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枯枝断裂的声音在林子里格外清晰。

那年轻追兵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腐叶堆的方向。

林枫动了。

他从地上弹起，双刀在手，贴地疾冲。身体像被拉满的弓，瞬间撕开寂静。对方刚举起长枪，林枫左刀已经横扫而出，枪尖偏开半寸。右刀紧随其后，直插咽喉下方。

刀锋入肉三寸，血喷出来，溅到林枫脸上。

那人瞪着眼，喉咙里发出“咯咯”声，还没叫出声就倒了下去。

林枫抽刀，翻滚后撤，落地时单膝点地。他喘了口气，右手掌心微微发烫。《乾坤武诀》自动运转，空气中残留的一缕元力波动被吸入经脉。那股力量很弱，但精纯，顺着丹田转了一圈，四肢多了几分力气。

他低头看着尸体。

这人年纪不大，脸还带着少年的轮廓。胸口绣着林家执法队的银纹，和三年前拖他下场的那些人一样。

林枫的手指抖了一下。

他没杀过人。

小时候被人打，被打断牙也不敢还手。族比那天，林天浩递来一杯茶，他喝得干干净净，哪怕后来全身经脉像被火烧一样裂开，也没想过要报复。

他曾对自己说，只要能活下去，就不动手杀人。

可现在，这人躺在地上，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冒血，是他亲手下的刀。

耳边传来怒吼：“小畜生敢杀我兄弟！”

林猛冲了过来，长枪如龙，枪尖带风，直刺面门。

林枫抬双刀交叉格挡，金属撞击声炸响。他被震得后退两步，手臂发麻。林猛这一击用了全力，明显动了真怒。

另外四人迅速靠拢，兵器出鞘，呈扇形围了上来。

林枫站在断树旁，背靠粗干，盯着五个人。

林猛站在最前面，满脸横肉因愤怒扭曲，“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废脉的杂种，也敢动我林家执法队的人？”

林枫没说话。

他摸了摸脸上温热的血，不是自己的。

三年前，这群人把他当成狗一样拖出演武场。现在又拿着罗盘追进山里，开口就是赏格，闭口就是斩首。

他们来的时候，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林枫握紧双刀，眼神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踩踏的废物。

也不是只会躲藏的逃犯。

他是猎手。

林猛一声令下：“结阵！别让他乱跑！”

四人立刻向前压进，步伐整齐，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配合。

林枫不动。

等他们逼近十步之内，他突然抬手，把怀里的寻灵罗盘扔向右侧灌木丛。接着抽出死者腰间的火折袋，用力一扯，火星洒出。

枯叶瞬间点燃，浓烟腾起。

几人本能地侧身躲避火焰，阵型出现空隙。

林枫抓住机会，转身跃上断树，几个纵跳消失在密林深处。

身后传来怒骂。

“追！别让他跑了！”

“往东边去了！快！”

脚步声远去。

林枫在老林深处停下，靠在一棵巨树后，大口喘气。刚才那一战虽然短暂，但每一步都耗尽心神。杀第一个人时的迟疑，硬接林猛一枪时的震荡，还有最后突围的爆发，体力已经接近极限。

他坐下，闭眼调息。

《乾坤武诀》仍在运转，体内多了一丝外来元力，正缓缓融入经脉。这股力量虽小，却让气血更加充盈。他感觉自己的筋骨比之前更紧实了些，像是重新锻打过的铁条。

这就是战斗变强的感觉。

不是靠吞药，不是靠静坐，是用刀砍出来的路。

他睁开眼，掌心摊开。

一丝血色气旋缓缓旋转，像漩涡一样吸着周围的空气。这是《乾坤武诀》的外显，只有他自己能看到。

远处传来喊声，林猛的人还在搜。

林枫收起手掌，站起身。他知道不能久留，这片区域已经被盯死，必须换个地方。

他沿着一条干涸的溪谷往北走，脚步轻而稳。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岩壁凹陷处。这里被藤蔓遮住大半，外面看不进来，里面空间刚好够一人盘坐。

他钻进去，靠在石壁上。

体力渐渐恢复，脑子也清醒了。

杀那个人的时候，心里确实晃了一下。但林猛那一枪刺过来，生死一线，所有犹豫都被逼了出去。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心软就放过你。

林家当年毁他经脉，今日派六个人带罗盘来抓他，什么时候讲过情义？

他要是不杀，死的就是他自己。

想通这一点，心里反而平静了。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刻着“林天浩”三个字的断骨，轻轻摩挲。

当初那杯茶毒断经脉，三年废人生活，夜里疼得睡不着，他都忍了。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力量了。

他能反击了。

第一个死的是林家执法队的人，第二个会是谁？

林天浩？

还是林家老祖？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条路他已经走上来了，没法回头。

他把断骨收好，开始运转《乾坤武诀》。体内残余的能量被重新梳理，导入四肢百骸。眉心微微发热，淡金色的战纹一闪即逝。

血脉没有躁动，功法运行稳定。

很好。

他闭上眼，准备进入深度调息状态。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确实有人靠近。

林枫立刻睁眼，手按在刀柄上。

脚步停在藤蔓外。

一个声音响起：“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林猛。

他居然一个人找来了。

林枫屏住呼吸，没动。

林猛站在外面，声音低沉：“你以为杀了一个人就能翻身？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跟谁作对。”

林枫依旧沉默。

“林天浩大人亲自下令，见你格杀勿论。你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林枫冷笑。

这种话骗小孩吗？

三年前一杯茶毁他经脉，现在又说什么“早已算定”？真有本事，怎么没算到他会突破凝血境？

“你逃不掉的。”林猛继续说，“整个青阳镇都在搜你。你师父陆擎天救不了你，白家大小姐也护不住你。”

林枫眼神一冷。

白璃的名字也被提出来了。

看来林家不只是想杀他，还想挖出他所有的关系网。

“你最好现在出来。”林猛说，“跪下自缚，或许还能留个全尸。否则……”

他没说完。

林枫突然动了。

他猛地掀开藤蔓，双刀出鞘，直扑林猛面门。

林猛没想到他真敢出来，仓促举枪格挡。

铛！

刀枪相撞，林枫借力翻身，一脚踹在他胸口。

林猛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林枫站在他面前，双刀交叉于胸前，眼神冷得像冰。

“你说谁护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