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巫老站在蛇人群前，骷髅法杖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他身后的蛇人战士比上次更多，密密麻麻几乎堵死了整个山谷入口，一双双竖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天界圣女，还有那个古怪的小子。”黑巫老的声音像是毒蛇在沙地上爬行，“这次，你们插翅难飞。”

青寒面色凝重，玉剑已然在手：“黑巫老，天界与大荒并非必然为敌。我此行只为调查混沌异动，无意与蛇人族为敌。”

“哈哈哈！”黑巫老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天界之人，满口谎言！千万年前，正是天界抛弃了大荒，任由我们在这混沌中自生自灭。如今见大荒有望重现世间，又想来分一杯羹？做梦！”

李长寿握紧流云剑，低声道：“他好像对天界有很大的怨气。”

青寒轻轻摇头：“千万年前的旧事，早已说不清谁对谁错。但现在看来，和平解决是不可能了。”

黑巫老骷髅法杖一顿，厉声道：“拿下他们！圣女要活的，那小子...生死不论！”

命令一下，蛇人战士如潮水般涌来。他们不再像上次那样莽撞，而是组成了某种战阵，彼此呼应，攻势井然有序。

青寒娇叱一声，玉剑挥洒出万千光华，与冲在最前面的蛇人战在一起。剑光过处，蛇人纷纷倒地，但后续的立刻补上，悍不畏死。

李长寿也迎上了另一侧的敌人。他首次持真剑对敌，起初还有些生涩，但几招过后，流云剑在他手中越发得心应手。基础剑诀的前六式循环使出，配合大道不灭体源源不断提供的能量，竟也守得滴水不漏。

更让他惊喜的是，在生死搏杀中，他对剑法的领悟飞速提升。许多剑诀中晦涩难懂之处，在实战中豁然开朗。

一剑刺出，直取一名蛇人咽喉。那蛇人举刀格挡，李长寿手腕微转，剑尖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防御，精准地刺入对方肩胛。

“回风拂柳...原来如此！”他心中明悟。

又一蛇人从侧面偷袭，李长寿不闪不避，流云剑回扫，剑身震颤，发出嗡嗡鸣响。剑锋与骨刀相撞，骨刀应声而断，余势不减，在那蛇人胸前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震字诀...要的是这种发力方式！”

随着战斗的继续，他不再拘泥于剑招的固定形式，而是根据战况随意组合、变化。大道不灭体赋予他的不仅是能量，还有一种对战局的敏锐直觉。

往往蛇人刚做出一个动作，他就能预判出后续变化，提前做出应对。

“这小子...剑法进步得好快！”黑巫老在战圈外观察，越看越是心惊。

短短片刻，李长寿的剑法已从生涩到熟练，再到如今的灵动莫测。这种进步速度，简直闻所未闻。

更让他不安的是，李长寿的剑法中开始凝聚出一种独特的“意”。那不是天界正统的剑道，也不是大荒任何已知流派的风格，而是一种斩破一切、超脱束缚的锐气。

“不能留他！”黑巫老眼中杀机大盛，骷髅法杖高举，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的咒文，山谷中的阴影开始蠕动，像是活了过来。无数黑影从地面升起，化作一条条黑色毒蛇，向战场中心的两人游去。

“小心，是影蛇咒！”青寒提醒道，玉剑挥洒，仙光护住周身。仙光所至，影蛇纷纷消散，但数量太多，一时间也难以尽除。

李长寿也遭到了影蛇的攻击。这些阴影化作的毒蛇无孔不入，几次险些突破他的防御。

危急关头，他福至心灵，流云剑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剑尖过处，一道无形的漩涡形成，将靠近的影蛇全部吸入、绞碎。

这并非基础剑诀中的任何一招，而是他在生死压力下的自创。

“咦？”青寒瞥见这一幕，眼中闪过惊讶。这种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的剑势，与她所知任何流派的剑法都不同，却自成一格，玄妙非凡。

李长寿自己也愣住了。刚才那一剑，完全是他本能所为，却意外地契合某种天地至理。

“原来...剑可以这样用。”他若有所思。

黑巫老见影蛇咒也被破解，脸色更加难看。他不再保留，骷髅法杖顿地，一口精血喷在骷髅头上。

“以血为引，唤我祖灵！”

骷髅头的眼眶中突然亮起血红的光芒，一股古老、蛮荒的气息弥漫开来。虚空中，一个巨大的蛇形虚影缓缓凝聚，竖瞳如血，俯视着山谷中的一切。

那虚影虽不完整，但散发出的威压却让所有人都感到心悸。就连蛇人战士也纷纷后退，匍匐在地，向虚影朝拜。

“蛇人族祖灵！”青寒脸色大变，“你竟然敢召唤祖灵投影，不怕反噬吗？”

黑巫老面色苍白，显然召唤祖灵对他负担极大，但他眼中却充满疯狂：“为了留下天界圣女，这点代价算什么！”

蛇形虚影张开巨口，一道血光向青寒射去。所过之处，空间扭曲，草木枯萎，仿佛连法则都被腐蚀。

青寒不敢硬接，身形急退，玉剑在身前布下重重防御。但血光势如破竹，连续突破七层剑幕，最终击中她的左肩。

“呃！”青寒闷哼一声，左肩顿时一片乌黑，仙光黯淡，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山壁上。

“青寒！”李长寿惊呼，想要救援，却被几个蛇人战士缠住，脱身不得。

黑巫老得意大笑：“圣女不过如此！待我擒下你，献给族长，必是大功一件！”

蛇形虚影再次张口，这次的目标是已经受伤的青寒。

危急关头，李长寿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不再保留，体内大道不灭体全力运转，周围的混沌之气疯狂涌来，甚至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给我...滚开！”

流云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剑横扫，将缠住他的几个蛇人全部腰斩。他不再理会其他敌人，身形如电，直扑蛇形虚影。

“不自量力！”黑巫老冷笑，操控虚影转向李长寿。

血光再现，直射而来。

李长寿不闪不避，脑海中浮现出刚才自创的那一招。流云剑再次划圆，但这一次，圆中多了一种斩破轮回、超脱生死的意志。

剑意·斩轮回！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血光接触到剑圆时，并没有发生预想中的爆炸，而是被剑圆吸入、分解、转化。血光中蕴含的腐蚀性能量，在斩轮回剑意面前，竟如春雪遇阳，迅速消融。

更让人震惊的是，分解后的能量被李长寿全数吸收，转化为自身修为。

“什么？”黑巫老目瞪口呆，“这不可能！祖灵之力怎么可能被吸收？”

李长寿自己也感到意外。他原本只是尝试，没想到效果如此显著。大道不灭体配合斩轮回剑意，竟能化解并吸收祖灵投影的力量！

信心大增的他不再犹豫，主动冲向蛇形虚影。

“狂妄！”黑巫老怒吼，操控虚影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血光如雨，倾泻而下。

李长寿在血雨中穿梭，流云剑舞得密不透风。每一道血光都被他或格挡、或闪避、或吸收。实在避不开的，就硬生生凭借大道不灭体扛下。

随着战斗的继续，他对斩轮回剑意的理解越发深刻。这剑意不仅能够斩破能量攻击，甚至开始影响周围的法则。

当他全力施展时，剑锋过处，空间会出现细微的裂痕，虽然转瞬即逝，但已足够惊人。

“此子...绝不能留！”黑巫老眼中闪过决然，再次喷出一口精血，洒在骷髅法杖上。

蛇形虚影接收到精血滋养，体型再度膨胀，几乎笼罩了整个山谷。那股蛮荒古老的气息更加浓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祖灵...噬天！”黑巫老嘶声吼道。

虚影张开巨口，这一次不是喷吐血光，而是直接向李长寿咬来。巨口之中，仿佛有一个漩涡在旋转，要将他连同周围的空间一起吞噬。

面对这恐怖一击，李长寿感到了死亡的气息。但他没有退缩，反而闭上眼睛，全部心神沉浸在剑意之中。

斩轮回...何为轮回？

生与死，阴与阳，毁灭与新生...

流云剑缓缓举起，剑身轻颤，发出愉悦的鸣响。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不再只是李长寿，而是某种更宏大存在的一部分。

剑出！

没有华丽的剑光，没有震耳的轰鸣。只有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波纹，从剑尖向前蔓延。

波纹所过之处，一切都静止了。飞舞的尘土，飘落的树叶，飞溅的血滴，甚至是蛇形虚影那恐怖的吞噬之力...

全部静止。

然后，从蛇形虚影的头部开始，一点点地崩解、消散，如同沙雕遇上了浪潮。

“不——！”黑巫老发出绝望的嘶吼，眼睁睁看着祖灵投影被那道波纹彻底抹去。

反噬之力袭来，他手中的骷髅法杖寸寸断裂，整个人如遭重击，倒飞出去，鲜血狂喷。

其他的蛇人战士见最强大的祖灵投影都被击败，祭司也身受重伤，顿时士气崩溃，四散而逃。

李长寿保持着出剑的姿势，久久未动。

刚才那一剑，抽空了他全部的力量，但也让他对剑道的理解达到了新的高度。

那不是基础剑诀中的任何一招，甚至不是他自创的斩轮回剑意的简单运用，而是触摸到了某种本源的力量。

“你...没事吧？”青寒挣扎着站起身，来到他身边，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李长寿缓缓收剑，长舒一口气：“还好，就是有点脱力。”

他看向黑巫老倒下的方向，发现那老蛇人已经不知何时逃走了，只留下一滩血迹和破碎的法杖碎片。

“可惜，让他跑了。”

青寒摇头：“黑巫老受祖灵反噬，不死也废了，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构成威胁。”

她看着李长寿，眼神复杂：“刚才那一剑...已经超越了筑基期的范畴。就算在天界，能在这个阶段领悟如此剑道的，也是凤毛麟角。”

李长寿笑了笑，没有解释。他自己也说不清刚才那一剑是怎么回事，仿佛福至心灵，自然而然地就使了出来。

“你的伤怎么样？”他看向青寒乌黑的左肩。

青寒尝试运转仙力，眉头微皱：“祖灵之力腐蚀性极强，需要时间驱除。不过暂无大碍。”

她顿了顿，郑重道：“李长寿，再次感谢你。若非你出手，今天我恐怕凶多吉少。”

李长寿摆摆手：“互相帮助而已。没有你传授剑诀，我也不可能有现在的实力。”

两人相视一笑，经过这场并肩作战，彼此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稍作调息后，他们决定离开这个已经不再安全的山谷。

“黑巫老虽然败走，但可能会引来更多蛇人。”青寒望着远方，“我们必须尽快赶到目的地。”

“你说的混沌异动源头，到底在哪里？”李长寿问道。

青寒从怀中取出一块罗盘状的器物，指针正微微颤动，指向某个方向：“根据天机罗盘的指示，应该就在千里外的‘葬剑渊’。”

“葬剑渊？那是什么地方？”

“传说中是远古剑修们的最终战场。”青寒语气凝重，“也是大荒坠入混沌后，少数几个连大荒本土生灵都不敢轻易踏足的禁地之一。”

李长寿闻言，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心生向往。剑修最终战场...对他这个刚刚踏入剑道的人来说，无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那我们快点出发吧。”

青寒点头，但刚要起身，突然一个踉跄，左肩的乌黑似乎扩散了一些。

李长寿连忙扶住她：“你的伤...”

“比想象中严重。”青寒脸色苍白，“祖灵之力在侵蚀我的仙基，必须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李长寿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远处一座高山上：“去那里吧，山顶视野开阔，易守难攻。”

他不由分说，背起青寒，向那座高山奔去。

青寒起初有些抗拒，但伤势加重，也只好由他。感受着李长寿坚实的后背，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作为天界圣女，她自幼高高在上，何曾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到达山顶后，李长寿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将青寒安置在内。

“你专心疗伤，我为你护法。”

青寒点头，盘膝坐下，开始运功逼毒。

李长寿守在洞口，流云剑横在膝上，心神却沉浸在刚才的战斗感悟中。

与黑巫老一战，让他真正体会到了剑道的博大精深。那些生死关头的领悟，比平时苦修一年的收获还要大。

“剑意...法则...本源...”他喃喃自语，手中不自觉地比划着。

随着他的参悟，流云剑再次发出轻微的震颤，仿佛在回应主人的感悟。

远处，葬剑渊方向，隐隐有剑鸣传来，与流云剑的震颤遥相呼应。

李长寿若有所感，望向那个方向。

那里，似乎有什么在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