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乱世开局大篇章
循着声音拨开及腰的积雪,一片被暖阳晒得微融的山坳出现在眼前。
老槐树下,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正蹲坐着,九条蓬松的尾巴像围毯般铺展开,前爪捧着本泛黄的《诗经》,脑袋一点一点地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听见脚步声,狐狸猛地抬头,红宝石似的眼睛瞪得溜圆,慌忙把书卷进尾巴里,喉咙里发出警惕的呜呜声。
狗剩停下脚步。他能感觉到这妖兽身上没有凶戾之气,反而有种清润的灵韵,像藏在深潭里的月光。
\"你...你是谁?\"
狐狸突然开口,声音脆生生的,像山涧的泉水撞在石上。
\"狗剩。\"
狗剩的声音响起
\"狗剩?\"
狐狸歪了歪头,鼻尖动了动,你身上有铁背熊的血味,还有...人族的血腥味。
不过我能感觉到你跟那些人不一样。
狐狸突然笑了,九条尾巴欢快地晃了晃:\"我叫白灵,是这界山的妖。
那些家伙前几月还带人来烧林子,说要逼出高阶妖兽,被我用幻术骗进了蛇窟,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它说着抖了抖尾巴,那本《诗经》又滑了出来。白灵慌忙用爪子按住。
耳朵耷拉下来:这是...以前山脚下书院先生的书,他说读了能修灵智。\"
狗剩看着那本书,想起乱石村唯一识文断字的老秀才,总爱在晒谷场教孩子们念\"人之初,性本善\"。他蹲下身,指尖的冰花化作一缕寒气,轻轻拂过书页上的污渍——那是被血浸染过的痕迹。
\"书院的人呢?\"
白灵的尾巴垂了下来,声音低了许多:去年冬天王睿的人,把先生和学生都抓走了,说...说读书人骨头硬,适合当诱饵。\"它用爪子划了划雪地,我偷偷跟着去看过,南阳城墙上挂着好多人头,有个戴着方巾的,像极了先生。
狗剩的骨甲咔嗒响了一声,周围的积雪突然凝出冰碴。
白灵抬头看他喃语道,王睿在南阳城里养了头妖蛟,靠吸食活人精血修炼,下个月月圆就要渡劫化形了。他抓那么多百姓,就是要给妖蛟当渡劫粮。
妖蛟?
狗剩想起之前遇到的妖兽,高阶已能口吐人言,传说中的妖蛟怕不是能移山填海了吧!
\"你们打不过的。\"
白灵看穿了他的心思,尾巴卷出一颗莹白的珠子,这是界山灵核,能暂时屏蔽妖气。妖蛟渡劫时最虚弱,
若能趁机斩了它的内丹,王睿就成了没爪的老虎。
珠子递到面前时,带着股清冽的草木香。狗剩接过灵核,入手温润,像握着块暖玉。
\"为什么帮我们?\"
白灵舔了舔爪子上的墨迹,笑得狡黠:因为你们杀妖兽时,没滥杀过一只灵智的妖啊。
而且......
它瞟了眼狗剩手腕上的酸枣核手链,
那老婆婆的孙子,去年还给过我半块麦饼呢。
回到黑石寨时,
刘备正在清点缴获的兵器。见狗剩回来,他扬了扬手里的竹简:蔡瑁的兵符!凭这个,或许能调动南阳郡外围的几个驿站。
狗剩把白灵的话和灵核递过去。
刘备摸着灵核,眉头紧锁:妖蛟...这怕是比十万大军还难对付。
\"要去。\"
狗剩看着寨子里晾晒的兽肉干,孩子们穿着新缝的兽皮袄在雪地里打滚,
指了指雪地上的孩子,不然他们还会来抓诱饵。
刘备沉默片刻,突然笑了:黑甲兄说得是。总不能让孩子们长大后,还活在血税的阴影里。
他让人把蔡瑁绑起来,又召集护卫队和寨民:愿意跟我们去南阳城的,
今夜准备;想留下守寨的,我们把兵器和粮草都留下。
石头第一个站出来,手里的柴刀磨得锃亮:我们跟玄德先生走!杀了王睿,界山就太平了!
晒谷场上的人纷纷响应,
连那个瞎眼的老婆婆都摸索着走来,把一串晒干的酸枣塞进狗剩手里:路上吃,酸的提神。
当晚,
黑石寨的火把照亮了界山的夜空。三百余人的队伍带着兵器和灵核,踏着积雪向南阳郡进发。
白灵化作一道白光,在队伍前方引路,不时回头提醒:前面有独角骑的暗哨,跟着我的脚印走,能避开陷阱。
行至半途,蔡瑁突然醒了。他看着漫天风雪里的队伍,又看看身边握着骨刃的狗剩,突然啐了一口:\"你们疯了!王太守有尸蛟护体,你们这是去送死!\"
刘备勒住马,回头看他:\"与其苟活在暴政下,不如拼死一搏。至少让后人知道,曾有人为他们争过一个没有‘血税‘的冬天。\"
狗剩抬头望向南阳郡的方向,那里的夜空泛着诡异的暗红。他握紧了手里的灵核,骨甲在月光下泛着青金色的光。
雪还在下,但队伍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像要把这苍莽界山,踏出一条通往黎明的路。
(官职和人物都会根据历史进行调前处理)
光和七年(公元180年)初冬 荆州治所襄阳城 夜漏三刻, 案头的烛火被穿堂风卷得噼啪作响。 王睿摩挲着腰间的虎符,冰凉的铜器硌得掌心发麻——这是他自封镇南大将军后,命人熔了南阳、南郡、长沙三郡的兵符重铸的,虎首衔剑,威风凛凛,却压不住帐外越来越近的尸吼。 “报——”亲兵掀帘而入,甲胄上的冰碴簌簌落在地,“大人, 城南发现尸群异动,看规模……怕是有上千头。” 王睿抬眼,烛火映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四年了,从光和三年灾难初现时,他在襄阳城头扯下荆州刺史的印绶,换上镇南大将军的旌旗开始,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夜晚。 那时他还是荆州刺史,治所就在襄阳。灾难来得猝不及防,先是南郡传来疫鬼食人的消息,接着武陵、长沙的驿路接连中断。 三月初三那天,襄阳城外的樊城突然燃起大火,浓烟里夹杂着非人的尖啸,守城的兵卒吓得连弓都拉不开。 大人,樊城怕是守不住了!别驾从事刘巴脸色惨白,手里的竹简掉在地上,流民都往襄阳涌,城门快被挤破了! 王睿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城下黑压压的人群。他们背着破篓,抱着孩子,哭喊着要进城。而他身后,是荆州的文武官吏,一个个面如土灰,只有军司马张咨还握着刀,却也抖得像筛糠。 “打开城门。” 王睿突然开口。 “大人不可!” 刘巴惊呼, “流民里混着那些东西,放进来就是引狼入室!” 王睿没理他,只是解下腰间的刺史印绶,扔在地上。 从今日起,某暂领镇南大将军,总领荆州军政。 他指向城下,凡愿拿起刀枪守襄阳者,入我军籍,赏粮三石;不愿者,绕城西去,自寻生路。 官吏们愣住了。 刺史自封大将军,这是僭越! 可看着城下越来越近的火光,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张咨第一个单膝跪地:末将愿听大将军号令! 城门缓缓打开,流民像潮水般涌入。 王睿让人在城内设了三个点:青壮编为义勇营,妇女负责炊饮,老弱病残则被安置在城西空宅。 有个瘸腿的老兵拄着拐杖过来,颤声道:将军,某曾随度辽将军抗击过鲜卑,愿为先锋! 王睿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荆州沃野千里,带甲十万,可乱世之中,印绶不如刀枪,名分不及民心。 他要让整个荆州知道,是谁在护着他们活下去。 收复南郡用了半年。 靠着襄阳的粮草和收拢的义勇,王睿像滚雪球一样壮大。 当他的旌旗插到江陵城头时,连江夏、零陵的县令都派人送来降书——乱世里,有兵有粮的人,就是王。 真正的阻碍在长沙。 孙坚那时是长沙太守,带着江东子弟兵据守临湘,不仅不奉他的号令,还收留了不少从南阳逃来的流民,隐隐有和他分庭抗礼的架势。 文台兄,如今荆州动荡,唯有你我联手,方能保境安民啊。 王睿在湘江畔的帐中见他,语气带着笑意。 孙坚穿着征南将军的旧甲,手里把玩着虎头湛金枪,哼了一声:景兴兄自封大将军,怕是想把整个荆州都攥在手里吧?某长沙虽小,还容得下这些百姓。 王睿脸上的笑淡了。 他看得出,孙坚是块硬骨头,可这荆州,容不得两块硬骨头。 夜里,他让人在孙坚的酒里下了草乌——不是想要他的命,而是要他手里的兵权。 三更时分,营外突然响起厮杀声。 王睿披甲而出,就见孙坚的儿子孙策,不过十七岁的娃娃,手里握着柄短剑,带着十几个家将往江边冲。 王睿!我父若有三长两短,我必屠你襄阳! 王睿没追。 他站在营门口,看着孙策带着弟弟孙权跳上渔船,消失在夜色里。 “无妨。” 他对张咨说,两个黄口小儿,翻不了天。 他接管了长沙的兵马,那些江东子弟起初骂他背信弃义,可当他打开粮仓,让他们的家眷在临湘安家时,骂声就变成了沉默。 王睿知道,这世道,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孙坚? 史书工笔,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光和五年,公元182年) 袁术来投的时候,正赶上武陵郡的尸族围城。他带着几百残部,从南阳一路逃到武陵,衣衫褴褛,见了王睿就跪:景兴兄,某愿助你守荆州,只求一口饭吃。 王睿让他去守孱陵。 那是个小县城,夹在武陵和长沙之间,尸族最是猖獗。 袁术虽无能,却也能算半个宗室,把他扔在那里,既能堵住荆南的缺口,又能安抚那些还念着汉室的老臣,一举两得。 真正的麻烦是孙策。 那小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些船只,竟在洞庭湖一带扎了根。 他像头狼崽子,时不时就袭扰长沙的粮船,杀了他派去的三个都尉,还在船头挂着复仇的大旗。 光和六年夏, 孙策带着人突袭了武陵的粮仓。那一战,张咨战死,粮仓被烧了一半。 孙策在撤退时,还在城墙上用鲜血写下:王睿匹夫,血债必偿! 王睿站在城头,看着那几个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小子,比他爹孙坚还狠。 张咨的儿子哭着要报仇,王睿却摇了摇头。 他的地盘太大了——襄阳、江陵、临湘、武陵、零陵、桂阳,六座大城,散布在千里荆楚大地上。 野外的尸族越来越多,还有那些长着硬毛的妖族,把郡与郡之间的路都堵死了。 派兵围剿?他抽不出那么多兵。 “让他闹。” 王睿对左右说,洞庭湖鱼多,却养不起千军万马。 等他粮尽,自然会来降。 可他错了。 孙策不仅没粮尽,还联合了跟他分开逃跑,逃到豫章的孙权等人,又拉拢了袁术的残部。 他们像水草一样,在荆南的水网里疯长。 探报说, 孙策杀了头盘踞在汨罗江的玄冰龟,用龟甲做了盾牌,百姓都叫他江东小霸王。 “民心?” 王睿把探报扔在火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这乱世,舟要是沉了,谁都活不成。 话虽如此,他却让人在襄阳开了学馆,请老儒教孩子们识字,又让人编了《辨妖录》,教百姓怎么对付尸族妖族。 刘巴说他变了,王睿只是看着襄阳城外的稻田——那是他让人新开的,绿油油的禾苗,比任何旌旗都让人安心。 他知道,自己和孙策,不过是在这破碎的荆州里,用不同的法子划地盘。 他靠的是城池坚固, 孙策靠的是水战灵活。谁能吞下整个荆州,还不一定。 (光和七年,公元184年) 烛火又跳了一下,把王睿的影子拉得很长。帐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四响了。 “备马。” 他站起身,披上狐裘。 “大人,夜深了,要去哪?” 亲兵问。 王睿回道“城头。” 襄阳的城墙比四年前高了一丈,垛口后站着全副武装的士兵,手里的弩箭对着城外的黑暗。 远处的岘山里,时不时传来尸族的嘶吼,像鬼哭。 王睿扶着垛口,看着南方。 那里是洞庭湖的方向,是孙策的方向。 这四年,荆州好像被拉大了——以前从襄阳到长沙,快马五日可达,现在却要走半月,沿途尽是荒村和尸族。 有人说,是天地变了,连汉水都比以前宽了十倍。 “大人,您看!” 一个士兵指着远处,另一个方向的大河对面。 王睿眯起眼。黑暗中,有火光在移动,不是尸族的绿火,是火把的光,连成一片,像条火龙。 “是孙策的人?”亲兵握紧了刀。 王睿摇了摇头。那火把移动得很慢,不像是来攻城的。他想起白天收到的消息,说有个叫黑甲先生的怪人,带着一群流民,在南阳一带杀尸族,救百姓。 或许……是流民吧。 他低声说道。 风更冷了,吹得他的狐裘猎猎作响。 他想起襄阳城头那个自封大将军的自己,想起长沙江畔的血色,想起孙策船头的复仇大旗。 这荆州,到底是谁的? 或许,能守住的,就是对的。 他转身下城,亲兵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问:“大人,那尸群……” “让校尉带人去清剿。”王睿的声音平静, “天亮前,我要看到捷报。” 回到帐中,他重新拿起那份刚写好的檄文,上面写着荆州六郡,皆我疆土。 看了许久,然后拿起笔,在后面添了一句:守土安民,方为正道。 烛火终于燃尽,帐内陷入黑暗。似乎只有远处的厮杀声,隐隐约约传来,像这乱世永不停歇的鼓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