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一闪，林枫的短刀已经划过那名持戟追兵的咽喉。对方只来得及抬手格挡，长戟被挑开，绳索断裂，戟穗飞出几丈远。

他没停。

落地瞬间就转身猛冲，脚底踩碎枯竹，整个人撞进更深的竹林里。身后怒吼声炸响，另外两名追兵立刻分头包抄，一个从左侧高坡跃下，另一个直接踩着竹梢疾奔追来。

空气被元力撕裂，发出刺耳的啸音。

林枫低着头往前冲，肩膀撞断好几根粗竹，脸上被划出道道血痕。他能感觉到胸口那块晶石还在发烫，左肩的图腾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皮肤底下传来撕裂般的痛感。

前面的竹子越来越密，几乎连成一片墙。

他咬牙提速，右腿猛然蹬地，整个人腾空而起，借一根横斜的竹竿弹射出去。身体在空中翻转，避开一道从背后袭来的元力掌印。

砰！

掌风砸在竹身上，整片竹林剧烈摇晃，落叶如雨。

他落地不稳，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但马上撑起继续跑。不能停，一停下就是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放弃。林家执法使的任务从来只有一个——清除污点血脉。而他，正是那个被判定为“必须抹除”的存在。

前方突然出现一片老林边缘。

树木比竹林更高更粗，树干上爬满藤蔓，地面覆盖厚厚一层腐叶，踩上去软得像陷进泥里。这里常年没人进来，传说有瘴气，也有毒虫。

但他别无选择。

他一头扎了进去。

刚跑出几十步，左肩猛地一抽，像是被人用刀割开皮肉。他低头一看，战斧图腾的位置裂开一道口子，鲜血正顺着衣服往下流。

伤口不深，可血一出来，体内的血脉就像被点燃了一样，开始疯狂翻涌。

眼前黑了一下。

他踉跄两步，差点摔倒，赶紧伸手扶住一棵大树。树皮粗糙，硌得掌心生疼。这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瞬。

他抬起手，在嘴里狠狠咬了一口舌尖。

血腥味在嘴里扩散，脑子总算恢复运转。

不能让血脉彻底爆发，一旦失控，他就不是逃亡者了，而是会回头杀人杀到死的疯子。

他强迫自己放缓呼吸，不敢再动用《乾坤武诀》去吸收周围的元力。现在每吸一口能量，都可能成为压垮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身后的声音远了些。

那两人似乎犹豫了，没敢立刻跟进来。这片老林太危险，光线昏暗，连元力感知都会受阻。

但他听得见他们在外围呼喝。

“他进去了！”

“别让他喘过气，追进去！”

“绕到南面堵他！”

林枫靠着树干慢慢挪动，每走一步，腿都在抖。失血加上旧伤复发，体力正在飞快流失。右臂之前格挡那一击时就几乎麻木，现在连抬都费劲。

他摸了摸怀里的木盒。

还在。

三枚星纹晶石没丢。

这点东西是他拼了命换来的，不能在这里断送。

他继续往前走，脚下一滑，踩到一块湿滑的石头，整个人跪倒在地。膝盖砸进腐叶堆，溅起一片黑泥。

他没力气站起来，只能用手撑着往前爬。

树叶遮住了天光，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一声比一声弱。

爬了十几丈，前面出现一堆倒伏的巨木，横七竖八地叠在一起，中间有个凹陷处，被厚厚的苔藓和落叶盖着，像个天然的窝。

他拖着身子钻了进去。

空间不大，刚好能容下一个人蜷缩。他把木盒紧紧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扯下腰间的布条，缠在左肩伤口上，用力勒紧。

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但他没松手，一圈又一圈，直到血流慢下来。

外面风声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响声。

他知道那些人还没走。

他们一定在外面等着，说不定已经在布置追踪阵法。只要他再动一下，或者气息外泄，就会被重新锁定。

可他已经动不了了。

体温在下降，手指变得僵硬。视线边缘开始模糊，像是罩了层灰布。他努力睁大眼睛，盯着前方的一片黑暗。

不能睡。

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他想起小时候在林家后院被打断肋骨那次。也是这样躺在柴房里，没人管，没人问。他靠喝雨水活下来的。

那次他挺过去了。

这次也一样。

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像砂纸磨过。嘴唇裂了口，渗出血丝。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确实有人在靠近。

他屏住呼吸，手指慢慢摸向腰间的短刀。刀还在，只是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

脚步声停在不远处。

一片叶子缓缓飘落，掉在他眼前的苔藓上。

接着是一滴水珠，从上方的藤蔓滴下，砸在刀背上，发出极轻的“嗒”一声。

他盯着那滴水，瞳孔收缩。

然后听见一个声音——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