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宇宙的起点到尽头，一条纯白的河流缓慢地流淌着。

河水时而激荡时而平缓，却始终没有一点儿声音。

这是灵魂之河，宇宙中所有生灵的灵魂汇聚于此。

河水的冲刷会涤尽灵魂前世的记忆，让他们逐渐归于寂静。

只有一个灵魂除外。

“可恨啊！可恨！”

“我太上一世英名，没想到竟然误信小人，成了人族的叛徒！”

“太岁！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阿银，我对不起你！”

……

它不是太上，太上早在罗天大醮中，因人族问罪，死于神魔围攻之中。

它只是他无尽的悔恨化身，永远不得平静。

灵魂之河永恒地流淌，也不知过了多久。

亡灵的悔恨仍然没有衰减，它的灵魂深处一面阴阳宝鉴终于开始散发黑白二色的光芒。

澹月宗，后山密林。

“上头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说话的人笼罩在一片黑绿的雾气中，声音时而嘶哑时而尖利，彷如这山间密林中的幽灵一般。

“都在这儿了。”另一人声音清冷，穿着月色的长袍，脸上覆着一层不断朦胧变化的面纱，手中悬空拖着一枚储物戒指。

“拿来。”

黑雾中探出一只手，哪知另一人手握住储物戒指，显然不准备就这样把戒指交出去。

“黑宵，你第一次接头吗？规矩都不懂？”

叫黑宵的男子一愣，然后桀桀怪笑起来。

“白炼，你够种，难怪雷堂主这么看好你！”

“少废话！我要的东西呢！”白炼懒得与他纠缠，厉声斥道。

“你急什么。”黑宵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瓷药瓶，抛给白炼，“给你！”

白炼打开一闻，忽然祭出一柄法剑，剑上青光流转，剑尖直指黑宵，“你在逗我？解药呢！”

“呵呵，白炼，你是在澹月宗呆傻了吗？还是宗门内的男弟子的甜言蜜语把你脑子给惯坏了。”黑宵冷笑，“澹月宗一日不亡，你还妄想解药？”

“上头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白炼，看来你是真傻啊！”黑宵语气不屑，“你还是乖乖做事！少想这些，到时候雷长老或许会大发慈悲收你做妾侍，赐你解药也说不定。”

“你！”白炼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脸上面纱中的迷雾风云激荡好似她的心境一般，而黑宵只是站在那儿，一脸冷笑地盯着她。

过了片刻，面纱中的迷雾终于平静下来，白炼的声音也恢复了之前清冷的样子。

“这是你要的东西。”她收回法剑，将储物戒指交给黑宵。

黑宵打开检查，说：“怎得没有《寒月剑诀》？”

“呵，做梦呢？”白炼嘲讽道，“你以为《寒月剑诀》在大街上随手都能捡到？”

黑宵自觉失言，咳嗽一声，掩饰尴尬。

“好好做事，我蜈窟岭自不会亏待你！”

他丢下一句，正欲离开，突然听见密林深处传来一声突兀的啪嗒声！

“谁！”黑宵猛然转头，白炼却已是冲了出去。

今天的事，绝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一道青光自林中乍现，黑宵赶到时，白炼已收回了自己的法剑。他看着脚边的尸体，怪笑道：“怎得不留给我，我最近刚好调了几种新毒，就缺个人引子。”

“一个杂役弟子，灵力弱不可及，难怪一直没能发觉。”白炼根本没理黑宵。

“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下次接头地点等我通知。”

白炼说完，拖着杂役弟子的尸体丢到了悬崖之下，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本该死的不能再死的杂役弟子手指忽地抽搐了一下。

卯时。

清晨的第一缕光还没照到澹月宗的群山上。

澹月宗的一隅，第三声鸡鸣叫起了已经睡醒的杂役弟子。

他像一座精准的时钟，穿衣，洗漱，接着提着一只木桶走到院子外。

杂役弟子的院子外规整地分布着9亩灵田。

陆启云站在其中的一亩田埂上，手掐法诀。只见一株株绿苗上的露珠被一股无形吸力汲取到空中，汇聚成一缕涓流跟随陆启云的手势牵引到旁边的木桶中。

如法炮制。

当陆启云将九亩灵田的露水全部采集完毕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照到了澹月宗的山门上。

天光破晓，阳气生发，阴气收敛，阴阳相互调和，最是适合修炼。

迎着阳光，陆启云就地而坐，开始运功修炼。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陆启云长舒口气，结束了练功。

“这个身体的资质果然太差了，难怪这么久仍然只是练气一层”

望着体内毫无增长的灵气，陆启云不由开始审视现状。

“澹月宗应是在函石国境内的三流宗门，函石国……”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函石国应该是最早发生神魔殃灾的地方之一”

陆启云掐指一算，“竟然就在两年后？”

也就是作为承天地气运，应殃灾而生的天命之子“太上”——他自己还没有出生。

他能感受到自己灵魂中的那面阴阳宝鉴已经陷入的沉睡，这面宝鉴自他出生就一直沉寂在他的灵魂之后，要不是此番令他重生，他自己都几乎快要忘了。

“命运啊，你可真是给我开了个大玩笑。”

“重生就重生，竟还做了别人。”

上一世他虽为天命之子，但人生却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终其一生，多有憾事。

再世为人，他已下定决心，这一生定要全凭心意，只为自己而活！

“陆启云，你供我身躯，我定在之后的神魔殃变中保你家人安全，若是有幸能寻得你的转世，必当为你引路，再入真途。”

念头至此，他感觉到身体中最后的一丝执念也消散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尽快提升实力，能在两年后的神魔殃变中有自保之力。他上一世身为人族最强的天尊，自然懂得不少逆天改命，修补资质的方法，不过现在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最好的选择便是先炼体，具他观察，此具身体虽然灵根不佳，但根骨还算强健，炼体应该没有问题。

“这晨露再辅以几种药草，便可制成简单的‘伐身汤’……炼体功法就选《八段锦法》即可。”

陆启云很快拿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