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青云镇还浸在墨色里，只有修行广场东侧的几盏石灯泛着昏黄的光。林凡已经站在广场角落，手里攥着抄录《太玄感应篇》的纸卷——昨晚打坐至深夜，他总觉得残卷里藏着没看透的门道，比如开篇那句“感气于根，通脉于叶”，明明写的是木系灵气的感应之法，却隐隐透着与金系相关的韵律，像极了他灵根里那丝淡金色的“金曦气”。
“林凡，来得挺早。”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长老背着双手缓步走来，身上那件灰布长袍沾着晨露，却丝毫不见狼狈。他走到林凡面前，目光落在纸卷上，眉头微挑：“看来你昨晚没少琢磨这《太玄感应篇》？” 林凡连忙躬身：“弟子觉得残卷中的法门颇为精妙，只是有些地方未能参透，还望长老指点。” 李长老点点头，接过纸卷展开，指尖在“感气于根”四个字上轻轻一点：“你可知为何这残卷流传千年，却没人能真正领悟？寻常木灵根弟子修它，只当是普通的聚气法门，可你不同——你灵根里有金曦气，这残卷的妙处，恰在‘金木相济’。” 他指尖泛起一丝淡绿色的灵气，又凝出一缕极细的金色气流，两缕气息缠绕在一起，竟没有相互排斥，反而形成了螺旋状的气纹：“木主生，金主锐，你试着用胎记引导灵气时，将金曦气掺入木系灵气中，再按残卷里的‘九转纳灵法’运转，看看有什么变化。” 林凡依言闭上眼，先凝神感应周围的灵气——晨露未干的广场上，木系灵气比夜里更浓郁，带着青草与泥土的清新。他催动胸口胎记，一股温和的气流顺着经脉游走，先牵引木系灵气汇入丹田，再小心翼翼地引动灵根里那丝淡金色的金曦气。 起初，金曦气有些抗拒，像不愿与木系灵气相融，可当胎记的气流包裹住它们时，两缕气息忽然变得温顺，顺着《太玄感应篇》记载的经脉路线流转。林凡按照“九转纳灵法”，让灵气在丹田与四肢百骸间循环九次，每循环一次，灵气的浓度就浑厚一分，到第九转时，他忽然感觉到指尖传来一阵酥麻，睁开眼一看，指尖竟凝出了一片半透明的小叶虚影，虚影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金光。 “这是……木系法术的雏形？”李长老眼中闪过惊喜，“寻常外门弟子要修炼半年才能凝出灵气丝，你入门不过三日，竟能催生出法术虚影，这《太玄感应篇》与你，当真是有缘。” 林凡也又惊又喜，他能感觉到，那片小叶虚影里不仅有木系的生机，还有金系的锐利，若是再勤加练习，说不定能凝成真正的法术。 “记住这种感觉，”李长老收起纸卷递还给他，“每月初一、十五，你可来我住处，我再为你指点功法。外门修行，资源虽重要，可功法的领悟更关键，别浪费了你的天赋。” 林凡躬身道谢，看着李长老离去的背影，心里暖意融融——在这等级森严的青云宗，能得到长老如此看重，已是莫大的机缘。 辰时刚过，王浩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两个布袋子：“林凡师弟，该去领这个月的资源了！你的是十颗下品灵石，我只有三颗，咱们赶紧去，晚了说不定就被人挑剩下的了。” 两人快步走向外门资源堂，资源堂是间不大的木屋，里面摆着几张木桌，桌后坐着两个负责发放资源的执事。排队时，林凡瞥见队伍末尾站着张磊，他身边跟着两个跟班，正低声说着什么，目光时不时朝林凡这边瞟，带着不善的意味。 “师弟，小心点，张磊肯定没安好心。”王浩压低声音，“上次他就想克扣我的灵石，说我灵田的活没干好，最后还是我多送了他一块凡俗的银锭才了事。” 林凡皱了皱眉，没说话——他倒要看看，张磊想耍什么花样。 轮到林凡时，负责发放资源的刘执事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林凡：“这里面是十颗下品灵石，你点点。” 林凡刚接过布袋，就听见张磊的声音：“刘执事，等等！我听说新来的弟子要先考核基础吐纳法，合格了才能领资源，林凡师弟刚入门，还没考核吧？凭什么直接领十颗灵石？” 周围的弟子顿时议论起来，有人看向林凡的眼神带着嫉妒，也有人觉得张磊是故意找茬。刘执事皱了皱眉：“李长老特意吩咐过，林凡的资源按单灵根标准发放，无需考核。” “李长老吩咐的？”张磊走上前，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我怎么没听说？说不定是林凡自己编造的，想多领资源呢？毕竟是从青阳城来的，眼界小，贪这点灵石也正常。” 这话明显是在羞辱林凡，王浩气得脸都红了，刚要反驳，林凡却拉住他，缓步走到张磊面前：“张师兄说我编造长老的吩咐，可有证据？若是没有，随意诋毁同门，按外门规矩，该如何处置？” 张磊没想到林凡敢当众提规矩，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规矩？外门规矩还说，弟子要尊敬师兄，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就是不敬！” “尊敬是相互的，”林凡目光平静，“师兄若真有师兄的样子，弟子自然尊敬；可若是倚老卖老，故意刁难，弟子也不会一味忍让。” 两人对峙间，周玄恰好路过资源堂，见状皱了皱眉：“吵什么？外门弟子当以修炼为重，哪来这么多闲工夫争执？” 张磊连忙上前，装作委屈的样子：“周执事，弟子只是觉得资源发放该按规矩来，林凡师弟刚入门就领十颗下品灵石，其他弟子难免有意见，不利于宗门和睦。” 周玄看向林凡，林凡将布袋递过去：“执事可查验，弟子是否按规矩领取资源。” 周玄打开布袋，数了数里面的灵石，又看向刘执事：“李长老确实有吩咐？” 刘执事点头：“是，三日前李长老就交代过，林凡的资源按单灵根标准发放。” 周玄收起布袋递给林凡，冷冷地看向张磊：“既然是长老的吩咐，就是规矩。下次再无故争执，按外门规矩罚你去后山劈柴三日。” 张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反驳，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林凡一眼，带着跟班悻悻离去。 离开资源堂，王浩松了口气：“幸好周执事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林凡握紧手里的布袋，指尖能感觉到下品灵石传来的温润灵气——这十颗灵石，足够他修炼半个月了。他低声道：“躲得过一次，躲不过第二次，张磊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还是得尽快提升实力。” 两人回到东厢房，林凡取出一颗下品灵石，放在掌心。灵石呈淡青色，表面有细微的灵气纹路，他按照《太玄感应篇》的法门，将灵石贴在丹田位置，同时催动胎记的气流。 灵石中的灵气顺着掌心涌入体内，比吸收空气中的灵气快了数倍，而且在胎记气流的引导下，灵气中的杂质被过滤掉不少，只剩下纯净的木系灵气，还有一丝极淡的金曦气融入其中。林凡运转“九转纳灵法”，让灵气在经脉中循环，每循环一次，丹田中的灵气就浑厚一分，胸口的胎记也微微发热，像是在与灵石中的灵气呼应。 “师弟，该去后山灵田干活了，要是迟到，会被执事罚的。”王浩的声音打断了林凡的修炼。 两人快步向后山走去，青云宗的灵田在半山腰，占地数百亩，种着各种灵草，从一阶的青禾草到二阶的凝露花，都是外门弟子日常修炼和宗门炼丹的原料。负责灵田的是赵执事，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对弟子要求极严。 “今日的任务，每人除半亩地的草，再给凝露花浇一遍灵泉水，日落前完成，完不成的晚上不许打坐。”赵执事的声音带着威严，“记住，不许损坏灵草，若是发现有人偷采，直接逐出宗门！” 弟子们纷纷领了工具，分散到灵田里干活。林凡和王浩分到了相邻的两块地，林凡拿起锄头，刚要除草，却发现灵田里的青禾草长势格外好，草叶间还萦绕着淡淡的灵气——他用《太玄感应篇》的法门感应了一下，竟能“听”到青禾草传递出的“喜悦”情绪，像是在渴望更多的灵气。 “师弟，发什么呆呢？赶紧干活啊！”王浩的声音传来，他已经锄了一片草，额头上满是汗水。 林凡回过神，拿起锄头开始除草。奇怪的是，当他的锄头靠近灵草时，灵草会微微晃动，像是在避开锄头，让他除草的速度快了不少。王浩看在眼里，惊讶地说：“师弟，你运气也太好了吧？我这都锄断好几棵青禾草了，你一棵都没碰坏。” 林凡心里明白，这不是运气，是《太玄感应篇》和胎记的作用——他能与灵草产生微弱的共鸣，感知它们的位置和状态。 就在两人埋头干活时，张磊带着两个跟班走了过来，停在林凡的灵田边。张磊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凡：“林凡师弟，干活挺利索啊，就是不知道，这灵草是不是也像你一样‘机灵’，不会被人偷偷摘走。” 林凡没抬头，继续除草：“张师兄若是没事，就去干自己的活，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耽误时间？”张磊冷笑一声，突然蹲下身，从林凡的灵田角落里捡起一朵紫色的小花，“这是二阶的紫韵花吧？外门灵田只种一阶灵草，你这花是从哪来的？怕不是偷采的内门灵田的灵草，藏在这里了吧？” 周围干活的弟子听到动静，纷纷围过来看热闹。王浩脸色一变，连忙解释：“张师兄，你弄错了！这灵田一直种的是青禾草，怎么会有紫韵花？肯定是你自己带来的，想栽赃给林凡师弟！” “栽赃？”张磊把紫韵花举起来，对着赵执事的方向喊，“赵执事！林凡偷采内门灵草，藏在自己的灵田里，我已经找到证据了！” 赵执事听到喊声，快步走过来，看到张磊手里的紫韵花，脸色一沉：“林凡，这是怎么回事？” 林凡放下锄头，站起身，目光落在张磊手里的紫韵花上——他用《太玄感应篇》的法门感应了一下，那朵紫韵花上除了灵气，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汗味，正是张磊身上的味道。而且，紫韵花的根茎处有新鲜的折断痕迹，显然是刚摘下来没多久。 “赵执事，这紫韵花不是弟子的。”林凡平静地说，“弟子的灵田一直种的是青禾草，若是有紫韵花，早就被发现了。而且，张师兄手里的紫韵花根茎新鲜，断口平整，像是用指尖掐断的，弟子一直用锄头干活，手上没有掐断灵草的痕迹。” 赵执事看向林凡的手——林凡的手上沾着泥土，指关节处还有锄头磨出的红印，确实没有掐断灵草的痕迹。他又看向张磊的手，张磊的手指干净，指尖却有一丝淡紫色的汁液，正是紫韵花的汁液。 “张磊，你手上的汁液是怎么回事？”赵执事的声音冷了下来。 张磊脸色发白，连忙藏起手：“我……我就是刚才碰到的，不是故意的……” “碰到？”林凡上前一步，指着张磊的衣襟，“张师兄的衣襟上还沾着紫韵花的花瓣，若是只是碰到，怎么会有花瓣粘在身上？而且，内门灵田的紫韵花旁都有护阵，普通外门弟子根本进不去，张师兄能拿到紫韵花，怕是有内门弟子帮忙吧？” 这话戳中了张磊的痛处——他的远房叔叔张长老确实在内门，昨天他找叔叔要灵草，叔叔没给，只给了他一朵紫韵花，让他自己研究。他本想拿这朵花栽赃林凡，没想到反而露出了破绽。 周围的弟子议论纷纷，看向张磊的眼神带着鄙夷。赵执事脸色铁青，厉声说：“张磊，你竟敢栽赃同门，还私藏内门灵草，按规矩，罚你去后山劈柴十日，扣除三个月的资源！” 张磊还想辩解，却被赵执事冷冷的眼神逼退，只能不甘心地瞪了林凡一眼，灰溜溜地跟着赵执事去领罚。 围观的弟子散去，王浩松了口气，拍着林凡的肩膀说：“师弟，你太厉害了！刚才我都快急死了，你还能这么冷静，找出张磊的破绽！” 林凡笑了笑：“只是细心观察罢了。以后干活时，多注意周围的动静，别再让人钻了空子。” 两人继续干活，有了刚才的插曲，周围的弟子对林凡多了几分敬畏，没人再敢随意议论。林凡借着干活的机会，继续用《太玄感应篇》的法门与灵草共鸣，他发现，随着共鸣的加深，他吸收灵草周围的灵气速度也快了不少，丹田中的灵气越来越浑厚，甚至隐隐有突破炼气一层的迹象。 日落时分，两人终于完成了任务。回到东厢房，王浩累得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林凡却坐在床边，取出抄录的《太玄感应篇》仔细研读。他翻到最后一页，发现残卷末尾有一个模糊的符号，像是一片柳叶，与他胸口的胎记形状几乎一样。 林凡摸着胸口的胎记，又看着纸上的符号，忽然觉得胎记微微发热，纸上的符号也像是活了过来，与胎记产生了共鸣。他闭上眼，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段模糊的画面——画面里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中央有一棵参天大树，大树的树干上刻着与符号相同的印记，树下站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女子的胸口也有一片柳叶胎记，只是看得不太清晰。 “这是……什么？”林凡睁开眼，心跳有些快——画面里的女子是谁？为什么她也有柳叶胎记？这与《太玄感应篇》又有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他知道，这些疑问的答案，或许就藏在《太玄感应篇》的残卷里，藏在他胸口的胎记里。 林凡收起纸卷，取出一颗下品灵石，继续按“九转纳灵法”修炼。夜色渐深，东厢房里只剩下王浩的呼噜声和林凡均匀的呼吸声，而林凡丹田中的灵气，在灵石和胎记的加持下，正一点点凝聚，朝着炼气一层的门槛稳步迈进。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林凡身上，也洒在他胸口的胎记上，胎记泛着淡淡的青光，与月光交相辉映，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