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观星阁的木窗染成暖橙色,顾叙白蹲在庭院里,正将收缴的血煞钉一枚枚摆进木盒。钉身的黑红纹路在余晖下泛着冷光,像凝固的血,让他想起暗渠里浓重的煞气,还有老吴哭着说“儿子被抓”时的模样。
“这些钉子得好好收着。”周先生提着紫藤扇走过来,指了指木盒,“血煞钉是用玄霄宗弟子的精血炼制的,每一枚都连着炼钉人的灵力,若被周弘厉感应到,会顺着钉子找到青冥山。”他从袖袋里取出一张黄符,贴在盒盖上,符纸瞬间亮起淡紫光,将钉子的煞气彻底遮住。
林浩抱着草木阵盘从偏房出来,身后跟着陈九和老吴。老吴手里捧着个布包,里面是刚从玄霄宗弟子身上搜出的信件,他走到周先生面前,双手递过布包:“先生,这是从他们身上找到的,上面写着‘血煞大典前,需带顾叙白的血去血池’,还有‘星象阁秦老道似有二心,需提前监视’。”
顾叙白心里一沉——玄霄宗不仅要抓他,还要监视星象阁,看来秦青的处境也不安全。周先生接过信件,快速扫了几眼,眉头皱得更紧:“周弘厉果然多疑,连秦老道都不信任。我们得尽快去星象阁,一是找阵算弟子,二是提醒秦青提防玄霄宗的暗哨。”
“可我们走了,青冥山怎么办?”林浩问道,“刘管事和老吴刚恢复,观星阁的弟子也还没完全熟悉结界布防,万一玄霄宗再来人……”
“我留下。”陈九开口道,“我在杂役房待了这么久,玄霄宗的人不认识我,正好能盯着山外的动静。观星阁的弟子交给我,我会教他们巩固结界的法子。”
周先生点头:“也好。叙白和浩丫头明天一早就出发,星象阁离青冥山有三日路程,你们走小路,避开玄霄宗的关卡。这是星象阁后山的地图,阵算弟子应该藏在‘观星崖’的石室里。”他递过一张折叠的羊皮纸,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路线,还标着几处“玄霄宗暗哨位置”。
安排完行程,老吴突然开口:“先生,我……我想跟顾小哥一起去星象阁。”他搓了搓手,眼神有些局促,“我儿子可能被玄霄宗关在星象阁附近的据点,我想去找他,说不定还能帮上你们的忙。”
顾叙白看向周先生,见周先生点头,便对老吴说:“好,你跟我们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夜色渐深,众人散去,顾叙白回到偏房,正收拾行李,就听见窗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老张头,他手里提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包干粮和一小袋灵米。
“小顾,听说你要去星象阁,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干粮。”老张头把布包递过来,又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这是李伯当年给我的‘避煞符’,说是能防小股煞气,你带着,路上用得上。”
顾叙白接过布包,心里暖暖的:“张叔,谢谢您,您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老张头叹了口气,坐在门槛上,望着远处的杂役房:“说起来,李伯当年还跟我提过星象阁,说那里的人虽高傲,却重情义。十年前天机阁灭门,有个星象阁的弟子偷偷救了个天机阁的孩子,就藏在青冥山,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说不定就是你们要找的阵算弟子。”
顾叙白心里一动:“张叔,您还记得那孩子的模样吗?”
“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孩子手里拿着个刻着‘阵’字的木牌。”老张头挠了挠头,“李伯说,那孩子是阵算一脉的小弟子,叫‘阿阵’,当时才五岁,现在应该十五了。”
“阿阵……”顾叙白默默记下这个名字,想起秦青说的“阵算弟子藏在星象阁后山”,说不定就是这个孩子。
老张头又絮絮叨叨说了些路上的注意事项,才起身离开。顾叙白关上门,将避煞符放进行李,又取出秦青给的星引牌——木牌上的星纹在烛光下泛着微光,像是在指引着方向。
林浩突然从门外探进头:“收拾好了吗?我刚给草木阵盘加了凝煞草,路上遇到煞气,也能暂时抵挡一阵。”她走进来,手里拿着个小巧的竹篮,“这是我准备的草药,有止血的,有解毒的,还有能驱蚊的,都装在里面了。”
顾叙白看着竹篮里分门别类放好的草药,忍不住笑了:“你准备得真周全,比我还细心。”
“那当然,我可是草木一脉的传人。”林浩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突然压低声音,“对了,我刚才在庭院里看见周先生对着紫藤扇说话,好像在跟什么人传音,你说他是不是在跟秦青联系?”
顾叙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周先生肯定是在确认星象阁的情况,毕竟我们去了,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两人又聊了会儿明日的行程,天已近子时。林浩回了自己的房间,顾叙白坐在书案前,看着桌上的羊皮纸地图,手指落在“观星崖”的标记上——那里藏着阵算弟子,藏着补全封煞阵的希望,也藏着父亲能否被救出的关键。
他拿起青铜算盘,指尖轻轻拨动,算珠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算珠上的淡紫光与星引牌的微光交织,映在地图上,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旅程,提前铺就一条星光之路。
窗外的星星越来越亮,紫微星的光芒穿透云层,落在观星阁的庭院里。顾叙白知道,明天出发后,等待他们的不仅是三日的路程,还有玄霄宗的暗哨、星象阁的未知,以及血煞大典越来越近的阴影。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身边有林浩,有老吴,还有远方星象阁里可能存在的盟友,更有周先生和陈九在青冥山的守护。
夜色渐深,顾叙白将算盘和地图收好,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明天,将是新的开始,也是他离真相和父亲越来越近的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