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命一脚踩进浓雾，石门前那滩积水里的倒影眨了眨眼。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又看了眼水里的脚，两个动作对不上。

水里的他歪了歪头。

“有意思。”楚无命冷笑，从袖子里掏出南宫问酒留下的符纸，往地上一拍。符纸瞬间焦黑，青烟冒起，还发出一声短促的“滋啦”，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他收回手，指尖沾了点灰，捻了捻。“毒雾加幻阵？这地方比醉仙楼后厨还脏。”

雾里有动静，不是风，是呼吸。至少三个人藏在附近，灵力压得很低，但瞒不过混沌体的感知。他们盯着石门，也盯着他。

楚无命没理，抬腿跨过门槛。

石门内是一片开阔地，地面铺着青灰色石板，缝隙里长着暗紫色的苔藓。正中央有座三尺高的石台，表面光滑，边缘刻着残缺的符文。他走过去，拍了拍台面，灰尘没扬起来，反而像被吸进了石头里。

“就这儿了。”他躺下，双手垫在脑后，“比破庙舒服。”

刚闭眼，识海里响起系统提示：“检测到高维能量干扰，签到需承受反噬痛感。是否继续？”

“痛？”楚无命打了个哈欠，“我昨天喝八坛酒，脑袋疼得像被人拿锤子敲，不也睡着了？”

他没调动真气，也没运转功法，就这么躺着，呼吸慢慢变平。

剧痛来了。

像是有人拿着烧红的铁钩，从脊椎一路往上掏，每一节骨头都被拧过一遍。他的手指抽了一下，但没有动，眼皮也没颤。

痛感越来越强，石台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紫金色的光斑在雾中浮现，像萤火虫，又像裂开的闪电。

远处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快看！石台上有异象！”

“那是混沌气息！有人得到了本源！”

七八道身影冲出雾中，停在十步外。为首的是个黄袍修士，腰间挂着天剑宗执事令牌，脸色发青，眼睛死死盯着石台上的楚无命。

“小子！”他厉声喝，“交出本源，饶你不死！若敢反抗，当场诛杀！”

楚无命没睁眼。

痛感在巅峰时戛然而止。

系统提示炸响：“签到成功！奖励‘混沌本源碎片’×1！”

一道紫金流光从天而降，落在他眉心，瞬间消失。他的皮肤下闪过一丝微光，像是血管里流的不再是血，而是熔化的星辰。

他缓缓睁开眼，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

“吵死了。”他嘟囔，“我才睡五分钟。”

腰间的上古凶兵残片轻轻震动了一下，自动护体。他没管那些人，反而摸出空酒葫芦，晃了晃，发出“哐当”一声。

“谁有酒？”他看向人群，“没酒别说废话。”

话音刚落，一股无形威压扩散开来。

最前面三个修士脸色一白，胸口像是被重锤砸中，蹬蹬蹬连退三步，其中一人直接跪倒在地，吐了口血。

剩下的人全僵住了。

黄袍执事瞪大眼，“你……你竟掌握了混沌之力？不可能！这才多久！”

楚无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噼啪”几声脆响。

他扫了一圈，目光落在左侧一个矮胖修士身上，指了指对方左手的储物戒。

“你戒指里那坛花雕，陈了十年了吧？”他说，“放太久了，再不开封就酸了。”

矮胖修士浑身一抖，“你怎么知道？”

“闻出来的。”楚无命咧嘴一笑，“酒香藏不住，就像贪心藏不住一样。”

他往前走了一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记住一句话。”他边走边说，“越贪越穷。”

说完，他绕过石台，朝秘境深处走去。身后没人敢追，也没人敢说话。

走了约莫百步，他靠在一棵古树上，掏出酒葫芦摇了摇，还是空的。

“系统。”他低声嘀咕，“下次签到能不能给坛酒？别净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树皮粗糙，贴着后背有点痒。他懒得换位置，干脆滑下来，半蹲半坐，把酒葫芦塞回腰间。

雾气在林间流动，像慢放的河水。远处传来几声鸟叫，听不出是什么鸟。

他眯起眼，刚想打个盹，忽然察觉不对。

脚下地面微微震动，不是脚步，是某种东西在地下爬行。速度不快，但方向明确，直奔他而来。

他没动，手却悄悄按在了残片上。

震动越来越近，停在他身前三尺。

地面裂开一道缝，一只通体漆黑的蝎子钻了出来。它有巴掌大，尾钩高高翘起，尖端滴着银色液体。

楚无命低头看了眼，“就你？”

蝎子猛地弹射而起，尾钩直刺面门。

他头一偏，让过要害，钩子擦着耳侧划过，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浅痕。血珠冒出来，还没往下流，就被空气中某种力量吸走，化作一缕金光，钻进他眉心。

系统提示响起：“检测到稀有妖毒献祭，摆烂值+80。”

楚无命摸了摸耳朵，看着那只蝎子。

“你还挺懂事。”他说，“知道自己打不过，就送点好处来。”

蝎子不动了，六条腿蜷缩，身体慢慢干瘪，最后变成一片黑色碎屑，随风散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看来这地方，连虫子都懂规矩。”

他往前走了几步，穿过一片低矮灌木，眼前出现一条石阶，通往更高的山腰。台阶两侧立着残破石像，有的缺头，有的断臂，面目模糊。

他踏上第一级。

石像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不是光，是颜色变了。原本灰白的眼眶，浮现出一点猩红。

楚无命停下脚，回头看了一眼。

两尊石像的头，缓缓转动，对准了他。

他没回头，继续往上走。

第二级台阶落下时，背后传来石块摩擦的声音。

第三级，声音更近。

他走到第五级，忽然开口：“你们要是想打架，建议先修修脖子。嘎吱嘎吱的，听着烦。”

身后的动静停了一瞬。

他笑了笑，继续往上。

石阶尽头是一片平台，中央有座圆形祭坛，表面布满裂纹。祭坛中央插着一块半截黑碑，上面刻着一个字：源。

楚无命走近，伸手摸了摸碑面。

指尖传来灼热感，像是碰到烧红的铁。

他收回手，看着自己的拇指。皮肤完好，但那一块区域的颜色变深了，像是被墨水浸过。

系统提示：“发现混沌本源共鸣点，是否进行二次签到？”

他盯着黑碑，笑了。

“这地方，还挺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