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冰冷刺骨，紧贴着方寒的侧脸。一股浓重的土腥气和经年累月的汗酸味混合着，蛮横地钻入他的鼻腔。他半边身子都狼狈地扑在院门角落那片湿漉漉的泥地上，粗布杂役服沾满了乌黑的泥浆。

方寒脑袋昏昏沉沉，无数破碎的画面和陌生的记忆碎片正疯狂地冲击、融合——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城市，瞬间切换成眼前这低矮破旧、散发着霉味的古代院落；“仙源大陆、无量派、杂役弟子方寒”这些字眼……

剧烈的头痛让他闷哼出声，穿越带来的灵魂撕裂感尚未完全平息，身体上的剧痛又紧随而至。

“废物！连劈个柴都能弄出这等狗啃似的动静！等下惊扰了师姐，你有几条贱命赔？”

一只沾着污泥的靴子悬在他眼前，伴随着一声尖利刻薄的呵斥。

方寒艰难地抬起头，视野还有些模糊重影。踹他的人穿着青色的劲装，面料明显比他身上打满补丁的灰布短褂好上太多。

记忆碎片迅速定位——“陈力，外门弟子，武者，也是这杂役院监工之一，平日里最喜欢拿他们这些底层杂役撒气。

方寒喉头滚动了一下，咽下满嘴的腥甜。手臂撑着冰冷的地面，试图起身，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穿越了……真的穿越了。

从一个前途还算光明的程序员，变成了仙源大陆里最底层的、命如草芥的杂役？这操蛋的命运！他心中涌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

另外两个抱着胳膊看戏的青衣身影也映入眼帘—李壮和王福，同样是外门弟子，陈力的跟班，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看戏的悠闲。

他们身上那考究的青色外门弟子服，像是一层无形的壁垒，将方寒身上这件灰布短褂衬得愈发寒酸、卑贱。

杂役院里的其他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一个个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硬地杵在原地。空气沉重得仿佛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几道躲躲闪闪、带着惊惧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方寒，又触电般缩了回去。

弱肉强食，丛林法则。方寒心头一片冰凉，这开局，简直是地狱难度。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响起。

“陈师弟，莫要误了正事。”

方寒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院门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来人一身素净的月白长裙，腰间悬着一柄连鞘长剑，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容貌。眉眼清绝，肌肤如玉，只是那神情太过平淡。

她的目光掠过方寒，又掠过陈力，平静无波，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值得投注丝毫情绪。

方寒记忆迅速检索——张玲！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据说天赋极高，是门派重点培养对象，也是无数外门乃至内门弟子倾慕的人。地位天差地别。

方寒再度看了看张玲充满淡漠的眼神，再加一身雪白，自己更是泥泞不堪，顿觉羞辱。眼里血丝布满，堂堂华夏男儿何时经历过这等鄙视。就想站起来和陈力拼了。

就在此时，一连串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提示音，如同爆豆般在方寒的识海中疯狂炸响！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峰值拉满：（震惊、困惑、错愕、愤怒），激活情绪系统。

恭喜宿主，发现宿主无自保之力，默认开启新手大礼包，获得地级剑法，独孤九剑（剑招版），随机奖励，伤势回复，气质提升，帅气+1。

就在这提示音响起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洪流猛地从方寒的天灵盖轰然灌入！不是暖流，而是无数冰冷、锐利、仿佛由亿万枚细小剑刃组成的意识碎片！它们携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破尽万法的孤绝傲意，蛮横地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呃啊——！”

方寒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猛地闭上双眼，额角青筋根根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无数玄奥的剑理、破招之法、以及直指核心破绽的奇异“剑感”，强行塞进他的脑海与身体！

陈力见张玲的到来，立刻变脸，一脸献媚。

“张师姐，您来了，您说的对，我这马上就好“

言罢又是一副厌恶的嘴脸看向方寒，训斥道

“小杂种，见张师姐来此，还不跪下接见，你躺下做甚？“

说的好像刚才的欺辱与他丝毫无关一般。见方寒只是闷哼不动，顺间气来，他堂堂外门弟子，怎可被这等贱命杂役无视。手臂伸出，变掌为抓，向方寒抓去。

“给我起来”陈力一声怒吼。

而方寒此刻，那足以将人逼疯的剧痛终于如潮水般缓缓退去，一股难以言喻的清明与掌控感取而代之。方寒猛地睁开双眼！世界在他眼中仿佛被彻底重塑！

在陈力掌到之前。方寒动了。他原本瘫软在地的身体爆发出一种近乎野兽濒死反击般的敏捷，猛地向前一扑，他的目标，赫然是身前那根毫不起眼的枯柴棍！就在他握住那根枯柴棍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与生俱来的剑招，骤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独孤九剑……破掌式……”方寒在心中无声地咀嚼着这几个字。

只见他动作轨迹简洁，没有半分多余的花哨，握棍（剑）的手臂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由下而上，轨迹刁钻迅疾，精准地捕捉到了陈力当头一掌中，一处细微滞涩的节点！后发而先至！

砰！

陈力顿时如遭雷击，浑身剧震，整条手臂酸麻得完全失去了知觉。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他再也站立不稳，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竟直挺挺地跪倒在方寒面前的泥地里！

所有人都懵了。

李壮和王福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任打任骂的杂役。其他杂役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呆若木鸡。

张玲那万年冰封般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涟漪。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微微低垂，第一次真正地看向方寒，带上了些许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