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帝都深处传来的白骨魔笛尖啸,骤然拔高到了刺穿耳膜的极限!笛音不再是冰冷怨毒的操控,而是化作亿万根疯狂的钢针,混合着无法言喻的恐惧与濒临崩溃的尖啸,狠狠扎入每一个幸存者的脑髓深处!
这笛声仿佛某种庞大魔物垂死的哀嚎,又似祭祀失控的狂乱!
轰隆隆隆——!!!
整个帝都的地面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巨大鼓面,发出震耳欲聋、令人肝胆俱裂的恐怖呻吟!剧烈的震荡不再是之前的深沉脉动,而是变成了疯狂的、毫无规则的颠簸!仿佛沉睡在地脉深处的洪荒巨兽彻底挣脱了束缚,正在大地之下翻滚、咆哮!
咔嚓!轰——!!!
帝都九座巨大的城门方向,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喷射出九道扭曲、污浊、互相撕咬的光柱!惨白的尸气光柱如同腐烂的巨蟒,猩红的血光如同泼洒的污血,妖异的碧绿如同瘟疫的脓液…这些污秽的光流狂暴地撕裂了铅灰色的天幕,在空中疯狂地交织、碰撞、吞噬!
嗤啦——!!!
光流碰撞的核心,空间被狂暴的能量撕扯出巨大的、不规则的黑色裂痕!裂痕边缘,粘稠如墨的空间乱流如同瀑布般垂落,将下方的建筑、积雪乃至空气无声地吞噬、湮灭!一幅末日天灾的景象!
构成帝都根基的“九门锁龙”大阵,在内部血瘟源点的终极爆发、外部天剑阁(或其他未知力量)的猛烈冲击、以及白骨魔笛失控的催化下,终于彻底崩溃!这座象征着大胤王朝心脏的雄城,如同被抽走了骨架的巨兽,开始了崩塌前的最后疯狂!
咔嚓!轰隆隆——!!!
伴随着大地撕裂般的轰鸣,帝都那本就布满伤痕的宏伟城墙如同被无形巨锤反复砸击的朽木,瞬间布满了深可见骨的巨大裂纹!高耸的箭楼、坚固的角楼如同沙堡般轰然垮塌!巨大的砖石混杂着冻僵的尸骸、断裂的兵刃,如同暴雨般从高处砸落!烟尘混合着血色的雪沫冲天而起!
城内,无数早已在血瘟和混乱中煎熬的残破建筑,在这天地伟力般的震动下,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连锁倒塌!木梁断裂的哀鸣,墙体倾颓的闷响,绝望的哭嚎惨叫,混合着笛声的尖啸与大地的轰鸣,交织成一曲令人灵魂冻结的毁灭交响!
整座帝都,在九色污浊光柱的映照下,在漫天坠落的瓦砾尸骸中,在空间裂缝的吞噬下,化为了一座巨大、混乱、濒临彻底湮灭的——炼狱熔炉!
玄武门前,那沉默逼近的黑色铁骑洪流,在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剧变面前,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迟滞!
轰隆!轰隆!
数块燃烧着火焰的巨大城砖如同陨石般砸落在铁浮屠前锋阵中!厚重的玄铁重甲可以抵挡箭矢刀锋,却无法完全卸去这从天而降的恐怖冲击力!前排数名骑士连人带马被砸得筋骨碎裂,瞬间化作一滩模糊的血肉!坚固的阵型瞬间出现缺口!训练有素的战马也发出了惊恐的嘶鸣,阵脚开始微乱!
“稳住!”低沉如冰河冻裂的军令声穿透喧嚣,从那杆巨大的“慕容”大纛下传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意志!
慕容垂!
他那渊渟岳峙的身影依旧稳如山岳,玄铁覆面下的目光如同深渊寒潭,冰冷地扫过前方崩塌混乱的帝都,扫过城门前那几个如同蝼蚁般挣扎的身影。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种掌控全局的冰冷计算与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他缓缓抬起了戴着玄铁护手的右手,五指张开,做了一个极其简洁的手势。
呜——!
低沉悠长的号角声瞬间压过了混乱的声浪!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每一名铁浮屠骑士的心头!
原本微乱的阵型瞬间恢复肃杀!所有骑士猩红面甲下的眼神再次化为冰冷的杀戮机器!他们不再理会头顶坠落的瓦砾和脚下撕裂的大地,紧握缰绳,催动战马,沉默而高效地绕过前方的阻碍和深坑,如同一道道黑色的钢铁洪流分支,朝着各自预定的方向——帝都那正在崩溃的九门要害,加速分流突进!
目标明确:趁帝都大阵崩坏、防御彻底瘫痪之际,以最快的速度控制枢纽!彻底完成对这座心脏之城的绞杀!至于门前这几只碍眼的虫子,自有后续的刀锋碾碎!
“嗬…嗬嗬…”城墙脚下,萧无咎瘫倒在冰冷的污血雪泥之中。每一次剧烈的震动都如同重锤砸在他濒临碎裂的躯体上,带来钻心刺骨的剧痛。眉心那道自残的狰狞伤口再次崩裂,粘稠的血液混合着冰渣不断淌下,模糊了他的视线,染红了身下的积雪。丹田枯竭如荒漠,冰魄劫力的反噬如同亿万冰锥在内脏中搅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和破碎内脏的碎块。视线一片血红与模糊,只能隐约看到头顶天空被污浊光柱撕裂的末日景象,听到那令人灵魂颤栗的笛声尖啸与大地的哀鸣。
青泓剑躺在他手边,剑身布满了蛛网裂痕,黯淡无光,如同一截烧焦的枯木。
完了吗?
陈铁衣被那诡异的青铜巨手拖入了未知的空间裂隙,生死未卜。
老七被数柄冰冷的玄铁骑枪钉死在雪地上,鲜血染红了大片雪原,只能发出嗬嗬的进气声。
澹台明月昏迷在城楼血泊中,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玲珑…颈侧炸裂的幽绿晶体仍在散发着甜腻的腐朽气息,被老七的身体护在身下,生死不知。
而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量都已耗尽。
一股冰冷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绝望寒意,顺着脊椎疯狂蔓延,几乎要将他最后一丝意识冻结。
就在这时!
嗖!嗖!嗖!
数道极其轻微、却快如鬼魅的破风声,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撕裂了混乱的风雪与轰鸣,从玄武门残破的门洞深处和两侧坍塌的墙体阴影中爆射而出!
目标赫然是瘫倒在地、毫无反抗之力的萧无咎!
那是三支通体漆黑、毫无反光、箭簇闪烁着幽幽蓝芒的淬毒弩箭!箭杆之上,铭刻着极其细微、如同蛛网般的血色符文——大胤王朝枢密院直属、专门负责处理“脏活”的“血蛛弩”!
箭矢的角度刁钻狠毒,一支直取萧无咎眉心,一支射向其心口,一支锁死他可能的翻滚路线!时机把握妙到毫巅,正是帝都崩坏、混乱达到顶点、慕容垂铁骑分流、注意力被牵扯的刹那!出手之人,显然是潜伏已久、专门等待这致命一击的顶尖刺客!
死亡!冰冷的死亡如同附骨之疽,在萧无咎意识模糊的边缘,再次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眼看那三支淬毒的“血蛛弩”就要将萧无咎钉死在雪地之上!
嗤——!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被淹没在混乱声浪中的空间撕裂声响起!
萧无咎身侧不足三尺之地,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极其突兀地荡漾起一圈圈透明的涟漪!
一只枯瘦、如同千年老树根须般的手掌,无声无息地从涟漪中心探出!
这只手掌的动作看似不快,却蕴含着某种玄奥的轨迹!五指看似随意地凌空一拂!
叮!叮!叮!
三声清脆到极致的金属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三支蕴含着恐怖穿透力和剧毒、足以射杀洞天境强者的“血蛛弩”,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壁垒,箭头瞬间扭曲变形、爆裂!淬毒的蓝芒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抹去!漆黑的箭杆哀鸣一声,断为数截,无力地跌落在地,没入污浊的雪泥之中!
枯瘦的手掌一击拂落毒箭,并未停留,五指轻轻一抓!
噗!
瘫倒在地、气息奄奄的萧无咎,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身形瞬间离地!被他枯瘦的手掌稳稳抓住后心衣襟,如同提着一只轻飘飘的破麻袋!
下一瞬!
涟漪中心的空间波动骤然加剧!那只枯瘦的手掌提着萧无咎,如同退潮般,瞬间缩回急速闭合的空间涟漪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快逾电光石火!从毒箭射出到萧无咎被抓走,不过是常人一个呼吸的时间!
城楼断壁的阴影下,倒在血泊中的澹台明月,长长的睫毛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她苍白如纸的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无意识地、极其艰难地抽搐般划动了一下——一个极其潦草、又残缺不全的古老卦象符号:一个断裂的圆环,中间斜刺出一道扭曲的裂痕。
“唔…”一声极其轻微、充满了无尽痛苦与不甘的呻吟,从雪地中被死死钉住的老七喉间挤出。他仅存的左眼死死盯着萧无咎消失的位置,瞳孔深处最后一点光芒剧烈地闪动了一下,仿佛要将这一幕烙入灵魂的最深处,随即彻底黯淡下去。紧握的拳头无力地松开,几根断裂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轰隆——!!!
帝都西侧,一道前所未有的、纯粹无比、仿佛能斩断一切的银白剑罡,如同撕裂夜幕的璀璨星河,猛地从一片剧烈崩塌的宫殿群深处冲天而起!剑罡所过之处,污浊的光柱、混乱的能量风暴、甚至垂落的空间乱流,都被强行切开一道巨大的真空通道!
剑罡尽头,一道模糊的、背负古剑、身形挺拔如孤峰的青袍身影一闪而逝!目标直指——帝都中心那污浊光柱爆发最猛烈、笛声源头所在的区域!
天剑西来!真正的雷霆一击!
几乎与此同时!
“慕容”大纛之下,一直沉默如亘古玄冰的慕容垂,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抬头,玄铁覆面下的目光第一次穿透混乱的风雪与崩塌,遥遥锁定了那道撕裂一切、直指核心的银白剑罡!
他渊渟岳峙的身躯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调整,左手缓缓按在了腰间那柄古朴无华、却散发着屠戮百万生灵煞气的佩刀——“屠城黑金”的刀柄之上!
一股比之前冻结时空更加内敛、更加深沉、仿佛要将整座崩塌帝都都拖入无尽永冻深渊的恐怖杀意,如同沉睡的灭世凶兽,缓缓苏醒!
崩坏的帝都深处,被九色污浊光柱笼罩的太医院遗址上空。
白骨魔笛的尖啸声骤然拔高到了无法想象的极限,如同亿万冤魂的终极哀嚎,瞬间压过了所有的轰鸣!笛音之中,充满了某种祭品不足、仪式即将失败的狂怒与…不顾一切的疯狂!
轰——!!!!
太医院中心区域,那片早已被污血浸透、白骨堆积如山的巨大地穴,猛地向下塌陷!
一股粘稠到如同固体、散发着浓郁甜腻腐臭与血腥的暗红血柱,如同地狱之门被强行撞开,混合着无数扭曲蠕动、如同巨型蛆虫般的惨白骸骨生物,如同火山喷发般,朝着那道斩落的璀璨星河剑罡,悍然撞去!
血柱的核心,隐约可见一支通体惨白、布满血色魔纹的骨笛虚影,正在疯狂旋转!笛声正是源于此处!
天剑绝峰,对上九幽血祭!
慕容垂按刀,杀机锁定巅峰剑意!
萧无咎被神秘枯手掳入未知空间!
帝都这座巨大的熔炉,在崩溃的边缘,终于引爆了所有蛰伏的恐怖力量,迎向了最终毁灭的碰撞!
而就在这诸强碰撞、天地失序的混乱核心边缘。
崩塌的玄武门一角,无人关注的瓦砾堆下。
一只覆盖着污黑鳞片、指甲尖锐弯曲的爪子,悄无声息地扒开了几块沉重的断砖。
一只冰冷、狡诈、充满了怨毒与贪婪的黄色竖瞳,透过缝隙,死死锁定着远处雪地上,那几片散落在焦土深坑中、依旧闪烁着微弱苍蓝星光的图腾碎片…以及碎片旁边,老七那被钉穿、逐渐冰冷的尸体旁,玲珑颈侧炸裂伤口处流淌出的、散发着甜腻腐香的幽绿色粘稠脓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