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的鎏金铁门在三更梆子声中被震得嗡嗡作响。
秋处机的月白道袍已被夜露打湿，腰间白玉佩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轻轻撞击，发出细碎的悲鸣。
门内传来守卫粗鲁的叫骂：“什么人？敢在秦府门前撒野！”
回答他们的，是一道骤然爆发的凛冽剑气。秋处机单手持剑，剑尖斜指地面，青石砖缝中渗出的露水瞬间凝结成冰。
他想起苏暖临终前那句“好冷”，胸腔里的悲痛便化作了刺骨的寒意，他没有犹豫，随即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剑法。
“剑诀第一式·怒潮寒龙！”
一声低喝撕裂夜空。秋处机手腕翻转，秋处机的怒江剑在空中划出半道圆弧，剑尖所指之处，一道由寒冰凝聚的巨龙虚影咆哮着冲天而起。龙首裹挟着凛冽的风刃，狠狠撞向铁门。
“轰隆——！”
铁门如纸糊般碎裂，冰冷的碎块嵌入两侧石狮的眼眶，溅起串串火星。
两名守门护卫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被冰龙的余威冻成了冰雕，脸上还凝固着惊骇的表情。
此刻的秋处机杀伐果断，没有丝毫犹豫。苏暖死了，这世间所有人的生死，再也与他无关，因为教他是非对错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他正是要为她报仇！
“谁？！”内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数十名手持钢刀的护院蜂拥而出。为首的络腮胡汉子是秦府护卫统领，练得一身横练功夫，见秋处机孤身一人，顿时狞笑道：“哪里来的野道士，敢闯我秦府——”
他的话没说完，秋处机已欺身而上。道袍在夜风中鼓荡如帆，剑尖寒光连闪，正是“剑诀第二式·剑歧拔刃”！
百余道淡蓝色剑波骤然从他周身迸发，如群蜂出巢般环绕飞舞。秋处机旋身挥剑，剑波呈扇形横扫而出，空气中响起刺耳的音爆。护院们的钢刀尚未举起，便被剑波斩得寸寸断裂，紧接着破甲而入，在他们胸口留下蛛网般的裂痕。
络腮胡汉子大惊失色，忙从腰间抽出铁鞭格挡。然而剑波势如破竹，铁鞭瞬间崩裂，余力扫过他的脖颈，留下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痕。他捂着脖子缓缓倒下，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苦练十年的铁布衫，竟如此不堪一击。
秋处机收剑而立，剑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凝结的冰晶。他望着满地狼藉，脑海中却闪过苏暖在糕点铺里笑盈盈的模样：“处机，尝尝新做的梅花糕，甜的。”
“甜吗？”他低声呢喃，抬脚踏过尸体，“现在只有血是暖的。”
那一夜，整座剑诀城都弥漫上了一层血雨腥风，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不知何处传来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秦府中庭的假山流水此刻已成血色池塘。秋处机的道袍下摆沾满了碎冰与血污，每走一步，青石板上便留下一个带着寒气的血脚印。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对我秦府赶尽杀绝？”
说话的是个身披鹤氅的中年文士，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正是秦府花重金聘请的客卿，江湖人称“玉扇书生”，一手暗器功夫出神入化。
他身后站着四名劲装汉子，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是内家高手。
秋处机没有回答，只是举起手中长剑。剑身突然腾起熊熊烈焰，将他的半边脸庞映得通红。那不是凡火，而是蕴含着剑诀真意的“炽焰”。
“剑诀第三式·炽焰焚天！”
他横剑一劈，一道燃烧着的弧形火浪咆哮而出，空气被灼烧得噼啪作响，前方的假山瞬间被烧成琉璃状，碎石飞溅。玉扇书生脸色大变，挥扇召出上百枚淬毒银针，试图挡住火浪。
然而火浪势如破竹，银针在接触到火焰的瞬间便熔成铁水，化作一缕青烟。火浪余势不减，直扑玉扇书生面门。他慌忙向后急退，鹤氅却已被火焰点燃，发出焦糊的气味。
“找死！”四名内家高手见状，怒吼着从四个方向扑来，拳风呼啸，显然是想近身缠斗。秋处机眼神一冷，剑尖突然指向苍穹。
“剑诀第四式·紫电穿云！”
天空中并无乌云，却骤然响起一声惊雷。一道碗口粗的紫电从虚空中劈下，精准地落在秋处机剑尖。他手腕一抖，紫电如灵蛇般窜出，瞬间贯穿了正前方那名高手的掌心。
“啊——！”惨叫声中，紫电化作无数细流，如蛛网般蔓延，将其余三名高手同时击中。他们浑身抽搐，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眼中充满了恐惧——这不是普通的雷电，而是带着剑诀法则的“紫电”，能直接摧毁经脉。
玉扇书生趁乱躲到石柱后，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令牌，刚想激发，却见秋处机已如影随形般出现在他面前。剑尖抵在他咽喉，火焰的灼热与剑气的森寒同时传来。
“秦见霖在哪？”秋处机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让玉扇书生浑身发抖。
“在…在…后堂…他父亲秦万贯陪着…”玉扇书生牙齿打颤，“求…求仙长饶命…”
秋处机收回剑，玉扇书生顿时瘫软在地。然而下一秒，一道匹练般的剑光骤然从他眉心贯入——秋处机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今天！没有人能够在我眼前活着！路过的狗都不配！”
他提着剑向后堂走去，身后的火焰渐渐熄灭，只留下满地焦黑的尸体和滋滋作响的紫电余烬。夜风吹过，带来远处剑诀城的更鼓声，却吹不散这满院的血腥气。
练剑三年，原本是为了保护心上之人，却未料及，今日竟成了杀人利器。
月色如墨，寒风吹过他已经砍的有些卷刃的怒江剑，映照在他那早已血淋淋的白月袍，他早已分不清什么是对是错，他只知道今天晚上所见之人，都必须死。
他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只不过是一头不知厌倦的杀人猛兽，今夜，没有人能够在他眼里活下来，没有人。
“苏暖…。”秋处机的嘴里只有这一个执念，他一定要再见苏暖一眼，如果这一眼的代价是死的话，那他宁愿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