一步。可那藤蔓像是有意识，立刻转向，顺着树干往上缩，消失在黑暗里。

他没追，也没声张。只是把令牌重新揣进怀里，转身往林外走。路过药田时，他顺手摘了片叶子，揉碎了扔进土里。

回到偏院，天边刚泛出点青灰。他推门进屋，刚坐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没动，只把灯点上，低头翻了翻桌上的旧书。

门被推开，凰烈站在门口，脸色阴得能滴出水。他身后跟着两个执事，手里拿着锁链。

“听说你半夜去了火梧林？”凰烈盯着他，声音冷得像冰。

萧辰抬头，眼神茫然：“火梧林？哪儿？我一晚上都在这儿。”

“别装！”凰烈一步跨进来，“巡夜弟子看见你了！还有，林子里的火纹阵被触发了，你敢说不是你干的？”

萧辰合上书，慢吞吞站起身：“公子，我连床都没下过。你要不信，可以搜。”

凰烈冷笑，挥手：“搜！给我翻个底朝天！”

执事上前翻箱倒柜，床底、柜顶、墙缝都不放过。萧辰就站在一旁，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下，一下，像是在数时间。

搜完，什么都没找到。

凰烈盯着他，眼神像刀子：“你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

萧辰笑了笑：“我一个赘婿，能有什么把柄？”

凰烈甩袖就走，门被撞得哐当响。两个执事跟着出去，脚步声远去。

屋里安静下来。

萧辰走到床边，掀开枕头，取出那枚玉简。它比之前更烫了，表面那道弯钩状的裂痕，正缓缓渗出一丝暗红的光。

他盯着看了几秒，忽然抬手，指尖在玉简上划了一下。

一道血珠冒出来，落在裂痕上。

光猛地一亮，随即熄灭。

玉简安静了。

他把玉简塞回枕头底下，刚直起身，左肩突然一烫，火纹又开始游走。他低头，后背镜子里，那半幅朱雀图腾正微微发亮，像是在回应什么。

他抬手摸了摸镜子，镜面忽然泛起一层波纹，像水一样晃了晃。

镜中倒影没动，可他的手却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