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卧龙山的轮廓在月光下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林彻四人借着林间阴影快速穿行，脚下的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前面就是灵脉阵眼的范围了。”苏清鸢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一片被白雾笼罩的山谷，“典籍里说，阵眼周围有上古禁制，擅闯者会被灵火焚烧。”

林彻凑近一看，白雾中果然隐约有红光闪烁，像是跳动的火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这禁制能破吗？”

“试试就知道。”苏清鸢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箓，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纹路，“这是青云宗的破禁符，不知道对上古禁制有没有用。”

她将灵力注入符箓，符箓瞬间燃起青色火焰，被她掷向白雾。火焰没入雾中，只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就熄灭了，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没用。”苏清鸢皱起眉，“这禁制比想象中更强。”

墨渊上前一步，骨刃上凝聚起黑色魔气：“让我试试。”

“别！”姬瑶突然拦住他，“魔气会刺激禁制，万一引发灵火喷发，我们都得被困在这里。”

墨渊收回骨刃，眼神沉了沉：“那你有办法？”

姬瑶没说话，从怀里掏出那枚镇界石碎片，放在掌心。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红光，她指尖划过玉佩上的纹路，低声念了句晦涩的咒语。

随着咒语响起，玉佩突然飞出她的掌心，悬浮在白雾前。白雾像是受到了牵引，竟自动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通道两侧的红光也温顺了许多，不再向外扩散。

“这是……”林彻惊讶地看着姬瑶，“你怎么知道这么做？”

“镇界石本就是上古圣人所留，或许与这禁制同源。”姬瑶解释道，眼神却有些闪烁，“快走吧，玉佩的力量撑不了多久。”

四人依次走进通道，刚穿过白雾，眼前的景象就变了——山谷中央有一块巨大的青石，石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间流淌着淡金色的光，像是有生命般缓缓蠕动。青石周围环绕着八条石龙，龙头都对着青石，嘴里不断喷出白色的雾气，正是外面看到的白雾来源。

“这就是灵脉阵眼？”林彻走到青石前，伸手想去摸，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别碰！】器灵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警示，【这阵眼被人动过手脚，里面混杂着魔气！】

林彻的手顿在半空，仔细一看，果然发现符文的缝隙里有黑色的丝线在游走，与淡金色的灵光纠缠在一起，像是在吞噬光芒。

“有人篡改了阵眼？”苏清鸢也发现了异常，脸色变得凝重，“难怪青州城灵气紊乱，连魔气都能渗透进来——这是有人故意破坏地脉！”

墨渊走到一条石龙前，摸了摸石龙的眼睛，那里有一个细小的孔洞，孔洞里残留着黑色的粉末。“是蚀骨散，魔族的东西，能腐蚀灵物，让石龙失去镇压阵眼的能力。”

“又是魔族？”林彻攥紧拳头，“是血煞的人干的？”

“不像。”姬瑶检查完八条石龙，摇了摇头，“蚀骨散的年份很久，至少有十年了。血煞的人最近才活跃在青州城，不可能提前这么久动手。”

十年前？林彻心里一动，看向苏清鸢：“青云宗十年前有没有来过卧龙山？”

苏清鸢想了想，点头：“有。我入门时听师兄说过，十年前宗门曾派长老来卧龙山‘维护’灵脉，说是防止地脉枯竭影响青州城的灵气。现在看来，根本不是维护，是破坏！”

“这么说，青云宗和魔族勾结，至少有十年了？”林彻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止勾结那么简单。】器灵的声音带着凝重，【你看青石中心的符文，那不是人族的阵法，是魔族的‘引灵阵’，能把地脉灵髓转化成魔气，输送到某个地方。】

林彻看向青石中心，那里的符文果然与其他地方不同，呈现出扭曲的黑色，像是一张贪婪的嘴，不断吞噬着周围的淡金色灵光。“那地脉灵髓还在吗？”

【应该还在，但快被吸干了。】器灵道，【必须尽快破掉引灵阵，否则别说修复壁垒，青州城的地脉都会彻底枯竭，变成死城。】

“怎么破？”苏清鸢问。

“得用纯阳气力中和魔气。”姬瑶指着引灵阵的阵眼，“那里是魔气最浓郁的地方，也是阵的弱点。”

“我来试试。”苏清鸢上前一步，长剑出鞘，青色灵力在剑尖凝聚成一朵莲花，“青云宗的‘紫阳剑’正好属阳，或许能克制魔气。”

她将剑莲掷向阵眼，剑莲没入黑色符文，发出“轰”的一声闷响，黑色符文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却没消失，反而涌出更多的魔气，将剑莲吞噬了。

“不行，魔气太强了。”苏清鸢后退一步，脸色苍白，“我的灵力不够。”

墨渊看了眼姬瑶，突然开口：“我可以帮忙。”

“你？”苏清鸢皱眉，“你的魔气只会让阵眼更强。”

“未必。”墨渊走到青石前，骨刃抵在黑色符文边缘，“魔族的力量也分阴阳，我的骨刃能吸收魔气，或许能暂时压制阵眼。”

他催动体内魔气，骨刃上燃起黑色火焰，火焰接触到黑色符文，符文果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在挣扎。但墨渊的脸色也越来越白，额头上渗出冷汗——吸收这么浓郁的魔气，对他的身体负担极大。

“就是现在！”姬瑶突然喊道，“林彻，用你的鼎！”

林彻反应过来，急忙祭出乾坤鼎。鼎身悬浮在阵眼上方，他将仅剩的灵力全部注入鼎中，鼎身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光芒照在黑色符文上，符文的蠕动速度明显变慢了。

“苏师妹，再来一次！”林彻喊道。

苏清鸢不再犹豫，凝聚起全身灵力，紫阳剑再次出手，这一次，剑莲穿过鼎光，稳稳落在阵眼上。

“轰——！”

三股力量同时爆发，金色的鼎光、青色的剑莲、黑色的火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黑色符文寸寸碎裂，发出刺耳的尖叫，最终化为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符文消失，青石中心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涌出浓郁的白色雾气，雾气中裹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晶石，通体洁白，散发着温和的光芒。

“是地脉灵髓！”苏清鸢惊喜地喊道。

林彻正想伸手去拿，异变突生——青石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八条石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眼睛里冒出红色的光芒，竟活了过来，张开大嘴咬向四人！

“不好！阵眼破了，禁制失控了！”姬瑶喊道，宫灯挡在身前，挡住一条石龙的攻击。

墨渊和苏清鸢也各自对上一条石龙，林彻则被两条石龙围攻，只能靠乾坤鼎勉强防御，根本没时间去拿地脉灵髓。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彻喊道，“灵髓再不拿，就要被地脉吸回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灰色的影子突然从山谷上方的悬崖跳了下来，速度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地脉灵髓，转身就想逃。

“什么人？”林彻怒喝，鼎光掷向那道影子。

影子被鼎光击中，踉跄了一下，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老者，脸上布满皱纹，眼睛里却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灰色的混沌。

“青云宗的灰长老！”苏清鸢认出了老者，脸色剧变，“他不是十年前就闭关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灰长老没说话，只是咧开嘴笑了笑，笑容诡异而阴森。他捏碎手中的传讯符，一道黑色的裂缝在他身后打开，裂缝中传来熟悉的魔气波动。

“想跑？”墨渊怒吼，骨刃掷向灰长老。

灰长老却没躲，任由骨刃击中他的后背，他的身体像烟雾般晃了晃，竟没受一点伤。“多谢墨渊少主的魔气，正好帮我稳固通道。”

他举起地脉灵髓，灵髓在他手中快速变黑，化为一缕精纯的魔气被他吸入体内。“有了这灵髓，献祭仪式就能提前了，哈哈哈……”

笑声中，他钻进黑色裂缝，裂缝瞬间关闭，只留下气得浑身发抖的四人，和依旧疯狂攻击的石龙。

林彻看着空荡荡的青石中心，又看了看周围咆哮的石龙，心里第一次升起一种无力感。他们明明已经赢了，却还是被人捷足先登，甚至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现在怎么办？”苏清鸢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沮丧。

墨渊喘着气，骨刃上的火焰越来越弱：“先破了这些石龙，再想别的办法。”

姬瑶看着黑色裂缝消失的地方，眼神凝重：“灰长老身上的气息……不止有魔气，还有一种更诡异的力量，像是……”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石龙的咆哮打断了。四人再次陷入苦战，只是这一次，每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们都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可能比想象中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