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龙的咆哮震得山谷嗡嗡作响，利爪扫过岩壁，带起漫天碎石。林彻四人被分割包围，每个人都得独自应对至少一条石龙，疲于奔命。

“这些石龙被魔气浸染太久，已经成了魔傀儡！”苏清鸢一剑劈开石龙喷出的白雾，剑气划过石龙脖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寻常手段伤不了它们！”

墨渊的骨刃倒是能在石龙身上留下焦痕，可他刚吸收过阵眼的魔气，体内蚀心草的副作用再次爆发，动作渐渐迟滞。一条石龙抓住空隙，巨尾横扫而来，他躲闪不及，被抽中后背，喷出一口黑血。

“墨渊！”姬瑶惊呼，宫灯急转，银线如网般缠住石龙的四肢，暂时困住了它。可另一条石龙已经扑到她面前，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彻看得心头火起，乾坤鼎在他头顶旋转，金光不断抵挡着两条石龙的夹击。他瞥见青石上尚未完全愈合的裂缝，突然喊道：“攻击石龙的眼睛！那里是阵眼残留的灵力节点！”

这话一出，苏清鸢率先反应过来，长剑直指一条石龙的红眼。青色灵力凝聚于剑尖，竟硬生生刺穿了石龙的眼眶！石龙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身体剧烈抽搐，身上的红光迅速黯淡，最终化为一堆碎石。

“有用！”苏清鸢精神一振。

墨渊和姬瑶立刻效仿，骨刃与银线同时攻向石龙的眼睛。果然，红眼破碎的瞬间，石龙的动作就会失控。林彻趁机催动鼎光，将最后两条石龙的红眼震碎，山谷终于恢复了平静。

四人瘫坐在地上，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林间回荡。

“地脉灵髓被抢了。”苏清鸢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挫败感，“灰长老说献祭仪式要提前，我们……”

“提前多久？”林彻打断她，眼神异常坚定，“他没说具体时间，就还有机会。”

墨渊擦了擦嘴角的血，冷笑一声：“机会？青州城现在就是个空壳子，地脉被破坏，连像样的防御阵法都启动不了，真等魔族大军杀进来，我们拿什么挡？”

“至少要通知城里的人疏散。”姬瑶轻声道，“不能让他们白白成为祭品。”

林彻点头：“我去通知官府，你们先找地方休整。苏清鸢，你熟悉青州城的布防，能不能找到暂时抵挡魔气的办法？”

苏清鸢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地图：“城西的城隍庙有座‘镇灵塔’，是前朝修士所建，塔内的镇魂木能暂时净化魔气。如果能启动塔基的阵法，或许能护住半个城区。”

“我跟你去。”墨渊站起身，骨刃插回腰间，“启动阵法需要灵力，你的人不够。”

姬瑶也站起来：“我去黑市一趟，那里有不少散修和妖族，或许能说动他们帮忙。”

林彻看着三人，心里那点挫败感渐渐被一股暖流取代。他原以为这脆弱的同盟随时会散，却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们比谁都默契。

“好。”林彻握紧乾坤鼎，“一个时辰后，城隍庙汇合。”

青州城的夜，比往常更沉。

林彻赶到官府时，正看到捕头带着衙役们往城外搬东西，个个脸色慌张。“林小哥？你怎么来了？”捕头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刚才城里突然刮起黑风，好多人被风刮到就昏迷了，身上还长黑疙瘩，是不是那东西又来了？”

“是魔气泄漏。”林彻没隐瞒，“魔族要在城里搞献祭，你们快组织百姓往城东撤，那里靠近山脉，魔气相对稀薄。”

“献祭？”捕头脸都白了，“那……那你们修士不管吗？”

“我们会尽力。”林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时间不多了，现在就动手。”

捕头咬了咬牙，转身对衙役们吼道：“都听到了？敲锣！通知全城百姓，往城东撤！谁敢耽搁，军法处置！”

铜锣声很快在城里响起，伴随着衙役们的呼喊，沉睡的青州城瞬间乱成一团。哭喊声、脚步声、车马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绝望的挽歌。

林彻没再多留，转身往城隍庙赶。路上，他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倒下，皮肤表面浮现出黑色的纹路，和荒山魔兵身上的一模一样。他只能祭出乾坤鼎，让鼎光笼罩住那些还没昏迷的人，暂时压制魔气。

可鼎的力量越来越弱，照不了几个人，鼎身的金光也变得黯淡。【小子，撑不住了。】器灵的声音带着虚弱，【再耗下去，连启动阵法的力量都没了。】

林彻咬着牙，收回鼎光，只护住身边几个孩子：“走，跟我去城隍庙。”

城隍庙的镇灵塔下，苏清鸢和墨渊正围着塔基忙碌。塔基上刻着的阵法早已模糊，苏清鸢正用剑穗沾着自己的精血，一点点勾勒符文，墨渊则在旁边注入魔气，让符文保持活性。

“这样真的能行？”墨渊看着那些同时闪烁着青黑两色的符文，眉头紧锁，“灵力和魔气相冲，万一炸了……”

“炸了也得试。”苏清鸢的手在发抖，精血消耗让她脸色苍白，“这是唯一的办法。”

就在这时，姬瑶带着一群奇装异服的人来了。为首的是个独眼的壮汉，腰间挂着把巨大的鬼头刀，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妖气；后面跟着几个穿着破烂道袍的散修，还有几个长着尖耳朵的妖族，显然都是黑市上的“异类”。

“这些是愿意帮忙的。”姬瑶介绍道，“独眼是狼妖，擅长防御；老鬼他们是散修，懂些基础阵法。”

独眼狼妖上下打量着苏清鸢和墨渊，咧开嘴露出尖牙：“圣女说了，帮你们守住城隍庙，以后黑市归我们管？”

“只要能挡住魔族，别说黑市，青州城的地盘你们随便挑。”林彻及时赶到，怀里还护着那几个孩子。

独眼眼睛一亮：“爽快！兄弟们，干活！”

狼妖和散修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加固城墙，有的布置陷阱，有的则帮着苏清鸢激活阵法。虽然彼此提防，动作却异常迅速——他们都清楚，城破了，谁也活不了。

一个时辰后，天边泛起鱼肚白。

城隍庙周围的防御终于布置妥当，镇灵塔的塔基上，青黑两色的符文缓缓流转，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将半个城区笼罩在其中。城外的黑风越来越大，隐约能听到魔兵的嘶吼声。

林彻站在塔顶上，看着下方忙碌的人群，苏清鸢正在给受伤的百姓喂药，墨渊靠在塔柱上闭目养神，姬瑶则在和狼妖他们交代防御细节。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他们身上，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来了。”墨渊突然睁开眼，望向城外。

只见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色的洪流，密密麻麻的魔兵嘶吼着冲来，为首的是几个魔将，身上的魔气几乎凝成了实质。更可怕的是，魔兵后面跟着十几个巨大的祭坛，祭坛上绑着昏迷的百姓，正是之前失踪的孩童和那些被黑风刮倒的人。

“他们要在祭坛上献祭！”苏清鸢的声音带着愤怒。

林彻深吸一口气，将乾坤鼎高高举起。鼎身虽然黯淡，却依旧散发出微弱的金光，像是黑暗中的一点星火。

“守住这里！”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城隍庙，“为了活着的人，也为了那些被抓的人！”

“守住！”狼妖怒吼一声，浑身爆发出狼毛，化作一头巨大的黑狼，挡在最前面。

“守住！”散修们祭出各自的法器，老鬼的桃木剑、瘦猴的符箓，在空中组成一道防线。

苏清鸢长剑出鞘，墨渊握紧骨刃，姬瑶举起宫灯。青、黑、白三色光芒与鼎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在晨曦中划出一道坚定的防线。

魔兵的洪流越来越近，嘶吼声震耳欲聋。

林彻看着那一张张扭曲的脸，突然想起了张屠户儿子的话——“黑虫子爬进身体里”。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这一战，不能输。

不仅为了修复壁垒，更为了那些还没被“黑虫子”爬进身体里的人。

城门前的厮杀声，在第一缕阳光照到镇灵塔尖时，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