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命走出破屋，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响。他没回头，也不打算再回那间满是灰尘的屋子。酒葫芦空荡荡地挂在腰间，随着步伐晃来晃去。

望月城东街人来人往，小贩吆喝声不断。他低着头往前走，避开巡城的七宗弟子。那些人穿着统一服饰，灵力外放，走路带风，见谁不顺眼就一脚踹开。楚无命懒得惹事，只管朝城东方向走。

醉仙楼就在街角，招牌歪斜，门帘破了个洞。门口摆着两张桌子，几个汉子正蹲在那儿喝酒划拳。楚无命抬脚跨过门槛，直接走到柜台前。

“掌柜的。”他拍了下柜台，“给我十坛酒。”

掌柜抬头一看，是个衣衫不整的年轻人，发间插根草茎，腰上挂个瘪葫芦，眼神却亮得吓人。

“没钱别闹。”掌柜低头继续算账。

“我有法子换酒。”楚无命咧嘴一笑，“我是醉道人亲传弟子，今日下山历练，特来借酒还魂。”

掌柜抬眼打量他，“醉道人？那个疯老头？”

“正是我师尊。”楚无命一挺胸，“不信你看。”说完翻身倒立，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拿起桌上酒壶，对着嘴倒进去。酒水顺着嘴角流下，他居然还能开口说话：“这酒太淡，不如师尊酿的烈。”

围观的人哄笑起来。有人喊：“再来一个！”

掌柜乐得直拍大腿，“行啊你小子，能耐不小。十坛酒任你喝，但不准砸东西。”

楚无命翻了个身站稳，拱手作揖：“谢前辈赐酒。”

他搬了张桌子到厅中央，一坛接一坛开喝。烈酒入喉，脸不红心不跳。别人喝三坛就趴下，他一口气干了八坛，还在桌上跳起了舞。

“老子修的是懒道——”他扯着嗓子唱，“喝酒不醉是王八！睡到日上三竿才叫高！”

底下人笑得前仰后合。有人扔铜板过来，“再来一段！”

楚无命抓起第九坛酒，仰头猛灌。识海深处忽然响起声音：

“摆烂值达标，首次签到完成。”

眼前浮现一张泛黄纸页，只有三页，字迹模糊，像是随时会消失。标题写着《太上忘情诀》残卷。

他心头一动，面上却更疯了。跳上桌顶，单脚站立，举着酒坛大喊：“天地为席，乾坤为被，我楚某今日就要醉死在这红尘里！”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冷喝：“哪里来的野修，在此装神弄鬼！”

三名七宗弟子闯进来，为首那人一身蓝袍，胸口绣着剑形纹路。他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楚无命手中的残卷上。

“那是禁术典籍！”他厉声道，“你从哪偷来的？交出来！”

楚无命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又抬头傻笑：“啥？这是……我的尿布？喝多了记不清了。”

众人愣住，随即爆笑。

那弟子脸色铁青：“少装疯卖傻！拿下！”

一人冲上前去抓他肩膀。楚无命猛地抬腿，勾住对方脚踝一绊，那人扑通摔倒。他顺势滚到桌底，大声嚷嚷：“非礼啊！光天化日耍流氓！”

百姓围上来指指点点：“七宗弟子欺负人啦！”“他还喝酒呢，别动手！”

另一名弟子怒极拔剑，寒光一闪。楚无命却已从桌底钻出，摇摇晃晃站起来，手指天空：“你们看！登仙台裂了！”

所有人下意识抬头。楚无命趁机退到门口，背靠墙壁喘气。他悄悄把残卷塞进怀里，酒意未散，脑子却清醒得很。

那三人回过神来，怒视楚无命：“你跑不了！我们记住你了！”

“记得好啊。”楚无命打了个酒嗝，“下次请我喝酒。”

三人咬牙切齿，却被人群挡住去路。等拨开人群冲出门，只见楚无命站在街心，阳光照在他身上，草茎发簪微微晃动。

他晃了晃重新灌满的酒葫芦，转身慢悠悠走了。

街上行人往来，没人多看他一眼。可就在他转角的瞬间，怀里的残卷轻轻颤了一下，一页文字悄然浮现，比刚才清晰了些。

楚无命没察觉，只是哼着小曲继续往前走。

风吹过街口，掀起他的衣角。靛蓝锦袍松垮地披在身上，腰间凶兵残片随着步伐轻轻碰撞，发出几乎听不见的金属声。

他走过一家药铺，门口晾晒的草药随风轻摆。一只麻雀飞过，落在屋檐瓦片上。

楚无命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

那只麻雀突然展翅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