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魔兵的嘶吼如狂潮般撞在城隍庙的防御阵上，激起漫天青光与黑气。独眼狼妖化作的黑狼猛地扑出，巨爪拍碎最前排三个魔兵的头颅，黑色的血液溅在他银白的狼毛上，像雪地里绽开的妖异红梅。

“好硬的骨头！”狼妖甩了甩爪子，獠牙上滴着血，“比山里的野猪耐揍多了！”

“别光顾着耍威风！”老鬼的桃木剑带着黄符火，刺穿一个魔兵的胸膛，“后面有魔将！”

林彻站在镇灵塔顶，看得最清楚——三个身披黑甲的魔将正站在祭坛旁，手里挥舞着骨鞭，抽打那些试图反抗的百姓。每当有百姓倒下，他们就会用骨刀割开其喉咙，将鲜血引入祭坛中央的凹槽，凹槽里的黑色符文正一点点亮起。

“他们在加速献祭！”林彻急喊，“苏清鸢，能不能破开祭坛的防御？”

苏清鸢正与一个魔将缠斗，剑光被对方的魔气压制，听得喊声后咬牙道：“那祭坛有魔气屏障，得用至阳之力！”

“我来！”墨渊突然冲出，骨刃上竟燃起了淡金色的火焰，“这是我用本源魔气炼化的‘焚魔焰’，能烧魔气！”

他的速度极快，如一道黑色闪电掠过战场，直扑祭坛。两个魔将见状，立刻弃了对手，挥刀拦截。墨渊不闪不避，骨刃横扫，焚魔焰撞上魔刀，发出“滋滋”的声响，竟将魔刀烧出两个缺口。

“找死！”魔将怒吼，双刀合璧，魔气凝成一张巨网，将墨渊罩在里面。

墨渊被困，焚魔焰顿时弱了几分。祭坛上的黑符却亮得更盛，第一个凹槽已经注满了鲜血，开始向第二个蔓延。

“老鬼，掩护我！”林彻抓起塔顶的一块巨石，猛地砸向祭坛方向。巨石带着鼎光，撞在魔气屏障上，屏障剧烈摇晃，却没破碎。

“来了！”老鬼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上的黄符火瞬间暴涨，“兄弟们，给我冲！”

散修和妖族们疯了似的往前冲，用身体挡住魔兵的攻击，硬生生在战场上撕开一道口子。林彻趁机跃下塔顶，乾坤鼎在他身前旋转，金光护住周身，朝着祭坛冲去。

“拦住他！”祭坛旁的魔将发现了他，骨鞭如蛇般抽来，带着刺骨的魔气。

林彻用鼎一挡，“铛”的一声巨响，被震得后退三步，气血翻涌。他这才看清，那魔将的脖颈上挂着块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与血煞长老相同的纹路——竟是魔帅级别的人物！

“区区炼气修士，也敢闯祭坛？”魔帅冷笑，骨鞭再次挥出，这一次带着更浓的黑气，显然是想一击必杀。

林彻避无可避，只能将所有灵力注入乾坤鼎。就在这时，一道银线突然从斜刺里射出，缠住了骨鞭的鞭梢。

“你的对手是我！”姬瑶的声音响起，宫灯在她手中旋转，银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魔帅缠住。

“圣女？你果然背叛了！”魔帅怒吼，魔气爆发，震断银线，一掌拍向姬瑶。

姬瑶被拍得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喷出一口鲜血。林彻看得目眦欲裂，趁着魔帅注意力在姬瑶身上，纵身扑向祭坛，伸手去拔插在凹槽里的骨刀——只要破坏了祭器，仪式就能中断！

“休想！”魔帅回身一脚踹在林彻胸口。

林彻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撞在镇灵塔的塔基上，怀里的乾坤鼎脱手飞出，“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金光彻底熄灭。他咳出一大口血，视线开始模糊，只能眼睁睁看着魔帅捡起骨刀，重新插回凹槽。

“哈哈哈，献祭马上完成！”魔帅狂笑着，高举骨刀，“等通道打开，你们都得死！”

凹槽里的鲜血开始沸腾，黑色符文顺着地面蔓延，所过之处，砖石寸寸碎裂，连镇灵塔的防御阵都开始闪烁不定。苏清鸢和墨渊那边也渐渐不支，魔兵越来越多，狼妖的身上已经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散修们更是倒下了一半。

“撑不住了……”苏清鸢的长剑被击飞，魔将的利爪已经到了她面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孽障！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只见一道青虹从城东飞来，瞬间落在战场上。青虹散去，露出个身着八卦道袍的老者，手里拄着根龙头拐杖，拐杖一顿，地面裂开数道缝隙，将前排的魔兵全部吞没。

“玄尘长老？”苏清鸢又惊又喜，“您怎么来了？”

玄尘长老没理她，目光落在林彻身上，准确地捡起地上的乾坤鼎，眼神复杂：“原来乾坤鼎在你手里……难怪青云宗那帮败类疯了似的找你。”

“您是……”林彻挣扎着想爬起来。

“前青云宗长老，现在是个散修。”玄尘长老将鼎扔回给他，拐杖指向魔帅，“十年前没清理干净的垃圾，今天正好一起解决。”

话音未落，他已经出现在魔帅面前，拐杖轻轻一点，魔帅身上的魔气就像遇到了克星般溃散。魔帅大惊失色，挥刀砍去，却被拐杖轻易挡住。

“就这点本事，也敢称魔帅？”玄尘长老冷哼一声，拐杖横扫，魔帅的身体像纸糊的一样飞出去，撞塌了祭坛的一角。

“噗——”祭坛被破坏，正在进行的献祭仪式中断，魔兵们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上的魔气迅速减弱。

“撤！”剩下的魔将见势不妙，立刻下令撤退。魔兵们如潮水般退去，很快消失在城外的黑雾中。

战场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

玄尘长老走到林彻面前，叹了口气：“让你受苦了，持鼎者。”

“您认识这鼎？”林彻愣住了。

“何止认识。”玄尘长老看向镇灵塔，“十年前，就是我和你师父一起，将乾坤鼎藏进青州城的。可惜啊……他为了掩护我，被灰长老那帮败类杀了。”

林彻的心脏猛地一缩：“您认识我师父？”

“何止认识。”玄尘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沧桑，“我们是师兄弟。你师父临终前说，会有个能唤醒鼎的年轻人出现，让我在城东等着，没想到一等就是十年。”

苏清鸢、墨渊和姬瑶也走了过来，听到这番话，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灰长老到底是什么人？”苏清鸢问道，“他身上的气息……不像魔族，也不像修士。”

玄尘长老的脸色凝重起来：“他不是人，也不是魔。十年前，我们发现他在偷偷炼化‘混沌之气’——那是比魔气更可怕的力量，能吞噬一切灵力和生命。”

“混沌之气？”林彻想起了落霞谷那个灰色的黑洞，“落霞谷的裂缝里，也有这种气息。”

“看来他们已经找到混沌之气的源头了。”玄尘长老的眼神变得锐利，“灰长老抢地脉灵髓，不是为了献祭，是为了滋养混沌之气。一旦让他炼成，别说三界壁垒，整个天地都会被他吞噬。”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原以为最大的敌人是魔族，没想到背后还有更可怕的存在。

林彻握紧了手中的乾坤鼎，鼎身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决心，竟微微发烫，透出一丝微弱的金光。

“不管是魔族还是混沌之气，我们都得阻止。”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伤痕累累的同伴们，“玄尘长老，您知道混沌之气的源头在哪吗？”

玄尘长老指向城西的方向，那里正是百草堂的位置：“就在青云宗隐藏在青州城的据点下面，那里有个通往地脉深处的裂缝，混沌之气就是从那里溢出来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墨渊攥紧骨刃，焚魔焰再次燃起。

“等等。”姬瑶突然开口，“灰长老既然敢暴露据点，肯定设好了陷阱。我们得先找到本源魔气，修复乾坤鼎，否则就算找到裂缝，也奈何不了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彻身上。

林彻看着手中黯淡的鼎，又看了看身边的同伴——苏清鸢的手臂还在流血，墨渊的脸色依旧苍白，姬瑶捂着胸口咳嗽，玄尘长老的拐杖上沾着黑色的血液，独眼狼妖正舔舐着腿上的伤口……

他深吸一口气，将鼎高高举起：“休息三个时辰，然后兵分两路。我和苏清鸢、玄尘长老去据点查探；墨渊、姬瑶，麻烦你们去魔界找本源魔气。”

墨渊和姬瑶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玄尘长老欣慰地笑了：“好小子，有你师父当年的风范。”

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城隍庙的断壁残垣上，给血迹斑斑的地面镀上了一层金色。虽然伤痕累累，虽然前路未卜，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重新燃起了火焰。

那是比焚魔焰更烈，比鼎光更亮的，希望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