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不会是觉得你现在还有决定性的优势吧？”陆启云直接说破了她的想法。

本欲再次出手的沈青舒再次愣住。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赶紧打坐，将自身灵力散去，能保住多少修为是多少修为。”陆启云凝视着她，那双眼睛深不见底，沈青舒感觉自己在这样的目光中无所遁形，“你现在还有多少修为？练气六……五层？”

就在陆启云说话的当口，沈青舒的修为又滑落了一层。汗水无声地从她的脸颊滑落，她想要大口喘息，但她的肺却不听使唤，拼命地把每一丝空气都挤出去。她这些年游走在两派之间，在夹缝中求生，耗费心力终于到的练气八层，可转眼间付诸东流。

“陆师弟……不，前辈，我知错了，还请前辈高抬贵手。”

事情的发展比陆启云想象的更加的顺利，这个看似狠辣的女人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不顾一切。这也是他曾为天命之子，不懂修为境界对于寻常修士来说意味着什么。

沈青舒向他求饶，但其实他也根本没有办法能够阻止这种灵气污染，不过根据他的估计，等她的境界掉落到练气五层，神息估计也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他装模作样的把手放在沈青舒的肩膀上，她惊奇地发现那种跌落溃散的感觉逐渐消失了，但是她的修为并没有修复。

“前辈，我的修为？”

“哼。”陆启云抬着头，用眼角斜瞥着她。

沈青舒不禁打了个哆嗦，“前辈赎罪……”，恐惧的压迫下她欲言又止，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继续开口。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按我说的做，你的那点修为我会还给你的。”

“是是，前辈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沈青舒忙不迭地点头。

其实，陆启云哪有什么办法帮她恢复修为，神息的恐怖之处便是在此，这修为散了便是散了，好在这仅从一株槿胧中提取出的神息太过微弱，还没能伤及到她的根本。

看着刚才还能将他随意拿捏的沈青舒现在只能跪地求饶，陆启云心里却并没有什么痛快的感觉。这神魔二族果然是人族的天敌，仿佛他们的诞生就是为了消灭人族，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你先起来吧。”陆启云丢下一句，先行走近内屋，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沈青舒亦步亦趋地跟着，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前辈，请喝茶。”

陆启云坐着，沈青舒站着侍候在一旁。

他饮了一口，茶香轻盈，回味微酸，不好不坏。他前世喝过不少好茶，但他不好这一口，喝不出个好坏，以他的身份就算给别人倒一杯凡间的粗茶，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所以，不如就着千年灵草泡茶，喝着也差不多。

他将茶盏轻轻放下，话语就着茶水在嘴里酝酿了一会儿，“我问你，门外的灵草都是你自己栽培的？”

沈青舒有些意外，她怎么也没想到前辈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关于门外的药草。

“是的，大多是筑基丹会用到的药材。”

她说话时一直在观察陆启云的表情，见他表情不善，忙又解释道：“还有一部分是……是从外面得来的。”

那一部分是毒草。

“沈师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清楚了，别着急回答。”陆启云语气阴沉。

“这……”沈青舒支吾了一会儿，最终下定决心，“前辈，不瞒您说，其实我是蜈窟岭的人。”

这是她潜藏在心中最深的秘密，此刻说出来，她竟然觉得一阵轻松，自她懂事起就没有一刻如此轻松过。

她懂事起就被蜈窟岭送到了澹月宗，起初她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被人发现，她也不敢睡觉，害怕自己在做梦的时候不小心说出自己的身份。她只希望蜈窟岭的人尽快把她接回去，但那边一直没有派人联系她。

后来她渐渐适应了，她在澹月宗修行，学的是澹月宗的功法，时间一长，长到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属于蜈窟岭还是澹月宗，这个时候她又开始害怕，害怕蜈窟岭的人找上她。

眼见陆启云听到她是奸细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更加放宽心，继续说道：

“前段时间他们找到我，要我帮他们盗取澹月宗的典籍，特别是之前的典故、手札。”沈青舒说，“还有就是帮他们种植一批毒药，测试澹月宗的领土是否适合毒药生长。”

陆启云听得皱眉，没想到这槿胧和砂冢竟然还真是移植过来的，他向沈青舒描述了两种药材的样子，向她确认，“这槿胧和砂冢也是他们交给你的？”

“没想到前辈竟然认识这两种药材，这两种确实也是他们交给我的。不过他们管这叫‘金龙花’和‘沙虫草’，说是他们最近培育的毒草。”沈青舒说

事情越来越复杂，没想到这两种药材竟然还真是移植过来的。蜈窟岭？他根本从未听过，莫非这种三流的小宗门竟然会和神魔殃变扯上关系。

他的眼睛在沈青舒的身上来回扫荡，能看得出来她说的都是真话。

“前辈，这真的就是全部了，能说的不能说的我都告诉您了，您一定要相信我。”沈青舒见陆启云没有反应，着急起来。

陆启云一摆手，示意她不要紧张，他当然明白她在紧张什么，“沈师姐，拿一卷竹简给我。”

沈青舒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依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卷给交给他。陆启云接过后，将它轻轻贴在额头，然后有还给她，“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沈青舒想要的是她丢失的修为，可不是一卷竹简，但是她看着陆启云的眼睛，那是一双坚定的眼睛——不，不完全是坚定，她从里面还品到一股上位者的威权。她只得按下心中的疑虑，接过竹简，好生收好。

陆启云离开前，最后跟沈青舒交待。

“你的事情，我不会跟任何人讲，我的事情，也希望你守口如瓶。明白了吗，沈师姐。”

“是，陆师弟。”

“嗯。”陆启云满意地点头。

他一直在强调沈师姐，也是在提醒对方两人之间的身份。

关于他交给沈青舒的那卷竹简，自然也不是什么能够恢复修为的办法，而是他从记忆里挑的一份适合沈青舒体质的功法，相较于澹月宗本身的《小留月功》高明不少，而且足够修炼到筑基期，相信她应该也能明白其中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