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他无奈紧随其后,这时他望向天空,雪风已停,旭日高挂。红鹰滑过蓝空,一朵朵白云泛透着阳光,在赵红凝望的天幕中饱含诗意。
两人一前一后越过木桥,循着一股血腥气味一路紧咬,周围死寂沉沉,丁尧骑马跨过山口的木栏,赵红细探四周人息,然毫无探子一丝踪影。
“临阵别多疑,总要开战,先下手为强,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是为上策。”
丁尧见赵红面泛慌张神思不凝,不禁提醒道,试图打消他的疑虑。
然而这话却只让赵红觉得他是个莽夫,周围环境一概不知,地势不明,敌方人数如何,实力如何,一切都还未知,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出击,无异于找死。
“丁兄,别走大路,从山边绕上去,遇到人先擒住,探探情报。”
赵红伸手将丁尧拦住,丁尧顿时有些不悦,他不屑的撇了赵红一眼,将手推开,嘴里道:“我直接走正路上去,你去周边看看,有情况叫我。”
说罢不听赵红劝言,一骑当先,顺着山路而上。
赵红暗骂一声“莽夫”,接着将眼前雪山上下观察一番,而后与丁尧背道而驰,在另一边山坡间另辟蹊径,准备以不寻常路上山,以免中了埋伏。
白雪皑皑,林间一片纯白。
这座山不算太高,一路疾行到山顶最多不过两个时辰,然而山坡路不好走,赵红无奈将马儿栓在树旁徒步前行,这马披着皮袄,倒也不怕冻死。
山路围绕着山体螺旋而上,而赵红是顺着山坡直上,正常来说速度要比丁尧快许多,就是路面比较滑,加上要警惕有人埋伏,所以刻意放慢了脚步。
待赵红刚冲上第一道山路时,丁尧已经跑过这里,去往第二层路了。
本想拦住丁尧,没想到错过相逢,便也罢了。以丁尧的实力,倒也不用太担心。
赵红抿了抿嘴唇,从怀里拿出竹筒杯子想喝口茶,刚扭开盖子却突然察觉到一丝动静,那动静出自不远处,在第二层坡面之上。
来不及多想,赵红收起杯子,小心翼翼的摸上去,到第二层时发现,那动静竟然是一个凹陷的小铁盆,似是刚被人砸过,声音就出自于这里。
赵红伏在坡上不敢做声,眼睛警惕的看向铁盆周围的雪树枝头和地面能藏人的地方,脑中快速转动,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过了一会,见周围没有异样,赵红这才起身,猫着腰快步跑过山道,然后顺着坡体向上奔爬。
地面积雪不深,每走一步,赵红便拿着枝条扫去脚印,不仅累人麻烦而且行进速度极慢,没过一会,赵红就喘着粗气,躲在临近山道的坡下雪树中休息。
他掏出怀里的竹筒茶杯猛灌了几口,茶水温热,之前夜宿马岭,杯里的水早已换过几泡,没了茶味,现在茶叶倒成了嘴边麻烦。
赵红呸了一口,将喝进嘴的茶叶吐出去,抬头望了眼看似一望无际的高山,不禁心生退怯之意,照现在这个速度下去,等到了山头怕是人先饿死了,干粮和木柴都在马上,四下里毫无野味可寻,棘手至极。
赵红叹了口气,低骂一声,早知道还不如跟丁尧一起骑马上去,就算遇到埋伏,死也死个痛快些,总比饿死渴死好受多了。
“唉~”赵红长叹一口气,随着运动休止,身上的汗不禁变得凉瘦瘦的,赵红察觉到,随即凝神聚气,将真炁引出裹满全身,不出片刻,汗迹消失,浑身暖暖的。
“啪!”突然,赵红一拍大-腿,怎么赶路赶的把人都赶傻了?他心想,随即凝炁,成术,伸-出手将“太阴”经符刻在自己腹部,接着起身踏雪,移开脚毫无脚印,甚至在大袄碰到树枝的“刷刷”声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红傻笑了两声,自己怎么把八玄经都给忘了,八玄经中的“太阴”术,主一个“隐”字效能,这个“隐”变幻莫测,它既可以隐去声音,也可以隐去景象,甚至能隐去真炁的炁流痕迹,不同的场景就有不同的临阵方法,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施术完毕,赵红一奔而出,再不担心被发现踪迹,只要不遇上比他厉害的高手,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探子可发现不了他。
如此一来,速度扶摇直上,山头逐渐越来越近,赵红不禁暗骂自己太蠢,早想起八玄经来,把马丢下做甚。
正想着心事,突然一道哨声悬空而至。
“探子!”赵红心里一惊,连忙停了下来,下意识的躲在雪树后面。
那哨声似鸟叫,应该就是探子的通报方式。
不过片刻,又几道哨声响起,最近的一道,居然在赵红头上!
他抬头一看,就见雪树的枝叶处有些许抖动,雪落在叶子上遮挡着视线,赵红凝视着那里,忽然间一个穿着白大袄的人从枝叶中钻出,一跃而下,落在赵红眼前,相隔不过一米。
赵红早已凝好了真炁,见那人一下来,立马两步上前捂住其嘴,而后一拳打在那人腰上,这拳上包裹着“腾蛇”经符,力道不重,但“腾蛇”的幻觉效能,足以迷惑他的灵智。
“腾蛇”奏效后,赵红松开了手,只见那人转过身面向赵红,拱手埋头,道了句“大当家的。”
赵红诧异了一下,然后趁此机会发问,“林中有多少探子?”
“回大当家的,有三十六个。”那人答。
赵红闻言一惊,三十六个这么多?
他顿了一下接着问:“有没有发现一个骑马的人?刚才吹哨是什么意思?”
那人疑惑的看了眼赵红,迟疑了下答道:“骑马的人倒是没看见,二当家有规定,隔一段时间会吹哨报数,以免被钻了空子。”
丁尧没被发现?赵红惊愕,莫非他也有什么隐遁术法?
想到这,赵红再次发问:“窝里有没有三品实力以上的人?有没有一品的?”
那人不自然的挠头抓耳,一会揉鼻,一会又挠挠脖子,见他这副样子,赵红心里一惊,“腾蛇”快失去效果了,他忙催促道:“快说!”
“什……下去……你……”那人盯着地面胡乱的说,突然就一头栽倒在地,陷入昏睡。
赵红叹了口气,他凝炁到掌中,准备以一击“白-虎”杀经结果这人罪恶的一生,然而掌到那人面门前却又突然下不了手,思想挣扎片刻,最终他收起了掌,踹了那人一脚低骂道:“妈的,冻死算了你。”
这些人烧杀强掠,无恶不作,留着,天地不容。
说着,赵红就将那人的大袄解了下来披在自己身上,没有大袄裹身,在这长白岭的玄英天里不出一会,便会活活冻死,这也算是赵红给他的最后一丝怜悯,若要动起手来,一招“白-虎”杀经,足以将其打的脑浆迸裂,死无全尸。
要怪就怪他走错了路,进了贼窝,不仅毫无悔过之意,甚至还对个土匪头子唯唯诺诺,真是脑子被驴啃了,瘫了一半。
做完这一切,赵红四处看了眼树枝头,准备再去抓一个探子问问。
这时突然一道鹰鸣声从雪匪的老窝里传出,赵红抬头看去,那里被土墙围着,目测是个山寨子。
鹰鸣声飞过,周围的雪树中突然纷纷跳下数多探子,他们齐目张望寨子的方向,赵红谨慎的躲在树后,刚蹲下-身子,一道闷实的响声从寨子里传出,吓的赵红一个激灵。
随着响声消失,探子们纷纷爬回树里,赵红看准一个探子的位置几步上前,飞起一脚就将还在爬树的探子踢下树来,那探子吃疼,惊恐的四处张望,以他的灵智和实力,只觉空气中朦胧的有着什么东西在朝他跑来,还未有所动作,便被赵红一掌打在肩上,“腾蛇”一入,那探子颤了两下,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赵红满脸问号,这人怎么回事?这人莫非连正常人的灵智都没有?
妈的,赵红暗骂一声,四处扫视,这刚才只看准这个探子的位置了,结果是个二傻子,这智商不去多看点书,跑来当个土匪,真是绝了。
“算了,懒得杀你了。”赵红踹了那探子一脚,就这智商,杀人放火应该都轮不到他,当个探子行了。
赵红骂骂咧咧的,这些探子一旦藏进有雪的枝叶里还真看不出来痕迹,刚才那响声让赵红心里有些担忧丁尧这莽夫的安全,按照时间来说,他应该到寨子里了。
倒不知刚才是不是丁尧所为,这人骑着马浩浩荡荡的杀上去,要真是丁尧所为,为何现在又没有一点动静了?
赵红心想,惊觉有些不妙。
那商队汉子满嘴没提一个危字,却又满句都是危险,雪匪作乱已经几月有余,这么多天来南江去了这么多剿匪的能人异士,一个都没回来,照这么说,李云香是骗人的,还是说,她是在骗张知玉?
想到这里,赵红心头一怔,难怪李云香会那般严肃的叮嘱他遇到没法解决的人,保命要紧。
看来,这寨子里,怎可能是些四品以下的庸手?
“上大当了。”望着寨子,赵红轻叹一句,吐息出口,立结成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