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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霞光遁、焦土醒与织天针

  

冰冷的桃木地板紧贴着残留血污的脸颊。剧痛如同退潮的冰洋,留下麻木的深渊。意识沉浮在黑暗的泥沼,唯有舌尖残留着糖衣融化的一丝微弱酸甜,如同系在万丈悬崖边的蛛丝,固执地缠绕着破碎的灵台。

  

不能……睡……爷爷给的……糖葫芦……

  

混沌中,那点微弱的甘甜骤然迸发!如同黑暗中擦亮的最后一粒火种!爷爷叼着旱烟袋的笑容、花娘引动梭子的温婉剪影、无忧村清晨的鸡鸣……无数破碎的光斑在湮灭的边缘轰然聚合!

  

嗡——!

  

识海深处,那枚被光焰焚烧耗尽了力量、几乎熄灭的纯净光种,如同被这缕甘甜与记忆点燃的灯芯,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顽强摇曳的光芒!

  

光!纯净、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光!撕裂了黏稠的黑暗!

  

“呃……”一声微弱的、夹杂着血沫的吸气声艰难地挤出喉咙。楚无忧猛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被浓稠的血痂和散乱的金星遮蔽。每一次细微的转动眼球都牵扯着全身撕裂的剧痛。身体沉重如铅铸,只有指尖,正死死攥着一根细小、冰凉、沾着泥土和血腥的木棍——那是糖葫芦的竹签!

  

粘稠的糖浆混合着血水,正从他紧握的指缝间溢出,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目光艰难地抬起,越过血污的视野。

  

窗外!地狱!

  

七彩霞光凝成的光幕如同狂风暴雨中的蛛网,在无数青铜巨刃、重锤的冲击下疯狂摇曳、扭曲!每一次撞击都爆发出刺眼的光屑和雷鸣般的炸响!整个山谷在践踏中呻吟!古桃树粗壮的枝干发出绝望的哀鸣,无数粉白花瓣在狂暴的气浪中化为齑粉!

  

光幕彼端,烟尘如同沸腾的泥浆冲天而起!血光、枯藤与青铜锈蚀的洪流绞缠成一幅毁灭的图腾!在那图腾的核心,一道覆盖着青黑毛发、缠绕着沸腾血光与枯藤的佝偻身影,如同发狂的太古魔猿,正挥舞着足以撕裂山峦的巨爪,在无穷无尽的兵俑海洋中掀起滔天血浪!

  

每一次巨爪挥落,都伴随着惊天动地的轰鸣和无数青铜碎片爆碎的锐响!每一次咆哮,都让空间震颤,将那魔猿身上破烂的粗布麻衣碎片扯得更碎!猩红暴戾的血眸深处,那丝微弱的人性清明已然泯灭,只剩下最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洪荒兽性!

  

爷爷!

  

撕裂般的剧痛瞬间攫住了心脏!比任何经脉的创伤都要剧烈!楚无忧喉咙咯咯作响,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糖葫芦冰冷的竹签深深刺入掌心!

  

就在这时!

  

  

“走!”

  

一声清叱,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与决绝,穿透震耳欲聋的厮杀轰鸣!花娘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他身边!她素青的裙摆被狂暴的气流撕扯,脸色苍白如金纸,嘴角那道金色的血痕如同燃烧的火焰,刺目惊心!一道黯淡却坚韧异常的七彩霞光瞬间卷起楚无忧残破的身躯!

  

在霞光裹住身体的刹那,楚无忧最后残存的意识清晰地“看”到——花娘那双蕴含着星河的眼眸深处,一缕金色的裂痕正悄然蔓延!她强行燃烧本源维持光幕、封印烧火棍、又承受着空间穿梭的反噬,代价是她自身正在被撕裂!

  

没有犹豫,没有告别!花娘的身影连同被霞光包裹的楚无忧,瞬间变得模糊、透明,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就要消失在原地!

  

轰隆隆隆——!!!

  

几乎在霞光遁影术发动的同一刹那!万里之外的南疆焦土荒山,核心深处!

  

大地如同沉眠亿万载的巨兽,发出了最终苏醒的咆哮!

  

一道无法形容的恐怖光柱,裹挟着熔岩、雷霆、弱水蚀流与亿万兽魂的嘶吼,轰然冲破厚重的地壳!光柱顶端,那颗如同小山般巨大、焦黑表皮彻底剥落、露出内部熔岩般赤红星核的恐怖木心,疯狂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让方圆万里的天地灵气彻底沸腾、狂暴!一道肉眼可见的毁灭波纹以木心为核心,如同海啸般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打铁铺旧址!那柄酒坛大小的巨锤猛地爆发出万丈血光!一道缠绕着血色雷霆、仿佛由亿万兵魂铸就的巨锤图腾虚影,撕裂虚空,悍然升空!锤头所指,空间寸寸崩裂!带着铸造万物的霸道与毁灭一切的煞气!张铁匠的身影已然消失,唯有那燃烧的巨锤图腾,宣示着兵主的归来!

  

溪畔!浑浊的溪水瞬间蒸腾殆尽!一道旋转着无数古老咒文、漆黑如墨、仿佛能蚀穿万物的弱水龙卷,贯通天地!龙卷之中,一杆不知其长、缠绕着枯寂根须的青竿虚影若隐若现,散发着垂钓星辰、倾覆寰宇的恐怖气息!老渔翁的气息彻底融入其中,化作弱水之蚀!

  

  

田埂!那道深不见底的裂隙猛地扩张至无边无际!一只覆盖着青黑色鳞片、缠绕着无尽枯萎根须的巨大兽爪虚影,撕裂大地,带着最原始的蛮荒怒意与大地承载万物的厚重,轰然探出!兽爪虚影之上,一柄看似寻常的木柄锄头虚影悬浮,锄刃所向,空间如同犁开的沃土般无声分裂!王大伯的气息与之彻底融合!

  

地火风水!四道蕴含着灭世威能的图腾虚影,如同四根擎天巨柱,拱卫着核心搏动狂暴的木心!四股截然不同却又本源相连的恐怖意志完美交融,形成了一道毁天灭地的意志洪流,如同开天之刃,朝着这方天地间所有非我族类的气息——特别是那正在施展空间遁术的霞光——狠狠斩落!

  

这股洪流不仅蕴含着毁灭的力量,更带着一种强行改写规则、撕裂空间的恐怖意志!

  

撕裂!

  

桃源山谷中,花娘施展的空间遁术刚刚触及核心,那稳定的空间通道瞬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布满裂痕!七彩霞光剧烈震荡、扭曲!强行构建的空间坐标被南疆的意志洪流蛮横地干扰、抹除!

  

“噗——!”花娘脸色瞬间惨白如死!一口压抑不住的金色神血狂喷而出,星星点点溅在被霞光包裹的楚无忧脸上,带着灼热的温度和浩瀚的生命气息!

  

遁术被强行打断!两人的身影在半透明的空间涟漪中剧烈闪烁、不稳!

  

更大的危机降临!

  

就在空间遁术被强行撕裂、花娘遭受重创的刹那!

  

嗡——!

  

  

一股超越了凡尘、冰冷到令法则冻结的恐怖意志,如同悬垂万古的利剑,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混乱的空间乱流,精准无比地锁定了那团剧烈闪烁、即将溃散的七彩霞光!

  

正是去而复返的青衫客!

  

他依旧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身影在扭曲的空间背景中清晰得诡异。那双淡漠如寒潭的眼眸深处,清晰地映照出霞光中楚无忧眉心深处那点纯净光种的气息,以及花娘嘴角刺目的金血。

  

“找到你了。”毫无情感波动的低语响起。

  

他没有再施展那剥离灵魂的神通。而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五指修长干净,在虚空中轻轻一拈。

  

仿佛从无形的宇宙织锦上,拈起了一根……无形的丝线?

  

不!那不是丝线!

  

那是一缕被强行抽离、凝聚的……空间法则本源!闪烁着冰冷秩序寒芒!

  

青衫客手腕微转,那缕被他拈在指尖、凝聚成实质的空间法则本源,瞬间化作一根细长、森冷、闪烁着微光的……针!

  

  

针尖微抬,隔着混乱的空间乱流与濒临破碎的霞光遁影,遥遥指向霞光核心深处,楚无忧眉心的位置!

  

目标——那点纯净的光种!蕴含着楚无忧唯一本源烙印的种子!

  

织天针!一针落,可洞穿时空,拨弄因果,湮灭一点真灵于无形!

  

冰冷、精准、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

  

针尖寒芒微闪,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即将刺出!

  

花娘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根法则之针蕴含的绝对湮灭之力!这一针若落,楚无忧最后的希望将彻底化为虚无!她不顾自身重创,残存的七彩霞光疯狂燃烧,试图扭曲空间,偏转那必杀的一针!

  

楚无忧在霞光包裹中,似乎也感受到了那源于灵魂最深处的、冻彻骨髓的死亡寒意!他攥着糖葫芦竹签的手指猛地收紧!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识海中那点摇曳的光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白光焰!如同濒死者的最后嘶喊!

  

就在这生死一瞬、织天针即将落下的万分之一刹那——

  

“吼——!!!”

  

南疆焦土!核心搏动的木心处!爆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亿万生灵同时呐喊的悲怆怒吼!

  

  

轰!!!

  

那四道拱卫木心的图腾虚影骤然爆发出灭世神威!血色巨锤撕裂苍穹!弱水龙卷缠绕法则!蛮荒兽爪撼动大地!木柄锄头犁碎虚空!

  

四股力量并非攻击青衫客本体!而是在木心狂暴意志的驱使下,如同四根挣脱了束缚的远古撞城锤,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不顾一切地、狠狠地……撞向了那根被青衫客拈在指尖、即将刺出的……织天针!

  

准确的说是撞向了那根针延伸出的、连接着楚无忧眉心光种的……无形法则轨迹!

  

同归于尽般的撞击!

  

以彻底引爆自身本源图腾为代价,只为撞歪那根锁定命运轨迹的针!

  

空间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意义!毁灭的洪流与冰冷的法则之针即将碰撞!

  

而被四道图腾力量瞬间引爆的木心冲击波,如同决堤的星河,也狠狠撞向了花娘那濒临破碎的霞光遁影!

  

生死时速!空间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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