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的霉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林风捏着块黑色石头，指腹摩挲表面的坑洼。石块被狠狠砸在青石地上，裂开的断口泛着冷硬金属光泽，在昏暗光线下像匹蓄势待发的狼。

他把碎石块扔进石臼，用断柄铁锤反复碾砸。每抡一下，胸口的伤就扯着疼，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进石臼，混着石粉和成灰浆。直到石块变成细密粉末，他才停下，用破布擦了擦渗血的嘴角。

“呼……”林风喘着粗气，将黑粉倒进破陶罐。原主的记忆翻涌——这个世界的炼器师总说“引灵为火，以意为笔”，可他现在连引动灵力火焰都做不到，更别提用灵力铭刻符文了。

“愚蠢。”林风嗤笑，指尖在陶罐边缘敲出轻响。能量传递方式有千万种，灵力不行，火石总行。

他从怀里摸出半块火石，又在柴堆里翻出干燥艾草，凑在火石上一划。“咔嚓”一声，火星溅在艾草上，腾起一小簇火苗。

这要是被青云宗炼器师看见，定会笑掉大牙。哪有炼器不用灵力丹火，反倒用凡间火石的？可林风不在乎，他小心翼翼地把陶罐架在土灶上，看着火苗舔舐罐底，像呵护精密的实验样本。

“凡铁器……”他忽然想起原主记忆。这个阶段的法器，不过比凡间铁器锋利些，连基础灵气都存不住。可他见过王虎那把青钢匕首——三阶固纹器，表面符文能引动灵气，砍在妖兽身上会爆淡青色光。

“分子排列……”林风手指在空气中虚画，勾勒金属晶体结构，“若能让凡铁分子排列成符文纹路，是不是不用刻符文，也能引动灵气？”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死死抓住。就像地球的记忆合金，靠结构而非外力实现形态变化。他猛地抓起一把铁矿粉末，按记忆与推测出的符文比例，精准撒进陶罐。

火焰在罐底噼啪作响，可铁矿粉末只是微微发红，离融化还差得远。

“温度不够。”林风皱眉。铁矿熔点在一千五百度以上，这点火苗最多算预热。他的目光扫过墙角，那里堆着原主攒下的三块铜镜——三年前宗门发的入门礼，只是稍带些灵力，早被原身磨得锃亮，可最终却连块像样铜片都没炼出来过。

林风忽然笑了。阳光也是能量，而且是免费的清洁能源。

他忍着肋骨剧痛站起来，将三块铜镜搬到破窗下。正午阳光像金色瀑布涌进来，被铜镜反射成三道刺眼光束，精准聚焦在陶罐中央。光斑处的空气扭曲，温度骤然飙升。

“滋滋——”罐里的矿石粉末很快泛起红光，渐渐熔成暗红色液体。林风额头渗汗，一半是高温烤的，一半是疼的。他每隔片刻就撒进一撮草木灰，看着碳酸钾与硫化物反应生成的灰烟升起——这是最原始的除杂法，却比修仙界的“净化符文”靠谱得多。

一个时辰后，陶罐里的铁水泛着纯净银亮色。林风摸出黏土模具，是他昨晚用柴灰和泥捏的，形状像把匕首，内部刻着细密几何纹路——是他简化后的符文结构。

“该淬火了。”

他爬到柴房外，院角水缸结着薄冰。修仙界淬火都用灵泉水浸泡，辅以灵力温养，才能保持灵气活性。可林风却舀了满满一碗冰水。快速冷却能让金属形成马氏体结构，硬度呈几何倍数提升，这是材料学的铁律。

当滚烫铁水倒进模具时，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整碗冰水泼上去！

“嗤——”

白雾瞬间腾起，裹着刺耳的金属收缩声，像无数根针在刺空气。更惊人的是，模具里传来轻微嗡鸣，越来越响，最后竟像蜂鸣般震颤，引得周围空气泛起淡淡涟漪——那是灵气被引动的迹象！

林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实验，成败在此一举。

白雾散去，他颤抖着敲碎黏土模具。

一把匕首静静躺在灰烬里。

刀身不算光滑，甚至能看到细微纹路，像凝固的水波。可刀刃泛着冷冽光，比王虎那把青钢匕首锋利得多。最关键的是，刀身上没有任何符文，却在微微颤动，自主吸收空气中的灵气。

“成了！”林风笑出声，胸口疼痛似乎减轻几分。这把匕首，靠结构而非符文引动灵气，已摸到三阶固纹器的边！

他刚想拿起匕首仔细研究，怀中的那块星纹晶体突然发烫，表面的星纹竟亮起微弱光芒，与匕首产生了奇妙的共鸣。林风心中一动，将晶体靠近匕首，只见匕首上的纹路变得更加清晰，吸收灵气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难道这晶体能增强法器的灵性？”林风若有所思，“之前听到的‘以四力为引，星光为火’，难道与这晶体有关？”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灵力注入晶体，晶体的光芒更盛，甚至在空气中投射出模糊的星图。星图中，几颗明亮的星辰之间似乎有能量流动的轨迹，隐约对应着宇宙四大基本力的作用方式。

“看来想要掌控宇宙之力，这晶体或许是关键。但以我现在的实力和见识，连解读星图都做不到，更别提运用其中的力量了。”林风收起晶体，眼神却更加坚定，“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和知识，总有一天能解开这个秘密。”

“砰！”柴房门被一脚踹开。

王虎带着两个跟班堵在门口，三角眼扫过地上狼藉，最后落在那把匕首上。他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狂笑：“就这破玩意儿？连符文都没有，这就是你炼出来的法器？”

“林风，你是不是被打傻了？”跟班摸着腰间铁剑嗤笑，“这破铁片能杀人还是能砍柴？”

林风拿起匕首，掂量了一下，入手比看上去沉得多。“能不能用，试试就知道了。”

他手腕轻扬，匕首像道黑色闪电飞出去，“噗”地钉在王虎脚边的木柱上。刀刃没入三寸深，整个木柱竟开始微微震颤，表面浮现细密裂纹——那是被匕首引动的灵气震的！

王虎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铁青。他清楚这木柱的硬度，自己的青钢匕首也得灌注灵力才能劈出痕迹，这把没符文的破刀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他失声喊道，“没有符文的法器，怎么可能引动灵气？”

林风走过去拔出匕首，刀身的寒光映着他冰冷的眼神：“三天后的考核，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炼器。”

王虎死死盯着那把匕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挤出阴狠的笑：“好啊，我跟你赌一把。”他拍了拍腰间的青钢匕首，“你要是能在考核上炼出像样的法器，这把匕首归你。但你要是输了，就给我跪下，学三声狗叫！到时纵是大长老他们见了，也说不得我什么。”

“一言为定。”林风握紧匕首，刀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摸了摸怀中的星纹晶体，心中暗忖：“考核只是开始，我要走的路，可比这艰难得多。但只要有这晶体和我的知识，总有一天能触及宇宙的本源之力。”

王虎带着跟班悻悻离去，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林风一眼，像是要把这把诡异的匕首刻在脑子里。

柴房里重新安静下来。林风摩挲着匕首上的纹路，那是用物理结构写就的“符文”。他看向窗外，天空湛蓝如洗。

这只是开始。对于现在的林风而言，这个世界的炼器术，像片未被开垦的沃野，而他带来的科学知识，将是最锋利的锄头，翻耕出一片全新的天地。更重要的是，他离解开宇宙之力的秘密，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