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磕头，语速极快却清晰：“公公明鉴！奴才之前擦拭多宝格时，就发觉这玉龟似有微瑕，龟壳处似有暗绺，本想即刻上报，又恐自己眼拙，惊扰圣驾，便想等确认后再禀告库房处置。方才定是王大人起身时不小心碰触，恰好让这暗绺显了出来！若非今日巧合发现，他日若由陛下拿起时崩裂，才是真正的惊驾之罪！如今提前显现，岂不是不幸中的万幸？陛下洪福，方才化险为夷！”

他一番话，滴水不漏。既点明了玉龟早有暗伤，替老翰林解了围（并非他摔裂，只是碰巧让暗伤显现），又把发现问题的功劳归于皇帝的“洪福”（马屁拍足），最后还暗示了自己细心谨慎（早就发现但需确认）。

【牛逼！！！（破音）】

《语言的艺术.jp》

【这反应！这说辞！绝了！】

【主播已掌握宫斗核心科技！】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那御前太监将信将疑，上前捡起玉龟，仔细查看那道裂纹，果然发现裂纹边缘有极细微的陈旧痕迹，并非全新崩口！

王老翰林绝处逢生，激动得老泪纵横，看着李诚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内殿门口传来：

“哦？有这等事？”

皇帝乾元帝，不知何时竟站在了那里，显然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BOSS直视！】

【终极考验来了！】

所有人哗啦啦跪了一地。

李诚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头埋得更低。

乾元帝缓缓踱步过来，从太监手中接过那枚玉龟，摩挲着那道裂纹，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跪在地上的李诚。

“你叫小诚子？抬起头来。”

李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慢慢抬起头，但目光依旧恭敬地垂着，不敢直视天颜。

【对视即死律！】

【保持谦卑！】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乾元帝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片刻后，他淡淡开口，听不出喜怒：“你倒是眼尖，也够机灵。在何处当差？”

“回…回陛下，奴才刚调来御书房外殿不久，负责些洒扫奉茶的杂役。”李诚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

“嗯。”乾元帝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将玉龟递给旁边的太监，“拿去内务府，让他们查验清楚。若果真早有暗伤，便罢了。若是新伤…”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至于你…”皇帝的目光重新落在李诚身上。

李诚的心再次提起。

“……还算细心。以后，就在殿内伺候笔墨吧。”

说完，乾元帝转身便回了内殿。

【！！！】

【！！！】

【！！！】

【天大的恩典！！！】

【直接从外围杂役晋升御前笔墨太监？！】

【一步登天！主播牛逼！！！】

殿外跪着的所有人，包括那位御前太监，看李诚的眼神都彻底变了！充满了震惊、羡慕，甚至是一丝敬畏！

王老翰林被扶起来时，还特意对着李诚深深作了一揖。

李诚强压着几乎要蹦出胸腔的狂喜和巨大的不真实感，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和惶恐，谢恩起身。

他知道，他成功了！真正踏出了逆袭的第一步，进入了皇帝的视野，甚至得到了初步的认可！

然而，就在他垂手恭立，感受着周围人目光的变化时，一条不起眼的弹幕，慢悠悠地从他视野边缘飘过：

【深藏功与名：奇怪…那玉龟的暗绺，不像天然形成的…倒像是…被极细微的内力震过？】

李诚的狂喜瞬间被冻结了一瞬。

内力震过？

不是意外？

那会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他猛地想起曹公公那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忽然意识到，这看似幸运的“破局”，是否从一开始，就落在某个更深邃的算计之中？

他踏上的，并非只是通往荣华富贵的阶梯，更可能是一座……无尽危险的迷宫。

踏进御书房内殿的门槛，李诚感觉空气都沉重了三分。

这里的陈设比外殿更加古朴肃穆，书香混合着淡淡的墨香与龙涎香，无声地宣告着此处乃帝国决策的心脏。当值的太监宫女们动作愈发轻柔精准，如同精密的仪器零件，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李诚的新职责是伺候笔墨。听起来简单，实则规矩大如天。研墨的浓淡、节奏，递笔的角度、时机，乃至站立的位置、视线的角度，都有不成文却极其严苛的讲究。一步踏错，一个眼神不对，可能就意味着万劫不复。

带他的师傅是御前的一位姓孙的老太监，面相严肃，话不多，但指点起来却一针见血。

“在这儿，多看，多听，少说，更要少看。”孙公公声音低沉，“不该你看的，一眼都是罪过。不该你听的，听见了也要立刻忘了。”

李诚躬身应喏，将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孙公公和其他资深太监的一举一动，默默模仿、记忆。同时，视野里的弹幕也成了他快速学习的重要辅助。

【孙公公研墨手势教科书级别！】

【注意！陛下思考时喜欢用手指轻敲桌面，这时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左边那个高个太监叫福安，是张公公的干儿子，心眼小，得提防。】

【陛下批到户部折子时容易动怒，这时候要格外小心。】

这些实时“攻略”让李诚避免了无数肉眼可见的坑，也让他对御前的人事和皇帝的习惯有了飞速的了解。他表现得像个悟性极高的新手，谦卑、好学、犯错后立即改正且绝不犯第二次。

几天下来，连严肃的孙公公看他的眼神都缓和了些许，偶尔会多提点一两句。

但李诚丝毫不敢放松。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这个“一步登天”的幸运儿，等着他出错。曹公公那日的微笑，更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这日午后，皇帝小憩后精神不错，召了一位内阁学士商议北方军务。李诚垂手侍立在角落，负责随时添墨。

商议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气氛有些凝重。北方边境似有异动，但情报混乱，难以决断。皇帝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御案上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