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观星阁的檐角,顾叙白就背着布包往山底走。包里装着灵米、清煞散和草木阵盘,还有周先生画的结界布防图——按计划,他要先去最靠近杂役房的“天枢阵眼”,那里是煞气最容易溢出的地方,也是刘管事运米时必经之路。
林浩提着竹篮跟在身后,里面装着刚采摘的“凝煞草”——这草能暂时吸附煞气,是李伯日记里记载的草木一脉秘草。“阿白,你看布防图上的标记,天枢阵眼旁有个‘暗渠’,是不是和西厢房的密道通着?”她指着图上的细线,语气里满是好奇。
顾叙白凑过去看了眼,点头道:“周先生说过,山底的暗渠是三百年前布结界时挖的,用来疏导多余煞气,现在应该成了玄霄宗的人偷偷进山的通道。我们布阵时得留意些,别被暗渠里的人盯上。”
两人顺着石阶往下走,快到杂役房时,就见老张头蹲在路边,手里拿着个破碗,正往碗里倒什么。他看见顾叙白,连忙站起身,压低声音道:“小顾,你们要去山底?刘管事今早不对劲,带着两个陌生杂役往暗渠方向去了,手里还提着个黑布包,不知道装的什么。”
顾叙白心里一紧:“张叔,您看清那两个杂役的模样了吗?”
“穿着灰布衣裳,脸上蒙着布,只露着眼睛,看着就不像好人。”老张头往杂役房的方向瞥了眼,“我刚才想去灶房看看,被刘管事拦在门口,他还警告我别多管闲事——肯定是在搞什么鬼!”
谢过老张头,顾叙白和林浩加快脚步往天枢阵眼走。阵眼藏在一片竹林里,地面上有块刻着星纹的青石板,石板边缘已渗出淡淡的黑红色煞气,沾在草叶上,让翠绿的竹叶泛出一丝灰败。
“先撒清煞散。”顾叙白打开布包,将清煞散均匀撒在青石板周围。白色粉末触到煞气,立刻泛起白烟,空气中的铁锈味淡了几分。林浩则取出草木阵盘,将凝煞草铺在阵盘纹路里,注入一丝灵力,阵盘瞬间亮起绿光,与青石板的星纹隐隐呼应。
“按布防图,要把灵米混着凝煞草埋在阵眼四周。”林浩蹲下身,用小铲子挖了个浅坑,“灵米的灵气能滋养阵盘,凝煞草吸附煞气,这样就算有血煞钉,也得费些功夫才能钉破阵眼。”
两人正忙着埋灵米,忽然听见竹林外传来脚步声。顾叙白连忙拉着林浩躲到竹子后面,透过竹缝望去,只见刘管事带着两个蒙脸杂役走过来,手里的黑布包鼓鼓囊囊的,正往暗渠入口走。
“动作快点,周长老说了,必须在午时前把‘引煞符’贴在阵眼周围,等运米车一到,就引煞气冲开结界。”刘管事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飘进了顾叙白耳里。
“那周霖师兄怎么还没来?”其中一个杂役问道。
刘管事啐了一口:“谁知道呢,说不定被星象阁的人绊住了。不管他,咱们先把符贴好,等运米车来了,直接动手——顾叙白那小子要是敢拦,就用‘蚀灵粉’对付他,让他灵脉彻底废了!”
顾叙白攥紧了拳头,指尖按在怀里的算盘上,正要起身,却被林浩拉住。她摇了摇头,用口型示意“别冲动”,又指了指阵盘——阵盘的绿光正顺着地面延伸,悄悄缠上刘管事的衣角。
等刘管事三人走进暗渠,顾叙白才松了口气:“还好没被发现。他们要贴引煞符,肯定是想配合运米车,里应外合破阵眼。”
“那我们得赶紧告诉陈老。”林浩收起阵盘,“让他盯着刘管事,别让他们把符贴完。”
两人加快速度布好天枢阵眼,又往“天璇阵眼”赶去。一路走下来,发现其余几处阵眼都有细微的煞气异动,像是有人提前探查过。直到午时,才把最后一处“摇光阵眼”布完,两人累得坐在石头上喘气,顾叙白刚掏出灵米糕,就见陈九匆匆走来,脸色凝重。
“出事了。”陈九递过来一张纸条,“刘管事刚才去灶房运米,把掺了蚀灵粉的灵米装了满满三车,还说要亲自押车送下山。我按周先生的吩咐,在他的茶里加了‘迷魂散’,可他喝了后竟没反应,反而盯着我笑,说‘陈老,别白费功夫了,我早就被周长老炼了血煞傀儡,你那点药对我没用’。”
顾叙白心里一沉:“他成了血煞傀儡?那引煞符……”
“已经贴了三处阵眼。”陈九叹了口气,“我偷偷跟着他,看见暗渠里还有十几个玄霄宗弟子,都带着血煞钉,看样子是要等运米车一出山,就动手破阵眼。”
林浩掏出草木阵盘,着急道:“那我们赶紧去把引煞符撕下来!”
“别急。”顾叙白按住她的手,指着布防图上的标记,“周先生说过,引煞符要靠血煞钉催动才能起效。我们刚才布阵时,在阵眼周围埋了凝煞草,能暂时挡住符纸的煞气,只要在运米车出发前,把血煞钉截下来,符纸就没用了。”
陈九点头:“周先生已经召集了观星阁的弟子,都在西厢房待命。他让我来告诉你,等下刘管事押车时,你和浩丫头藏在运米车后面,跟着去黑松林——那里是玄霄宗弟子汇合的地方,我们在那里设伏,一举拿下他们。”
顾叙白想起秦青留下的星引牌,从怀里掏出来:“我带着这个,秦青说星象阁会暗中相助,说不定能帮上忙。”
三人正说着,就听见杂役房方向传来“叮铃”的车铃声。刘管事赶着三辆运米车走了出来,车辕上坐着那两个蒙脸杂役,手里握着腰间的短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来了。”陈九压低声音,“我先回西厢房报信,你们小心点,别被发现。”
顾叙白和林浩连忙躲到路边的灌木丛里,看着运米车缓缓驶过。车辙压过地面,溅起的泥土里竟混着一丝黑红色——是血煞术的痕迹,看来车里的灵米,果然掺了蚀灵粉。
等运米车走远,两人才从灌木丛里出来,悄悄跟了上去。林浩从竹篮里取出一片凝煞草,捏在手里:“这草能感应煞气,前面黑松林的方向,煞气越来越重了,玄霄宗的人肯定在那里等着。”
顾叙白握紧怀里的算盘,指尖在算珠上轻轻摩挲——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参与周先生的谋划,既要截下血煞钉,又要保护阵眼,还要提防暗渠里的玄霄宗弟子。虽有些紧张,却也多了几分笃定,他看了眼身边的林浩,她正用眼神给自己打气,两人相视一笑,脚步坚定地朝着黑松林的方向走去。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的运米车铃声渐渐模糊,黑松林的雾气在前方弥漫,一场关于灵米、阵眼与血煞钉的较量,即将在这片寂静的林子里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