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落，在眼皮上跳跃出温暖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泥土的清新气息，远处传来潺潺流水声，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祥和。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地球，躺在某个郊野公园的草坪上。

但当他试图起身时，胸口传来的剧痛立刻将他拉回现实。

“别动，你的伤势还没完全愈合。”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李长寿偏头看去，只见青寒坐在不远处的一块青石上，正闭目调息。她周身环绕着淡淡的仙光，与这片原始的自然环境形成奇异而又和谐的对比。

“我们...这是在哪里？”李长寿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

“一处安全的山谷。”青寒睁开眼，目光落在他身上，“你为我挡下了黑巫老的毒咒，昏迷了两天。”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那片密林，蛇人的围攻，黑袍老者的偷袭，以及自己本能地冲出去为青寒挡下那一击...

“那个黑袍老者呢？”李长寿警惕地问道，试图坐起身来。

青寒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他暂时找不到这里。你体内的毒素虽然奇特，但似乎被你特殊的体质化解了大半，剩下的我已经帮你逼出。但胸口的骨裂需要时间恢复，最好不要乱动。”

李长寿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上衣被解开，胸口缠绕着几片不知名的宽大树叶，树叶下方传来阵阵清凉感，显然是被敷上了某种草药。

“谢谢。”他由衷地说道。

青寒微微摇头：“该道谢的是我。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可能已经遭了黑巫老的暗算。”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中带着探究：“不过我很疑惑，你为何要救我？我们素不相识。”

李长寿苦笑一声：“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当时看到你有危险，身体就自己冲出去了。”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青寒满意，但她也没有继续追问，转而说道：“你的体质很特殊，竟能直接吸收黑巫老的毒咒而不死。在大荒，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体质。”

“大道不灭体。”李长寿没有隐瞒，“我叫它大道不灭体。”

“大道不灭体...”青寒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异彩，“确实名副其实。你来自哪个部落？或者，是哪个隐世道统的传人？”

李长寿沉默片刻，坦然道：“我没有任何部落或道统。事实上，我连自己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都不太清楚。”

他简略地讲述了自己在战场尸堆中醒来的经历，但隐去了穿越者的身份，只说自己失去了大部分记忆。

青寒听得很认真，末了轻轻点头：“原来如此。看来你是那场战争的幸存者，只是失去了记忆。不过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还觉醒如此特殊的体质，也是你的造化。”

李长寿趁机问道：“那个黑袍老者是什么人？为什么攻击你？”

“他是黑巫老，蛇人族的祭司之一。”青寒解释道，“蛇人族是大荒中的一支古老种族，生性凶残，敌视一切外来者。他们尤其憎恨天界之人。”

“天界？”李长寿恰到好处地表现出疑惑。

青寒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他对天界一无所知，但想到他失忆的情况，便解释道：“天界是三千大宇宙的统治中心，也是秩序与文明的象征。千万年前，大荒宇宙因轮回大劫而坠入混沌，与天界失去了联系。如今混沌异动，我奉天命前来查探，希望能重新连接两界。”

李长寿心中震动。从青寒的语气中，他能感受到天界对大荒的某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所谓的“重新连接”，恐怕没那么简单。

但他没有表露这些想法，只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就在这时，他体内的能量突然自行运转起来，胸口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缠绕在胸口的树叶纷纷脱落，露出下面已经基本恢复的皮肤。

青寒眼中闪过惊讶之色：“这般恢复能力，果然非同寻常。”

李长寿自己也感到惊奇。他活动了一下手臂，发现胸口已无大碍，便坐起身来：“好像...全好了。”

他尝试运转大道不灭体，周围的草木精气便如受到召唤般向他汇聚，透过皮肤渗入体内，转化为精纯的能量。这种吸收生命能量的感觉，与之前吸收死气时截然不同，但却同样顺畅自然。

“你的体质似乎能适应任何形式的能量。”青寒观察着他的状态，语气中带着一丝赞叹，“在大荒这种法则残缺的地方，这种能力极为珍贵。”

李长寿突然想到什么，从怀中取出那本从拾荒者那里得来的《引气诀》：“这是我之前偶然得到的一本修炼法门，但对里面的内容不太理解，你能帮我看看吗？”

青寒接过兽皮册子，翻看片刻，眼中露出些许失望：“这只是最基础的引气法门，在大荒这种地方，修炼效率会大打折扣。而且...”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而且这法门本身品级不高，即便在完整法则下修炼，进展也会很缓慢。”

李长寿有些失望，但也没太意外。毕竟是从拾荒者那里得来的，能有多高级？

青寒看着他，突然说道：“你救我一命，我无以为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传授你一门天界的基础剑诀，虽不算顶尖，但比这引气诀要强上许多。”

李长寿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就太感谢了！”

青寒轻轻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贴在额头上片刻后递给李长寿：“我将《基础剑诀》烙印在这枚玉简中了，你贴在额头，以心神感应即可。”

李长寿接过玉简，依言贴在额头上。刹那间，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包含了一套完整的剑法修炼方式，从最基本的握剑姿势到复杂的剑招变化，应有尽有。

更让他惊喜的是，玉简中还包含了一套对应的呼吸吐纳之法，远比《引气诀》精妙得多。

“这剑诀共分九式，前三是基础，中三是攻防，后三是杀招。”青寒解释道，“配合相应的呼吸法，可以引动天地灵气强化己身。虽然在大荒法则不全的情况下效果会打折扣，但对你应该仍有用处。”

李长寿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他折下一根粗细适中的树枝，按照剑诀中的描述摆出起手式。

“剑，乃百兵之君。练剑先练心，心静则剑稳...”他默念着剑诀总纲，手中树枝随着身体的转动划出一道弧线。

起初，他的动作生涩而僵硬，但不过练习数遍，就逐渐熟练起来。更奇特的是，随着剑招的施展，他体内的大道不灭体自行运转，周围的能量不断涌入体内，推动着剑招越发流畅。

青寒在一旁观看，眼中异彩连连。她发现李长寿的悟性极高，许多剑招的精要一点就透，甚至能举一反三。更让她惊讶的是，李长寿似乎在剑法中融入了自己对大道的理解，使得原本平平无奇的基础剑招，竟隐隐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道韵。

“停！”当李长寿练到第七式时，青寒突然出声制止。

李长寿收势站定，疑惑地看向她。

青寒神色凝重：“你刚才那一剑，已经隐隐触碰到法则层面。在大荒这种地方，随意触动残缺的法则极为危险，可能引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李长寿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连忙点头：“我明白了，会注意的。”

青寒看着他，语气复杂：“你的天赋...很特别。若是生在天界，必是各大宗门争抢的奇才。”

李长寿笑了笑，没有接话。他继续练习前六式，不再尝试后面的杀招。

随着练习的深入，他越发感觉到这套剑诀的不凡。每一式剑招都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与他体内的大道不灭体产生奇妙的共鸣。

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青寒升起一堆篝火，又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些干粮，分给李长寿。

“明天我要继续调查混沌异动的源头。”她看着跳动的火焰，突然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李长寿沉默片刻，反问道：“那个黑巫老，还会来找你麻烦吗？”

“大概率会。”青寒平静地说，“蛇人族嗅觉灵敏，对天界气息尤为敏感。他们视天界为仇敌，不会轻易放过我。”

“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吧。”李长寿说道，“多个人多个照应。”

青寒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要知道，与天界之人同行，在大荒会成为众矢之的。很多种族敌视天界，你会因此陷入危险。”

李长寿笑了笑：“我已经救了天界圣女，那个黑巫老恐怕早就把我当成你的同伙了。既然如此，不如一条路走到黑。”

更重要的是，他内心有种直觉，跟随青寒，他能更快地了解这个世界，找到自己穿越的真相。

青寒凝视他片刻，最终轻轻点头：“好。”

夜深了，青寒在篝火旁闭目调息，而李长寿则毫无睡意，继续琢磨着那套剑诀。

月光下，他手持树枝，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前六式。随着练习的深入，他渐渐感觉到手中的树枝不再只是普通的树枝，而是成为了他身体的延伸。

一种奇妙的感应在他与“剑”之间建立起来。

就在他练习第六式“回风拂柳”时，体内的大道不灭体突然加速运转，周围的混沌之气疯狂涌来，不再是单纯的吸收，而是与他的剑招产生了某种共鸣。

他福至心灵，手中树枝顺势划出，一道无形的剑气呼啸而出，将数丈外的一棵小树拦腰斩断！

“这是...剑气？”李长寿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树枝。

按照剑诀描述，要练出剑气，至少需要数年的苦功。而他，仅仅半天就做到了？

“你的体质，与剑道极为契合。”青寒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看着被斩断的小树，语气中带着惊叹，“我刚才就注意到，你在练剑时，周围的法则碎片会自发地向你汇聚。这在大荒是极为罕见的现象。”

李长寿若有所悟：“是因为大道不灭体吗？”

“不全是。”青寒摇头，“体质只是基础，更重要的是你对剑的悟性。有些人练剑一辈子，也只是停留在技的层面；而你刚开始接触，就已经触摸到了道的门槛。”

她站起身，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柄带鞘长剑，递给李长寿：“树枝终究是树枝，用这个吧。”

李长寿接过长剑，入手微沉。剑鞘古朴，上面刻着云纹，触手生温。他握住剑柄，缓缓拔出。

一抹寒光在月光下流淌，剑身如秋水般澄澈，映照出他惊讶的面容。

“这柄‘流云’是我早年所用，不算什么神兵，但比树枝要好得多。”青寒说道，“就当是谢礼的一部分。”

李长寿轻抚剑身，感受到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异感觉。他随手一挥，剑锋划破空气，发出清脆的鸣响。

“好剑！”他由衷赞叹。

有了真正的剑，李长寿练剑的兴致更高。他按照剑诀中的法门，将体内能量灌注剑身，流云剑顿时发出淡淡的青光。

随着剑招展开，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似乎与剑融为一体。周围的世界变得格外清晰，每一片树叶的摇曳，每一缕风的流动，都在他的感知中。

更奇特的是，他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着的无数光点——那是破碎的法则碎片，在大道不灭体的吸引下，正缓缓向他汇聚，融入他的剑招之中。

一剑，两剑，三剑...

他的剑速越来越快，身形在月光下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流云剑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冰冷的兵器，而是有灵性的伙伴。

青寒站在一旁，看得心惊不已。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基础剑诀修炼到如此境界。更让她震惊的是，李长寿的剑法中，已经开始孕育出独属于他自己的“剑意”。

这是许多剑修苦修数十年都无法触及的境界。

突然，李长寿剑势一顿，流云剑高举过头，整个人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他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苏醒了，那是一股凌厉无匹、斩破一切阻碍的意志。

“斩！”

随着一声轻喝，流云剑猛然劈下。没有华丽的剑光，没有震耳的轰鸣，但剑锋所过之处，空间微微扭曲，一道无形的裂痕向前蔓延，所过之处，草木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这一剑，已经超越了基础剑诀的范畴，触及到了法则层面。

李长寿收剑站立，微微喘息。刚才那一剑，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能量，但效果也令人震惊。

青寒走上前来，神色复杂：“你刚才那一剑...已经初具剑道真意。就算在天界，能在这个阶段领悟剑意的，也是凤毛麟角。”

“剑意？”李长寿疑惑地看着手中的流云剑。

“嗯，那是剑修对剑道的独特理解，凝聚而成的意志力量。”青寒解释道，“每个人的剑意都不同，与他的本性、经历和悟性相关。你的剑意...很特别，给我一种斩破万法、超脱轮回的感觉。”

李长寿若有所思。他回想起自己挥出那一剑时的感受——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那一剑的锋芒，即便是时间和空间，即便是生死和轮回。

“或许，可以叫它‘斩轮回’。”他轻声说道。

青寒浑身一震：“斩轮回...好大的气魄。不过，倒也符合你那特殊的体质。”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嘶鸣，打破了夜的宁静。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山谷入口处，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大量的蛇人。为首者，正是黑巫老。

“找到你们了。”黑巫老阴森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这次，看你们往哪里逃！”

青寒脸色微变：“他们竟然找到了这里！”

李长寿握紧流云剑，感受着体内重新汇聚的能量，眼中没有恐惧，反而有一丝期待。

“正好，试试我的剑利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