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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落魂崖木鼎

鼎镇九州 土豆切片 5797 2025-10-30 17:31

  

青竹村的雨,总带着股土腥气。

  

林墨背着半篓草药钻进灶房时,檐角的水珠正顺着茅草尖往下滴,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浅坑。灶台上的陶罐咕嘟作响,药香混着潮湿的霉味飘出来,他伸手摸了摸罐壁,温热的触感让眉头松了些——爷爷的药还得再熬半个时辰。

  

“咳咳……”

  

里屋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林墨快步掀开门帘。竹床上的老人蜷缩着,枯黄的手指死死抓着被褥,喉间像是卡着团破布,每一次喘息都带着令人牙酸的嘶鸣。这是肺痨的第三个年头,村里的老郎中早就摇头说没救了,可林墨不信。

  

他将刚采的“龙须草”扔进陶罐,火苗舔着罐底,映得他清瘦的脸上泛起层橘红。十六岁的少年,肩膀还没完全长开,却已经扛起了这个家。爹娘在他五岁那年进山采药就没回来,村里人说是被山魈拖走了,只有爷爷说他们是“走了该走的路”。

  

“阿墨……”老人忽然睁开眼,浑浊的眼珠定定地望着房梁,“别去后山了,那东西……回来了。”

  

林墨手一顿。

  

近半个月,村里确实不太平。先是王屠户家的猪夜里被掏了心,接着是李寡妇家的鸡一夜间死绝,鸡毛沾在篱笆上,像是挂了串惨白的铃铛。昨晚更邪门,张木匠家的儿子说看见个黑影子蹲在院里啃骨头,那影子没有脚,飘在半空跟片枯叶似的。

  

老人们聚在晒谷场的老槐树下,吧嗒着旱烟说这是山魈作祟。青竹村背靠苍莽的“断龙岭”,岭深处有座落魂崖,据说崖底压着不干净的东西,每隔几十年就要出来讨些“活祭”。

  

  

“爷爷,那是老人们瞎念叨的。”林墨往灶里添了把柴,“我采够药就回城换钱,找城里的大夫给您看。”

  

老人没接话,只是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到最后竟呕出一口黑血,溅在灰白的被褥上,像朵诡异的花。林墨慌了,伸手去扶,却被老人枯瘦的手抓住。那只手凉得像块冰,指甲缝里还嵌着些黑泥。

  

“落魂崖……崖壁上……有株‘还魂草’……”老人的声音气若游丝,眼神却亮得吓人,“找到它,我就能……再多活几年……”

  

林墨浑身一震。还魂草是村里的传说,据说长在落魂崖最险的地方,三百年一开花,能治百病。可落魂崖是禁地,别说采药,就是靠近崖边都会被村里的长老用藤条抽。

  

“爷爷,那地方不能去!”

  

“去……”老人猛地加重力气,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记住,别碰崖上的……青铜器……”

  

话没说完,他头一歪,昏了过去。

  

林墨守在床边,听着窗外渐紧的雨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他知道爷爷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城里的大夫他找过,光是诊金就够他采半年药。或许,传说未必是假的?

  

深夜,雨停了。

  

林墨揣了把柴刀,借着月光溜出村子。断龙岭的风带着股铁锈味,吹得树梢呜呜作响,像是有人在哭。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岭上走,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

  

  

越往里走,树越密,月光被枝叶剪得支离破碎。他想起小时候爷爷讲的故事:山魈长着张人脸,身子像猴子,专偷小孩的心肝下酒。他握紧柴刀,指节泛白,却不敢回头——村里的老人说,走夜路时回头,会被山魈勾走魂魄。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开阔起来。

  

一道断崖横在眼前,崖壁陡峭如刀削,往下望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风从崖底卷上来,带着股陈腐的腥气。这就是落魂崖。

  

林墨趴在崖边的岩石上,借着月光仔细搜寻。崖壁上长满了青苔和荆棘,偶尔有几株不知名的野草在风里摇晃。他找了半个时辰,别说还魂草,连棵像样的药草都没见着。

  

“难道爷爷记错了?”他喘着气,额头上的汗混着泥土流进眼睛里,涩得发疼。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左侧崖壁上有团黑影。那东西嵌在岩石缝里,约莫半人高,形状像是……鼎?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爷爷说过,别碰崖上的青铜器。

  

他本想转身就走,可那黑影实在奇怪。寻常青铜器生满铜锈,应该是青绿色,可这东西通体漆黑,表面像是被烟熏过,在月光下泛着层暗哑的光。更诡异的是,它周围的青苔都枯死了,露出灰白的岩石,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气。

  

好奇心压过了恐惧。他解下腰间的绳索,一端系在旁边的歪脖子树上,另一端缠在手腕上,深吸一口气,沿着崖壁往下爬。

  

岩石湿滑,荆棘勾破了他的裤腿,划出一道道血痕。他咬着牙,一点点靠近那团黑影。越近,越能看清它的模样——确实是半尊鼎,只有下半部分,鼎口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硬生生砸断的。鼎身刻满了扭曲的符文,那些纹路像是活的,在月光下微微蠕动。

  

  

“这是……什么?”林墨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鼎身,一股灼热感突然传来,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他猛地缩回手,却发现指尖上多了个淡青色的印记,形状像是个“木”字。

  

就在这时,鼎身突然震动起来。那些扭曲的符文亮起幽绿的光,在崖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是无数条小蛇在爬行。林墨吓了一跳,正想爬回崖顶,却听见崖底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那声音像是无数人在磨牙,又像是骨头在石头上摩擦,顺着风飘上来,听得人头皮发麻。他低头往下看,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密密麻麻的,像是潮水般往崖壁涌来。

  

“山魈!”林墨心脏狂跳,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绳索突然一松,他低头一看,系在树上的那头不知何时断了!他惊呼一声,身体往下坠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半尊鼎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青光,一道光幕从鼎身展开,正好托住他的身体。

  

他悬在半空,看着那些黑影从崖底爬上来。那根本不是山魈,而是些人形的怪物,浑身覆盖着黑毛,眼睛是血红色的,指甲又尖又长,正顺着崖壁飞快地往上爬。它们看到林墨,发出尖锐的嘶鸣,加快了速度。

  

林墨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往崖顶爬。可那些怪物速度太快,转眼就到了他脚下。一只怪物伸出爪子,抓向他的脚踝,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滚开!”他挥起柴刀砍去,却被怪物抓住刀刃,硬生生夺了过去。

  

就在这时,那半尊鼎再次亮起青光。鼎身上的符文飞了出来,在空中组成一道青色的屏障,将那些怪物挡在下面。怪物们疯狂地撞击屏障,发出沉闷的响声,屏障却纹丝不动。

  

林墨趁机爬回崖顶,瘫在地上大口喘气。他回头望去,那些怪物还在撞击屏障,可屏障上的符文越来越亮,最后爆发出一阵强光,将所有怪物都震回了崖底。

  

  

半尊鼎的光芒渐渐散去,重新变回那尊漆黑的模样,嵌在崖壁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墨瘫在地上,心脏还在狂跳。他低头看了看指尖的“木”字印记,又看了看崖壁上的半尊鼎,忽然想起爷爷的话——别碰崖上的青铜器。

  

可现在,他不仅碰了,还被这东西救了。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鼎旁边的石缝里,有株紫色的小草正在发光。那草有三片叶子,叶片上挂着露珠,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还魂草!”林墨又惊又喜,连忙爬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还魂草连根拔起。

  

他把还魂草揣进怀里,看了一眼那半尊鼎,心里犹豫了一下。这东西很危险,但刚才又救了他。或许,它并不像爷爷说的那么可怕?

  

最终,他还是决定把它带走。他用柴刀撬动岩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半尊鼎从石缝里弄出来。鼎比看起来要沉得多,足有几十斤重,他只能拖着它往回走。

  

一路上,他总觉得背后发凉,像是有人在盯着他。他回头看了好几次,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回到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林墨把半尊鼎藏在柴房的角落,用干草盖好,然后快步走进里屋。爷爷还在昏睡,他连忙把还魂草放进陶罐,重新熬药。

  

药熬好后,他扶起爷爷,一点点把药汁喂进他嘴里。不知是不是错觉,爷爷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些,呼吸也平稳了些。

  

  

林墨松了口气,坐在床边,看着爷爷熟睡的脸,心里却乱得像团麻。落魂崖的经历,半尊神秘的鼎,还有那些诡异的怪物……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触碰那尊鼎的那一刻起,就彻底改变了。

  

他低头看了看指尖的“木”字印记,那印记已经淡了许多,几乎看不见了。可他知道,它就在那里,像个烙印,刻在了他的骨头上。

  

就在这时,柴房里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了。林墨心里一紧,握紧柴刀,悄悄走了出去。

  

柴房的门开着,里面空荡荡的,盖在鼎上的干草散落在地上。

  

那半尊鼎,不见了。

  

林墨头皮一麻,冲进柴房,翻遍了所有角落,却连鼎的影子都没找到。他明明把鼎藏在这里的,谁会动它?

  

难道是……山魈?

  

他冲出柴房,看向村外的方向,晨光中,断龙岭的轮廓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他忽然想起那些从崖底爬上来的怪物,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它们,是不是跟着他回来了?

  

林墨握紧柴刀,手心全是汗。他知道,平静的日子,恐怕到头了。而那尊神秘的鼎,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道黑影正躲在树后,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那黑影的手里,正提着半尊漆黑的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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