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后堂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秦见霖缩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身后,正是他的父亲,剑诀城首富秦万贯。
秦万贯身边站着两名老者,皆是须发皆白,眼神锐利如鹰,显然是秦府压箱底的高手。
“爹!就是他!我只不过是杀了苏暖那个贱人,他竟敢来这里撒野!”秦见霖吓得声音都在颤抖,却仍不忘叫嚣。
秦万贯眯起眼睛,打量着秋处机:“阁下便是剑诀派的秋处机?为了一个糕点铺的女人,值得与我秦府为敌吗?”
“为一个女人?值得吗?她的命,换整个世界都不配!”
秋处机没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剑轻轻一抛。长剑在空中旋转,忽然化出万千剑影,如暴雨般坠落。
“剑诀第十一式·剑雨倾盆!”
无数道剑气交织成网,笼罩了整个后堂。秦万贯身旁的两名老者脸色大变,同时拍出一掌,形成一道金色气墙。然而剑雨密集如蝗,气墙瞬间出现无数裂痕,碎石瓦砾纷纷落下。
“保护老爷!”一名老者大吼,纵身跃起,双掌合十,使出毕生功力:“金刚不坏体!”
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如钢铁般坚硬,硬生生抗住了大部分剑雨,却也被震得口吐鲜血。另一名老者则趁机欺近,手中铁杖横扫,带着风雷之声砸向秋处机下盘。
秋处机眼神一凛,脚尖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起,正是“剑诀第十二式·瞬影闪击”。他踏剑罡步,连续瞬移三次,每次瞬移都留下一道残影剑气,直逼秦万贯面门。
“竖子敢尔!”
右侧白发老者突然暴喝,铁杖在掌心旋出残影,杖头铜环震出的音波竟将地面砖缝里的血珠震得跳起。这是秦府供奉的“铁杖翁”,曾在北境雪原独战狼群,此刻铁杖带起的劲风已卷得秋处机道袍下摆猎猎作响。
秋处机手腕翻转,剑穗在空气中划出冰蓝色弧光:“剑诀第五式·狂风卷刃!”
道袍骤然鼓胀如帆,他旋身舞剑的刹那,以自身为圆心爆发出风暴漩涡。铁杖翁的攻击尚未近身,便被狂暴的剑气撕扯得方向偏移,连人带杖被卷入漩涡边缘,护院们的钢刀更是如落叶般倒飞,刀身纷纷出现蛛网状裂痕。
“好个剑诀派!”左侧灰袍老者瞳孔骤缩,从袖中抖出九节鞭,鞭身缠绕着暗紫色毒雾。这是“毒鞭叟”,鞭上淬着百种奇毒,此刻鞭影如毒蛇出洞,直取秋处机面门。
秋处机不退反进,剑尖突然指向天穹:“剑诀第四式·紫电穿云!”
毒鞭叟的九节鞭刚触及紫电,便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毒雾瞬间被电解成青紫色烟气,鞭身更是寸寸焦黑。老者惨叫着撒手,腕骨已被雷电震出细密的裂纹。
秦万贯见状,肥硕的手掌猛地拍向身后玉屏风。屏风后转出十二名劲装死士,皆是独眼独臂的残缺之辈,却在踏出的瞬间结成奇门遁甲阵,十二柄短刃交叉成网,竟隐隐锁住秋处机周身穴位。
“有点意思。”秋处机嘴角勾起一抹血色弧度,他想起苏暖曾笑他练剑时“像头倔驴”,此刻倔驴的狠劲正从眼底渗出,“剑诀第十三式·碎甲裂刃!”
他将长剑插入地面,整个人俯身蓄力,衣摆扫过地面血渍时竟凝结出冰花。当他猛地拔剑竖劈,一道锥形剑气破土而出,前端如犁地般撕开死士们的防御阵,后端则掀起漫天碎石——十二名死士的护心镜同时爆裂,短刃更是被震得脱手飞出,钉入后堂梁柱发出“笃笃”闷响。
“护府大阵!快!”
秦万贯的肥脸已扭曲成猪肝色,他捏碎玉佩的瞬间,地面符文爆发出刺目金光。
秋处机只觉空气骤然粘稠如胶,挥剑时竟带出半透明的涟漪,正是秦府耗费十年灵石布设的“金光困龙阵”,能压制一切外来灵力。
铁杖翁趁机扑近,铁杖带着风雷之声砸向秋处机膝弯。秋处机脚尖一点,使出“剑诀第十二式·瞬影闪击”,却因阵法压制而慢了半分,肩头被杖风扫中,道袍瞬间裂开三寸长的口子,血珠渗出时竟被金光灼得滋滋作响。
“破!”秋处机怒喝,左手成剑指猛地戳向地面,“剑诀第六式·裂地崩岩!”
这一次岩柱突起时带着冰蓝色纹路,竟是融合了“怒潮寒龙”剑意的变种。岩柱撞破光罩的刹那,金光如蛛网般碎裂,带起的碎石将毒鞭叟狠狠砸在鎏金香炉上,香炉倾倒,滚烫的香灰洒了他满身。
“杀了他!”秦万贯从怀中掏出的不再是玉佩,而是一枚刻着恶鬼面的黑色令牌。令牌激活的瞬间,后堂梁柱上的盘龙浮雕竟渗出黑血,十二条由怨气凝成的鬼影嘶吼着扑向秋处机。
秋处机眼神一凛,剑刃突然腾起神圣光辉:“剑诀第七式·圣光突刺!”
一道裹挟着金色梵唱的剑影贯穿鬼影,怨气在圣光中发出凄厉惨叫,化作飞灰消散。但他分神之际,秦万贯的乌黑短刃已悄无声息地刺向他腰间的白玉佩——那是苏暖送他的定情信物,此刻正被他用残余灵力护住,成为唯一的破绽。
“噗嗤——”短刃刺破灵力护罩的瞬间,秋处机左臂已横在胸前。骨骼碎裂的声音混着血肉撕裂的闷响同时响起,他甚至能看到短刃上淬着的墨绿色毒液正顺着伤口蔓延,将左臂皮肤染成诡异的青黑色。
“暖儿……”他低声呢喃,右手长剑猛地前送,贯穿秦万贯胸膛的同时,用剑柄狠狠砸在他手腕上。秦万贯肥硕的身躯如破麻袋般倒下,眼中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铁杖翁的铁杖已至眼前。秋处机看着自己逐渐发黑的左臂,想起麦田里苏暖攥着他衣角说“怕一个人”,突然笑了。那笑声里有悲恸,有决绝,更有焚尽一切的疯狂。 “咔嚓——” 当他硬生生扯断左臂时,肌肉撕裂的声响让残存的护院们纷纷干呕。鲜血喷涌而出,却在接触到他右手长剑的瞬间,被骤然爆发的冰火两重光芒蒸发成白色雾气。 “剑诀第十式·冰火双生!” 断剑插地的刹那,冰蓝色与赤红色的剑气如火山爆发般冲天而起。铁杖翁的铁杖刚触及冰焰,便同时出现熔解与龟裂的诡异景象,他整个人被爆炸气浪掀起,撞在后堂匾额上时,身体已被冰火交加的力量烧成焦炭。 秦见霖的裤裆湿了大片,尿液混着血污在地上蜿蜒成河。秋处机拖着断臂从他身边走过时,道袍下摆扫过他脸颊,带来一股混合着血腥与冰寒的气息。 “钱……我给你钱……”他抓着秋处机的裤脚,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夜欺凌苏暖时留下的血垢。 秋处机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块路边的碎石。他想起苏暖最后塞给他的白玉佩,想起她气若游丝时说“暖儿会永远爱你”,忽然觉得这世间最可笑的,便是用肮脏的铜钱衡量纯粹的情意。 他将怒江剑执在身前,闭上了眼,随后,数千万道剑影倾盆而下,将秦见霖砍的血肉横飞。 “苏暖…。” 他没有回头。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棂照进后堂时,他拖着断臂的身影已消失在血泊之中,唯有腰间那枚沾染血迹的白玉佩,在尸山血海中泛着温润的光,像一滴永远不会干涸的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