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李诚看到为首伺候的大太监张公公，悄悄对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端着一盏参茶回来，递给了张公公。

【嗯？张公公要献殷勤了？】

【不对啊，陛下议事时从不中途用茶点，这是规矩。】

【张公公内心OS：陛下心情烦躁，喝口参茶润润喉，或许能缓缓…就算被斥责，也是体贴圣体…】

李诚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犯忌讳啊！张公公或许是想赌一把，展现体贴，但万一马屁拍在马腿上……

果然，张公公捧着茶，刚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您歇歇……”

乾元帝头也没抬，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

张公公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进退两难，额头上瞬间见了汗。整个内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赌错了！】

【要糟！】

【伴君如伴虎啊！】

就在这极度尴尬和紧张的时刻，李诚视野里一条弹幕急速闪过：

【细节帝：快看！陛下刚才划过的那个地方，是地图上雁门关外侧的一个山谷！我记得之前有份不起眼的边军日常简报提过一句，说那里今春雪化得异常早！】

雁门关？山谷？雪化得早？

李诚脑中电光石火！北方异动，情报混乱……这个看似无关的自然现象，会不会是关键？

他来不及细想，这是一个巨大的风险，但也可能是一个天大的机会！他必须说点什么，既要把张公公从尴尬中解围，又要看似无意地引出这个信息！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因为紧张而有些失态，用刚好能让皇帝听见，又不敢打扰的音量，低声喃喃自语（更像是无意识的恐惧）：“雪化得早……狼……狼群怕是要提前下山觅食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落针可闻的内殿里，却格外清晰。

张公公愕然看向他。孙公公脸色一变，用眼神严厉制止。那内阁学士也抬起了头。

乾元帝正在御案上划动的手指，骤然停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两道冰锥，直刺向角落里那个“失仪”的小太监。

“你，刚才说什么？”皇帝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无边的压力。

李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磕头道：“陛下恕罪！奴才……奴才该死！奴才刚才……刚才看到地图，想起……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听老人说，雪化得早，山里的狼饿得快，就会提前下山祸害牲口……奴才……奴才胡思乱想，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他这番话，把自己摘得干净，纯粹是“乡下见识”引发的“胡思乱想”，并且主动请罪。

【急中生智！】

【以退为进！】

【把专业情报伪装成童谣八卦！】

皇帝盯着他，没说话，目光却转向了地图上那个山谷。片刻后，他看向内阁学士：“雁门关外，是否有大型狼群活动的记载？开春后，边境牧民是否有异常损失上报？”

那内阁学士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忽然脸色微变：“回陛下，确……确有！兵部前几日刚收到一份简报，并未重视，只说有零星牧民报备牲畜损失较往年同期为多，疑是狼患……若结合雪化早，狼群提前下山……这……”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惊和恍然。如果边境的所谓“异动”，部分是因生存环境剧变而提前、扩大活动范围的兽群造成的呢？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情报混乱，似有实无了！

乾元帝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起来，他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李诚，这次的目光里，少了几分责问，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探究。

“你倒是……有些歪才。”皇帝淡淡说了一句，随即挥挥手，“起来吧。以后当差，慎言。”

“谢陛下恩典！”李诚如蒙大赦，赶紧磕头起身，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张公公也趁机端着参茶，讪讪地退了下去，看向李诚的眼神，复杂无比，既有感激，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危机化解。而且，似乎还在皇帝心中留下了一个“有点急智”和“运气古怪”的印象。

经此一事，李诚在御前的日子似乎好过了一些，连福安那种嫉妒的目光都收敛了些。但他心中的弦绷得更紧了。他明白，自己这次是兵行险着，侥幸成功。

当晚下值，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月光清冷，宫道漫长。在一个拐角处，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悄无声息地塞给他一个小纸团，随即快速消失。

李诚心中一惊，回到住处，避开人眼展开纸团，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玉龟之裂，非止一端。慎之，慎之。”

李诚的呼吸几乎停滞。

这纸条是谁送的？曹公公？还是其他势力？

“非止一端”是什么意思？难道除了内力震裂，还有别的隐秘？

这到底是警告，还是……提醒？

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刚刚自以为迈出了一步，却发现四周尽是迷雾与更深的陷阱。

那张神秘纸条像一块灼热的炭，烙在李诚的心头。

“非止一端”……除了内力震裂，那玉龟还有什么蹊跷？这纸条是善意提醒，还是故布疑阵，想引他走向更危险的境地？他不敢将纸条留存，默记内容后便就着烛火烧成了灰烬。

此后几日，李诚在御前当差愈发如履薄冰。他强迫自己将疑虑压下，表现得比以往更加恭顺、谨慎、甚至略带几分被上次“失仪”惊吓后的惶恐。每一个动作都反复斟酌，每一句可能听到的话都左耳进右耳出，绝不在脑中多做停留。

【主播开启‘极限苟命’模式。】

【表情管理已臻化境。】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老实干活的小太监.jp》

然而，暗地里，他对视野中弹幕的捕捉却更加敏锐。任何涉及“玉”、“龟”、“内力”、“西北”、“曹公公”乃至“纸条”字眼的弹幕，都会引起他高度警觉。同时，他也开始有意识地筛选那些关于朝臣派系、后宫动向、边境军情的“有效信息”，默默记下，试图拼凑出这深宫权力迷宫的粗略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