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和白雪回到经楼院的时候，远处山巅的那抹余晖也消失了，大概还有一刻多钟天就黑了。
两人在路口的石碑前道别，白雪往紫兰苑方向走去。林风站在原地，直到白雪的身影消失在了林荫深处，方才兴高采烈地朝着寝舍小跑而去。 黎玉明正在认真地蹲在地上清点前些日子从集市采购来的物件，林风不顾礼仪，一下子推门而入，将他惊得一个踉跄。 “什么好事把你激动成这样，莫不是遇上心上人了？”黎玉明有些抱怨，也有些好奇地问道。 “知我者黎兄，还真让你说对了。”林风没有隐瞒，如实相告。 这大抵就是人性使然，每个人遇上高兴的事情总是会忍不住和别人分享，那怕是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一份快乐分享出来不光会变成两份快乐，原来的也会翻倍。 “晓风还是弱水导师？快告诉我，我支你两招。”黎玉明显然是得到了这份快乐，一脸激动地凑过来，坐在林风床上，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搭在林风肩上。 林风有些错愕，将遇见白雪的经过细细地和黎玉明讲了一遍。哪知，黎玉明听完后，兴致反而降了下来。 “你说的是她啊。” “怎么，你认识？” “经楼院的女学子本就不多，漂亮的也就那么几个，谈不上认识，倒还是知道的。” “黎兄好像对她有什么成见。” “不，别误会，我都不认识她，只是听说过关于她的一些风言风语，还不少。” “什么风言风语？” “我听说她和院里的几个风流才子都有一些暧昧关系，虽然只是流言，可你要相信所有流言都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这个女子有些不安分，我怕你驯服不了她。” “可我见她挺好的啊，娴静端庄，能让我一见钟情的女子怎会如此不堪。” “我只是告诉你这些，让你有个准备，怎么去做在你，不在我。不过，还是我的小月儿好。” “小月儿是谁？” “杨晓风的妹妹杨晓月啊，就在乙舍，你竟然不知。” “哦......”林风随便答了一句，不再说话，任凭黎玉明在那里叽叽喳喳地吹嘘他的小月儿如何如何好。 杨晓月林风还是知道的，晓风说过“晓风残月”嘛。大概是因为“残月”好像不是很好听，父母取名字的时候干脆就叫“晓月”了。晓月和晓风长得有几分相似，都很漂亮，在整个经楼院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不过，两姐妹的性格却是天壤之别。晓风更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娴静端庄。晓月活泼可爱，很能闹腾，跟黎玉明倒是十分般配。 林风不善交际，对于同舍学子也只是知道谁叫什么名字，关系好点的也就晓风和黎玉明。自然而然，对于别舍的学子就有点一无所知了，只有寥寥几个人能勉强叫出名字。 黎玉明不同，别说整个经楼院，就是市集上的一些小商小贩都很熟悉。对于黎玉明的话，林风还是听在了心里。 这个年纪，男欢女爱倒也正常。不过，要是真的如黎玉明所说，白雪在经楼院短短两年便与几个男子传出过流言蜚语，对于男女之爱似乎确实是随便了些。对于一个女儿家而言，名声是极其重要的。 这样想着，林风心里有些无措。 夜幕降临，黎玉明终于停止了对小月儿的无限赞美，喝了一大杯水后，心满意足地直直躺在了床上，想来是精疲力尽了。 林风耳根总算是清静了些，心里也有了定论。他是相信一见钟情的，白雪带来的欢喜依旧在心中激荡。既然遇上了，那就要好好把握呗，一些风言风语算得了什么，就算是真的，人家不还没成亲么。 一夜安眠，林风精神大好。 上午的授课是《孟子》，之前已经学过了一些。 林风之前也猜测过孟子是一个大修行家，只是不知道大到什么程度。通过这些日子以来，先生对于《孟子》精义的讲解，林风不禁有些咋舌，这个“大”怕是只差一步就超凡入圣了。 “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精、气、神对于一个人来说至关重要，缺一不可。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气，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感受得到，你们可以直观理解为气质。” “气可以培养，也有强弱之分。有的人一看便气质不凡，这便是养气有道之人。有的人一看便没有什么气质，这些人就该注重养气了。” “精气神的培养不同于修行，而修行却与精气神有关。对了，说到这里我要强调一件事情。我先不与诸位论及修行之道，诸位也不要想着去弄明白什么是修行，因为这件事情提前知道了有害，时机到了，自然会有人和你们讲解。” “浩然之气是孟子大师养的一种很独特的气，这种气至大至刚，至阳至正，为养气之典范。后辈无数人都养浩然之气，可无人能够比肩孟子。” “如何培养浩然之气？首先，为人要刚正。其次，行事要果决。” ...... 授课的王正先生滔滔不绝，细细地讲解何谓浩然之气，如何培养浩然之气。大到为人处事，小到呼吸吐纳，可谓十分详细。 即便是这样，堂下的诸生还是听得有些懵懂。倒不是听得不认真，而是真的听得不太明白。毕竟四书是学院重点考核的科目，大部分学子还是不敢怠慢。 林风同样也是听得不太明白，只是有了一些简单的了解。就像是人们经常说的：“这人戾气太重，这人一脸邪气，这人一身正气......”，说的大概就是王正先生所讲的“气”吧。 林风能看出来，王正也是一个修行家，境界的话至少是而立，不过肯定没有达到知天命。所养之气，大概也是浩然之气。 虽然不是很明白浩然之气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听上去倒是很厉害的样子。而且，又是孟子大师所养之气，林风自然是充满了向往，一边听先生讲解，一边详细记录养气精要。 而且，林风注意到了很重要的一点：“精气神的培养不同于修行，而修行却与精气神有关。”王先生这句话的意思大概说的是精气神的培养不限于修行家，任何人都可以培养，但是精气神的培养有利于修行。因为涉及到修行，所以王先生不便多说。 “那养气是否也分几等几级呢？”林风正这样想着，王先生便讲到了这里。 “每个人在生命之始便开始呼吸吐纳，接受天地之气而养自身之气。气可以变通，通则养之，可自行命其名。不通则变之，另养可通之气。不过，浩然之气肯定是通的。如果诸位不知该养什么样的气，不如借鉴浩然之气。” “精气神本为一谈，培养之法也为一道，是为七层：五龙、灵龟、腾蛇、伏熊、鸷鸟、猛兽、灵蓍，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培养方法。七层之上，还有玄妙，谓之三清，对应天、地、人。一为太清，二为上清，三为玉清。” “孟子大师的浩然之气该是养到了玉清境，至于我的嘛......” “咳咳......”王先生尴尬地咳了咳，惹来诸生一片笑声。 王先生也不恼，正了正色，继续说道：“我的浩然之气尚在伏熊境，不足道也。至于诸位嘛，各养各气，斑驳冗杂，只有几人勉强入了五龙境，大多都尚未入境。” ...... 诸生一片哗然，本以为自己至少都是五龙境，奈何连境界都算不上。同时，都开始东张希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猜错那勉强入境的都是哪些人。 “王先生，那勉强入境的都是哪些人啊？”不知是谁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王先生笑而不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讲解浩然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