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彭大人和那反对阉党专权的杨老将领素有往来,那钦差孔九思要除掉这彭大人,所以便使了个小手段,栽赃嫁祸给了替人传送书信的汉子。
沈飞惊道:“杨老将领…杨老将领……”心想:“不知道这杨老将领和杨大哥他们兄妹是什么关系?”
林云初有些困惑。
“诶,大块头,你替谁送信?你逃出彭府后来怎样了?”
汉子似乎有些发慌,忙叫道:“小兄弟,小妹妹,快,快杀了他,这贼人诡计多端,他现在指不定又在想什么阴毒的心计呢。”
严守道更加慌了,忙磕头不迭。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啊…实在也是糊涂一时啊,只因我家中老母妻儿,老老小小,妇孺老幼都须得我养活照顾,实在是不得已啊。”
“今日撞在小姑奶奶你的手里,我严守道愿意发誓,自今日起改邪归正,再不出崆峒山门,更不敢再做一件坏事。您……您……就绕了我吧……”
沈飞听他说得悲天悯人,尤其是想到若是他死了,他家中老母妻儿该要如何悲恸欲绝,便如自己眼见师太等人离自己而去,这痛彻心扉之感,非亲身经历而不能感同身受。
他正要出言劝阻,林云初清亮地声音响起。
“崆峒派……崆峒派……你就是崆峒派的?……”语气中似有几分期待。
严守道刚才几番变化已知她性子阴晴不定,未免说错话,竟怔怔埋头不敢应答。
林云初忽地欢腾道:“这下好了。”
沈飞道:“怎么好了?”
林云初道:“他不用死了,师傅说崆峒派的人都不能杀,今天运气可真好,叫我一下子就遇着五个……唉,只可惜一下子被我杀了四个,可惜可惜……”
说着埋下头去,神色黯然,颇有几分懊悔伤心的意味。
严守道大喜过望,满心以为那毒千秋定然与崆峒派有什么渊源,暗喜自己灵机妙动,道出了自己门派,总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欢庆之余,站起身来,对着那四具尸首故作悲怀道:“小姑娘你不必太过悲伤,你虽然失手杀了这四人,严某亦是心中哀悼,但他们四人均不是我崆峒门人。”
林云初喜出望外,抬起头来。
“真的吗?你又骗我?”
严守道笃道:“小人所言,问心无愧,字字是真!”
林云初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皮儿动也不动。
严守道给她懵懵懂懂的目光看得椮得慌。
沈飞好生纳闷,好奇心起,问道:“为什么崆峒派的人不能杀?”
林云初转过头来。
“因为我师傅说凡事遇到崆峒派的人万万不能毒死他们,要叫他们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汉子和沈飞都在心里齐道:“原来是这样。”
严守道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听得‘痛苦不堪,生不如死。’八个字一下子如坠冰窟,双腿一软直要瘫倒在地。
这几下子如此大起大落,他此刻当真是万念俱灰,生无可念。
而林云初又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更叫她一时间语塞气郁,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事已至此,他却不欲束手待毙,一个翻滚从地上抄起爪子,喝道:“好你个小毒女,几番戏弄于我,我不出手,还道我是怕了你了?”
林云初浑然不理他,顾自跟沈飞说话。
严守道嘴上虽这么说,前车之鉴却就在跟前,哪里又能不怕?
壮了胆势却是不敢往前,脚步悄悄后挪,只盼能在他们一个疏忽不注意时,自己可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才是万幸首要。
走得几步,林云初跟沈飞交谈甚欢,也未发现,正庆幸时忽觉左侧白影一晃而后。
他隐隐觉得要遭,转过身来,果见刚才那只凶悍的大白狼挡住去路,心里暗骂不迭。
这下前后都无退路,稍加权衡,他虽也亲眼所见大白狼迅捷凶猛,但相比之下,他更畏惧林云初毒药厉害,心下一横,决定全部运气都拼在自己手里这把抓上。
双爪提出,阴地里左手抓出,直抓那大白狼脖颈,刚才一见他便知大白狼全身金刚铁骨。
但无论动物人众脖子都是柔软的,不堪一击,是以他这一抓拼了十分力道,却不求将它一抓得毙命,只盼它能吃痛闪开,自己逃命要紧。
不想大白狼反应灵敏至极,遽地跃在一旁,竟轻飘飘躲了开去,严守道一抓不中,大惊失色之际,右抓接踵而去。
大白狼居然也不再避,待到抓近,倏忽间血口下张,大咧咧张合一瞬之间居然已咬住了铁抓,扭脖子一转。
严守道只觉千斤力道在手,把拿不住,赶紧松手,绕是他松得及时,也已给趔趄拉出两三步,如此大力实在可怖。
严守道这两下失利,骇于大白狼惊人神速以及霸道的力量,两抓前后抓出,都是拼尽全力,只是他再不准备收回,抓出人走,斜刺里没命价地双腿急奔,向林外跑去。
霎那间已跑出五六丈,眼见已要逃之夭夭,汉子道:“不好,贼子跑了!”
话音刚落,只听严守道“唉呀”一声痛呼,不知怎的,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居然又飞了回来,噗地一声闷响,趴落在地。
严守道原来奔向地方,大白狼昂扬雄姿挺立。
原来严守道是撞上了大白狼如金刚铁墙般的身躯,又给它脑袋一掼,扔了回来。
沈飞和林云初见了,都觉好笑。
林云初道:“喂,严守道。”
严守道此刻眼前金星乱冒,迷迷糊糊,这么一叫他便应了,抬起头来。
林云初左手抛出,却不是先前黄雾,而是一颗一般黄的丸药疾速飞出。
严守道只听风响,不及躲避,药丸丝毫不差地砸落在严守道右眼,他轻声呲牙呼痛。
严守道跟着就是几声杀猪般的惨叫,转眼间右眼竟然已被烧出了一个大洞!
他捂住伤眼处,就地滚在地上翻来覆去。
又只两三个呼吸功夫,那严守道渐渐匍匐在地,痛呼声急。
只见他脸上青筋毕露,面部肌理不住扭曲,整个身子更是慢慢蜷缩成一团,忽地一声长长的惨叫,身躯使劲儿撑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