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凤坡的老槐树下，石台上的洞口已重新合上，青铜牌被凌霄收进了储物袋，与那枚蛇形玉佩并排放在一起。阳光穿过槐树叶的缝隙，在地上织出晃动的光斑，赵风正用树枝扒拉着石台周围的泥土，想看看有没有其他隐藏的机关，指尖突然碰到一块冰凉的东西。

“这是什么？”他把泥土拨开，露出半截生锈的铁环，铁环上拴着条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埋在土里，不知延伸向何处。“看着像口井？”

苏沐雪蹲下身，用匕首刮去铁环上的锈迹，铁环内侧刻着个小小的鸟形符号：“和青铜牌上的符号一样，说不定是守灵人以前用的。”她试着拽了拽铁链，纹丝不动，铁链埋在土里的部分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凌霄往铁链周围的泥土里注入一丝灵力，泥土下传来轻微的震动，铁链松动了些。赵风趁机用力一拽，铁链“哗啦”一声被拉出丈许长，末端连着个生锈的铁桶，桶里装着些干瘪的草药，药草的根茎上还沾着小块的紫水晶，和蛇形玉佩的眼瞳材质相似。

“是‘凝魂草’。”苏沐雪认出了药草，“能稳固灵体，看来守灵人以前常来这儿取水，或者……是在喂养什么东西？”她捡起一块紫水晶，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蓝光，“这水晶的气息和灵泉很像，说不定是从凤栖谷带过来的。”

三人没再多留，牵着马往凤栖谷走。回程的路格外顺畅，来时的雾气彻底散去，道旁的紫花在阳光下开得正盛，偶尔有蝴蝶停在花瓣上，翅膀扇动的频率竟和灵泉涟漪的节奏有些相似。走到凤栖谷入口时，赵风突然勒住马，指着谷内的方向——灵泉所在的谷地中央，不知何时升起了一道淡青色的光柱，光柱顶端盘旋着个模糊的蛇影。

“是蛇王！”凌霄翻身下马，拔腿就往谷里跑，腰间的蛇鳞烫得惊人，像是在呼应那道光柱。跑到灵泉边时，他停住了脚步——光柱中的蛇影比之前清晰了许多，蛇瞳里闪烁着紫水晶般的光，正对着潭水下方的某个点轻轻晃动，像是在指引什么。

赵风和苏沐雪也赶了过来，苏沐雪指着潭水：“你看水面，好像有东西在发光。”

潭水的碧绿中，果然有个光点在缓缓上升，越来越亮，最终浮到水面，是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珠体通透，里面包裹着一缕青色的雾气，正是蛇王的本源灵核。灵核刚离开水面，光柱中的蛇影就发出一声轻鸣，渐渐融入灵核，珠体上浮现出和蛇鳞一样的纹路。

凌霄伸出手，灵核自动飞到他掌心，冰凉的触感中带着一丝暖意，与腰间的蛇鳞彻底呼应，发出淡淡的青光。“它……以这种方式留下来了。”他握紧灵核，掌心传来轻微的悸动，像是蛇王在轻轻蹭他的手。

赵风凑过来看：“这灵核能干嘛？总不能一直揣在怀里吧？”

“或许能滋养它。”苏沐雪指着灵泉边的紫花，“这些花吸收了灵泉的灵气，又和蛇王的气息呼应，不如把灵核埋在花丛里，说不定能让它慢慢恢复。”

凌霄点头，小心翼翼地在花丛中挖了个小坑，将灵核埋进去，又浇了些灵泉水。刚埋好，紫花就像是被激活了，花瓣上的露珠纷纷滚落，在泥土上汇成小小的水洼，倒映出灵核的青光，与天空的流云交织成一幅流动的画。

“接下来去哪？”赵风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老槐树石室里的地图不是指向北边的迷雾森林吗？要不要去看看？”

苏沐雪从藤篮里拿出干粮：“先吃点东西吧，到迷雾森林还有段路，听说那边的瘴气很重，得提前准备些解毒的草药。”她把一块麦饼递给凌霄，“我爹说迷雾森林里有种‘幻雾’，能让人看到心底的执念，进去的时候得小心，别被幻境困住。”

凌霄咬了口麦饼，麦香混着灵泉的清甜，心里踏实了许多。他看向北边的方向，迷雾森林的轮廓在远山后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吃完就出发，”他咽下麦饼，“地图既然指向那里，肯定有我们该找的东西。”

三人简单休整后，再次启程。离开凤栖谷时，凌霄回头望了眼灵核所在的花丛，紫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挥手告别。赵风牵着马走在最前面，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苏沐雪跟在凌霄身边，时不时指着路边的草药介绍用途，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两人身上，落下一路斑驳的光影。

走了约莫半日，道旁的树木渐渐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雾气，空气中弥漫着股潮湿的腐叶味，与凤栖谷的花香截然不同。路边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脚印，像是大型野兽留下的，脚印边缘还沾着些黑色的粘液，落在草叶上，草叶立刻枯萎了。

“这是‘雾影兽’的脚印。”苏沐雪认出了脚印，“古籍上说这种兽类靠吸食生灵的灵力为生，最喜欢在瘴气重的地方出没，它的粘液有剧毒，碰到了会麻痹经脉。”她从药篓里拿出些黄色的药粉，分给凌霄和赵风，“这是‘醒神散’，撒在身上能驱避雾影兽。”

凌霄接过药粉，刚撒在衣襟上，就听到雾气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里穿行。赵风握紧了腰间的重剑，警惕地环顾四周：“来了，不止一只。”

雾气中窜出数道灰影，身形像狼，却长着三只眼睛，眼睛里闪烁着幽绿的光，正是雾影兽。为首的那只体型最大，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猛地扑向离它最近的赵风。

赵风早有准备，重剑横扫，剑气劈散了雾气，也逼退了雾影兽。“这些畜生皮糙肉厚，得砍眼睛！”他大喊着提醒，剑峰直指雾影兽的第三只眼——那是它的灵力核心所在。

凌霄和苏沐雪也立刻出手，凌霄的破邪双剑能吸收邪气，剑峰碰到雾影兽的粘液，粘液立刻化作黑烟消散；苏沐雪则祭出白玉镜，镜光照射在雾影兽身上，让它们动作迟滞，露出了眼睛的破绽。

不过片刻，几只雾影兽就被斩杀，尸体在雾气中渐渐融化，只留下几颗黑色的兽核。赵风捡起一颗兽核，掂量了掂量：“这东西能卖钱，听说炼丹师喜欢用它做引子。”他把兽核塞进储物袋，拍了拍手上的灰，“继续走吧，这点小场面还难不倒咱们。”

深入迷雾森林后，雾气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丈许，周围的树木也变得扭曲，枝桠上缠着灰色的藤蔓，藤蔓上开着白色的小花，花芯里却藏着细小的牙齿，像是能咬碎一切靠近的东西。

“这是‘噬灵藤’，”苏沐雪提醒道，“别碰它的花，会被缠住吸干灵力。”她拿出一把银剪，剪断挡路的藤蔓，藤蔓断口处流出绿色的汁液，发出刺鼻的气味。

凌霄走在中间，手里的破邪双剑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驱散了周围的瘴气。他总觉得这森林里有种熟悉的气息，和万魔窟的邪气有些相似，却又更温和，像是被什么东西净化过。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的雾气突然稀薄了些，露出一块圆形的空地，空地中央有块巨大的黑石，石上刻着和凤栖谷相似的鸟形符号，只是符号的翅膀上多了道蛇形的纹路，与凌霄的蛇鳞印记完美契合。

“就是这儿了。”凌霄走到黑石前，指尖刚碰到符号，黑石突然震动起来，表面的纹路亮起金光，将周围的雾气驱散了大半。空地边缘的树木后，传来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无数光点从树后飞出，在空中汇聚成一只巨大的凤凰虚影，虚影的眼睛里，闪烁着和蛇形玉佩一样的紫水晶光。

赵风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重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苏沐雪也睁大了眼睛，喃喃道：“是‘凤灵’……传说中守护迷雾森林的灵体。”

凤凰虚影对着凌霄点了点头，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声音穿透雾气，传到森林深处，引得无数光点从四面八方飞来，融入虚影之中，让它越来越清晰。黑石上的符号彻底亮起，射出一道金光，与凤凰虚影相连，形成一道光柱，光柱中浮现出无数画面——有守灵人与蛇、凤契约的场景，有落凤坡古村落的繁华，有山洪与火灾的灾难，还有蛇王独自守护契约的千年孤寂。

凌霄站在光柱中，看着这些画面，腰间的蛇鳞和怀里的玉佩同时发烫，与凤凰虚影产生了共鸣。他知道，这才是完整的守灵契约——蛇与凤，本就是一体两面，共同守护着这片大陆的灵脉，只是岁月变迁，才渐渐被遗忘。

凤凰虚影在光柱中盘旋一周，最后化作一道红光，融入黑石上的符号，符号上的蛇形纹路与鸟形符号彻底融合，形成一个新的印记，像是一只蛇缠绕着凤凰，在金光中缓缓隐去。

周围的雾气彻底散去，阳光透过树叶照进空地，黑石旁的泥土中，冒出了嫩绿的新芽，芽尖上顶着颗晶莹的露珠，倒映着天空的流云。赵风捡起地上的重剑，挠了挠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苏沐雪则走到黑石边，轻轻抚摸着那些渐渐隐去的纹路，指尖沾着的泥土里，混着些细小的金色粉末。

凌霄握紧了腰间的蛇鳞，鳞片的温度与胸口的玉佩渐渐一致，像是在诉说着一个跨越千年的约定。森林深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像是在回应凤凰虚影的鸣叫，远处的藤蔓上，白色的小花悄悄合拢了花瓣，像是在表达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