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命走在街上，酒葫芦在腰间晃荡。他刚从醉仙楼出来，脑袋还有点晕，脚步轻飘飘的，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街边行人来来往往，忽然人群分开一条道。一个白衣女子走来，纱巾遮面，只露出一双冷眼。她每走一步，周围温度好像低了几分。路边摊贩赶紧收东西，谁也不敢多看一眼。

楚无命眯起眼睛。这女人身上有股压迫感，连空气都变重了。他非但没避开，反而笑出声，摇摇晃晃迎上去。

“哎哟，这不是冰块成精了吗？”他站在路中间，歪着头打量，“走路带风，脸比霜还冷，莫不是冬天生的？”

女子停下脚步，指尖微动。袖中长剑露出一截，寒气顺着剑身蔓延，脚下的石板瞬间结了一层薄冰。

“让开。”她声音很淡，却像刀子划过耳膜。

楚无命不但没退，反而凑近两步，鼻子耸了耸：“啧，好香啊。不是花香，也不是脂粉味，是……杀气混着冷茶的味道？妙，太妙了。”

他伸手就想碰人家衣袖。

“登徒子！”女子猛地抽剑，剑锋停在楚无命喉前三寸。白光映着他脸，凉意刺进皮肤。

围观的人全跑了。整条街空了下来，只剩风吹着破布条啪啪作响。

楚无命咧嘴一笑，脖子往前一顶，剑尖压进皮肉，渗出血珠。他也不怕，反而笑得更欢：“圣女姐姐，你这剑法不行啊。想杀我，怎么不敢往前送？是不是怕我死了，没人陪你说话？”

女子眼神一凝，额前那点红痣忽明忽暗。她手腕一转，剑锋横移，直削他下巴。

楚无命脑袋一偏，顺势后跳三步，一屁股坐在路边石墩上。他拍了拍屁股，翘起腿：“别急嘛。我又没真碰你。再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调戏你是给你面子。”

“你可知我是谁？”女子冷冷开口。

“七绝圣女柳寒烟，对吧？”楚无命晃着酒葫芦，“听说你一年斩了十七个登徒子，血都溅到登仙台台阶上了。可你看我，活得好好儿的，说明你舍不得动手。”

柳寒烟没说话。她盯着这人，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这家伙看着疯癫，可刚才闪避那一剑的时机，精准得不像醉汉。而且他体内气息沉得吓人，像是深潭底下压着座山。

她不信这种人会无缘无故来街头耍流氓。

楚无命见她不答，干脆仰头躺倒，把石墩当床用。他一手垫在脑后，一手举起酒葫芦灌了一口，然后长长叹了口气：“可惜啊，美人无情，酒都变酸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柳寒烟终于问。

“我想干什么？”楚无命翻了个身，手撑着脑袋看向她，“我想请你吃顿饭。”

“什么？”

“双修不好吗？”他眨眨眼，“阴阳调和，大道可期。你冷，我热；你静，我闹。咱俩凑一块，刚好互补。”

柳寒烟手指一紧，剑柄咯吱作响。

“再胡言乱语，我不止断你舌头。”她声音压低，“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楚无命坐起来，拍手叫好：“说得好！我就喜欢你这样，嘴上凶巴巴，心里其实慌得很。你看你额头那颗红点，闪得跟萤火虫似的，是不是心跳快了？”

柳寒烟抬手一挥，剑气劈下。地面裂开一道缝，碎石飞溅。她不再废话，转身就走。

楚无命却不依不饶，蹦起来追上两步：“喂，别走啊！下次见面我要收调戏费的！”

柳寒烟脚步一顿。

“收你一笑当报酬，怎么样？”楚无命冲她挤眉弄眼，“你不笑，我就天天堵你家门口说情话。”

柳寒烟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没什么情绪，可楚无命却觉得像被雷劈了一下。

他咧嘴笑了笑，没再往前。

柳寒烟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了句：“你不怕死？”

“怕啊。”楚无命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可活着没乐子，比死还难受。”

“那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找乐子？”

“不然呢？”楚无命耸肩，“我又不要你的功法，也不要你的宝物。我就想看看，高高在上的圣女，会不会被一句玩笑话气得睡不着觉。”

柳寒烟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你会后悔的。”

“我每天都在后悔。”楚无命晃着酒葫芦，“后悔昨晚喝少了，后悔今早起太早，后悔没多睡一会儿。可我从不后悔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

他说完，转身背对她，慢悠悠往街尾走。

阳光照在他身上，草茎发簪微微颤动。靛蓝锦袍松垮地披着，腰间那块黑乎乎的残片轻轻碰撞，发出细微声响。

柳寒烟站在原地没动。她的手还握着剑，指节发白。风吹起她的纱巾，露出半张脸。那颗朱砂痣安静下来，颜色变深。

她望着那个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拐过街角，消失不见。

这时，楚无命识海里响起一声提示：

“摆烂值达标，今日签到完成。”

眼前浮现一张金符，上面画着奇怪图案，写着四个字：**妖妃召唤卡**。

楚无命没理会，继续往前走。他穿过集市，走过桥头，脚步渐渐偏离闹区。

城东方向有一片荒地，杂草丛生，破庙塌了一半。他朝着那里走去，嘴里又哼起小曲。

风从废墟间穿过，吹动残破屋檐下的铃铛。一只乌鸦扑棱飞起，落在庙门口的断柱上。

楚无命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还没到头顶。

他摸了摸酒葫芦，自言自语：“睡一觉应该够了吧？”

他走进破庙，把酒葫芦挂在梁上，身子一歪，倒在干草堆上。

闭眼前，他嘀咕了一句：“希望待会儿别有人来打扰。”

草堆窸窣响了一下。

门外，一片落叶缓缓飘落，盖住了地上半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