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睁开眼，天刚亮。他坐在山洞角落，手还放在膝盖上，掌心微微发热。昨晚那种感觉还在——空气里有东西在动，像是看不见的细线，轻轻碰他的皮肤。他吸了口气，那股细微的波动顺着鼻腔滑进去，直接落进丹田。

他站起身，活动肩膀。筋骨噼啪作响，比昨天轻松多了。陆擎天靠在石壁边打盹，没睁眼，也没说话。

林枫走到洞口，停下。外面风大，树影乱晃。他低头看自己的影子，边缘那一圈光晕还在，像水波一样慢慢荡开。

他迈步走了出去。

脚踩在枯叶上，发出脆响。他没回头，径直往前走。荒野的气息扑面而来，草木混着泥土味，远处还有股淡淡的腥气。

他顺着那股腥味走，穿过一片矮林，翻过一道土坡。太阳升到头顶时，他看见了断崖。

崖底有动静。一只狼趴在地上，前腿歪着，血从伤口往下滴。它嘴里叼着半只野兔，正撕咬着吃。

林枫蹲下身，盯着那只狼。它的毛又粗又硬，泛着铁灰色，耳朵尖翘着，眼睛黄得发红。它虽然受伤，但脖子上的肌肉绷得很紧，随时能扑出来。

这就是妖兽？

他记得陆擎天说过，二阶妖兽相当于凝血境巅峰的武者。比普通人强，但还没到不可战胜的地步。

他慢慢往崖边挪，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观察。狼吃完兔子，甩了甩头，舔了舔嘴角的血。然后它抬起脑袋，鼻子抽动两下，耳朵突然竖了起来。

它闻到人味了。

林枫屏住呼吸。狼转过头，朝他这边看了一眼，没动。但它的眼睛锁住了方向，尾巴轻轻扫了两下。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站起身，从侧面绕下去。坡陡，碎石多，他走得慢，每一步都踩实了再迈下一步。狼听见声音，猛地站起来，后腿发力，做出扑击姿态。

林枫停下，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急着进攻。

狼低吼一声，口水从牙缝里滴下来。它想冲，但伤腿撑不住，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机会来了。

林枫突然加速，沿着斜坡冲下去。狼果然扑上来，用尽全力跃起，张嘴咬向他的喉咙。

他侧身一闪，左手横挡，胳膊撞在狼颚上。骨头相碰，震得他整条手臂发麻。但他借力一推，顺势滑到狼的侧面。

右手成掌，砍向它脖颈侧面。

这一招是《炼体秘法》里的“断脉三式”之一。他练了一百遍，每一遍都在石头上试过位置。现在用在活物身上，力道和角度都刚好。

狼的身体僵了一下，四肢抽搐，落地时踉跄两步，才勉强站稳。

就是现在。

林枫右手贴住狼颈，心念一动。《乾坤武诀》从丹田涌出，沿着经脉冲向手掌。掌心发烫，指尖像是伸出了看不见的钩子，扎进狼的身体。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狼体内被扯出来，顺着他的手臂灌进身体。

是血。

妖兽的精血。

那股热流像烧开的水，在他血管里奔腾。他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烫了一遍，额头瞬间冒汗。胸口闷得厉害，像是有人拿锤子在砸肋骨。

他咬牙站着，不敢松手。

这可不是吞空气那么简单。这是真家伙，是活物的生命力。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字：炼。

不是吸，不是抢，是炼。

他把那股狂暴的能量引向丹田，那里有个地方像是炉膛，等着点火。他用意念催动功法，像炒菜一样翻搅那团热流，把杂质一点点压下去。

精血越来越纯，温度也降了些。他赶紧引导这股能量冲向四肢，灌进骨头缝里。

肌肉开始胀，筋在拉长，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他整个人像是被重新组装了一遍。

狼的身体越来越瘪，皮毛失去光泽，眼珠翻白。最后一丝血气被抽干时，它倒在地上，不动了。

林枫缓缓收手，喘着气。他腿有点软，站不稳，扶住旁边一块石头才没坐下。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皮肤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手感不一样了。更厚，更有劲，像是换了副新的手。

他抬起胳膊，看了看小臂。青筋凸起，肌肉线条比之前明显多了。他捏了捏肩膀，硬得像铁。

刚才那一战，加上吞噬炼化，让他体内元力暴涨。气血在血管里跑得飞快，像江河涨潮，一波接一波往头上冲。

他盘膝坐下，闭上眼。

体内的能量还没停。残余的精血还在循环，不断强化他的身体。他能感觉到，某个关卡快要破了。

凝血境初期。

就差一点。

他调匀呼吸，让元力按《乾坤武诀》的路线走。一圈，两圈……每一次运转，都像在打磨一把刀。越磨越亮，越磨越快。

忽然，眉心一热。

那道淡金纹路跳了一下。他没睁眼，但知道它在发光。很弱，一闪即逝。

血脉醒了。

可这次没失控。他心里清楚，自己还能掌控。

他嘴角动了动。

原来变强是这种感觉。

不是瞎拼，不是硬扛，是知道自己每一分力气从哪来，往哪去。

他想起昨夜在洞里看到的那些文字和图纹。当时觉得复杂得要命，现在回头看，其实就一句话：你能吃的，远不止眼前这点。

空气能炼，果子能炼，妖兽的血也能炼。

只要活着，就一直在变强。

他睁开眼，天已经偏西。断崖下阴影拉长，盖住了狼的尸体。

他站起身，活动手脚。动作比之前流畅多了，连转身都带着一股轻盈感。他试着跳了一下，离地足有一尺高，落地时膝盖都不弯。

不错。

他看向远处的密林。那边还有动静，不止一头妖兽。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朝林子走去。

走出十几步，他忽然停下。

左肩传来一阵刺痒。

他伸手摸过去，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皮肤在发热。那块黑纹劲装下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一只虫子贴着肉爬。

他撩起衣角看了一眼。

绣在肩头的血色战斧图腾，颜色更深了。原本只是暗红，现在几乎发紫，边缘还泛着一丝微光。

他盯着看了两秒，放下衣服。

继续往前走。

树林越来越密。地上落叶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鸟叫声没了，连风都小了。

他放慢脚步，耳朵竖着听动静。

前面有呼吸声。

不是一口，是好几口。

他贴着一棵树走过去，悄悄探头一看。

三只铁鬃狼围在一起，中间趴着一只幼崽。最小的那只才巴掌大，眼睛都没完全睁开，正哼哼唧唧地蹭母狼肚子。

成年狼毛色油亮，眼神凶狠，耳朵不停转动。它们显然察觉到了外来者，正警觉地嗅着空气。

林枫退后两步，靠在树干上。

打三只？现在还不行。

他刚吞噬完一头，身体还在消化。强行再战，万一控制不住功法，把自己烧坏了，那就亏大了。

他正准备撤，忽然听见一声低鸣。

是从他胸口传来的。

不对，是左肩。

那枚血色战斧图腾，居然在震动。很轻，但确实有节奏地跳着，像心跳。

他愣了一下。

再抬头看那三只狼。

母狼正低头舔幼崽，另外两只雄狼背对着他。其中一只的后腿，有道新鲜的抓痕，血还没干。

他眯起眼。

伤了。

而且离得近。

他慢慢抽出腰间的短刀。刀是陆擎天给的，不算锋利，但足够割开皮肉。

他贴着树根爬过去，动作轻得像猫。

离那只有伤的狼还有五步时，他停了。

风向变了。

草叶轻轻摆动，把他的气味送了过去。

狼耳朵一抖，猛地转头。

林枫立刻出手。

他冲上去，一刀划向狼腿伤口。刀刃切入旧创，血喷出来的一瞬，他左手拍在狼背上，功法发动。

热流涌入体内。

这一次，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