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去集市，初步确定了自己打算涉足的首个生意领域，可心里还是有不少忧虑挥之不去，其中最让他头疼的就是那些债主不停地催着还钱。

整个情况特别棘手，要是他不赶紧按计划行事，那就麻烦大了。都怪之前那个陈仁是个只知道贪图享乐的家伙。

现在陈仁已经死了，可债务还在呢。

冯明这个人，可让他初次体会到形势有多残酷了，最后他把东西抵押了，冯明这才勉强松口，好在也就这一个人。要是陈仁的其他债主也都找上门来，他可没那么多资产去安抚他们呀。

最好的情况就是那些债主根本不来找他，不过这也没那么重要了，因为接下来两个月他至少得准备五百文银子，才能从冯明那儿赎回自己的信物呢。

从集市回到住处后，他马上找唐秀兰帮忙，给陈仁的每个债主写信，很谦卑地请求债主们宽限还款日期，往后拖一拖。寄出这些信就跟赌博似的，要么能给他争取到急需的时间，要么就会招来不必要的审视。但这会儿他已经不怕冒险了，他可不想干等着危险降临到自己头上。

早知道会面临什么情况，总归比债主找上门来要好呀。

写信的过程中，他越来越清楚前任陈仁都向哪些人借过钱了，从本地的帮派到李家，只要有人愿意借，陈仁都借了个遍。

得知前任没向唐家借钱，他挺意外的，不过他猜测陈仁之前在客房免费住了好几个月，不想做什么事破坏这种免费住的好事。

信寄出去后，他知道自己这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陈仁心里明白，与其被动等着，不如主动出击。最近和冯明的那次遭遇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处境很危险。虽说自尊心受了挫，可他也懂得谦逊的好处。

与其等着别人来对付自己，不如主动去求和。

而且呀，陈仁以前在这个世界一直挺自负的，所以这次他谦卑地去请求债主谅解，说不定能让债主们感到意外呢。

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步棋，要么能给他争取到时间，要么就会招来更多的轻蔑。但在他看来，冒险试一试还是值得的。

除此之外，接下来的三天里，陈仁给自己制定了规律的作息时间。

每天早上，他都会去集市，目光很敏锐地观察各个摊位。他有时候也会买点东西，但不是为了花钱消费，而是在观察、学习集市里那些复杂的门道，像摊位之间的竞争、那些不成文的规矩、顾客来来去去的情况，还有摊主之间那种微妙的互动。

他的这些努力没白费，摊主们大多都是经验丰富的商人，都挺乐意分享自己的经验和知识的。当然了，他得买点人家的东西，人家才会毫无保留地跟他说，不过他收集到的这些信息可太宝贵了。摊主们没把他当成威胁，这正合他的心意。

毕竟，摊主们越不把他当回事，对他就越有利。

随着不断收集信息，他慢慢看清了集市的真实面貌，这就是一个战场呀。

不过和其他战斗不一样的是，在这个战场上需要有耐心、有智谋，还得对人心有深刻的洞察力。这是个经济市场，不像修仙，可不是靠蛮劲就能成功的。

每次在集市里查看的时候，他都感觉有异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穿着名门公子的华丽衣服，光这外表在那些比较粗俗、务实的商人和普通老百姓当中就显得格格不入。

他长得英俊，因为一直养尊处优，面容轮廓分明又不失柔和，这就更引人注意了。稍微有点眼力见儿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不属于这些摊主和街头小贩这一类人。然而，他却天天出现在这儿，好像对他们这些平常的买卖比他这种身份的人该有的关注度还要高呢。

不过他可没因为别人的目光而烦恼，别人爱怎么私下嘀咕、猜测，那就随他们去吧，他还有更要紧的事得操心呢。

尽管这样，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行为确实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尤其是唐家的丫鬟唐秀兰。

唐秀兰不是每天都陪着他去集市，可只要有空，她就会悄悄跟在后面，目光时不时地投向他，好像想弄明白他这些举动背后藏着什么动机似的。

今天就是她跟着的日子，一开始，他没理会她的目光，可走着走着，她看他的次数越来越多，到最后，他没办法再假装没注意到了。终于，他转过身面向她，语气还算克制，可还是隐隐透着一丝不耐烦，说道：“你要是有话想说，就直接说吧。”看着她被自己这么直白的话吓得微微往后缩了一下。

她犹豫了，很明显在尽自己的职责和满足好奇心之间纠结呢。过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少爷，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呀？每天都来逛这些摊位，还和这些商贩聊天……这可不是您这种身份的人通常会做的事呀。”

他看着她的问题，眼神稍微柔和了些，他知道，对于认识前任那个傲慢又高高在上的少爷的她来说，自己现在的行为肯定看着特别奇怪。可话说回来，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陈仁了，也永远不会做那种自以为是的修仙者了。

陈仁回答得很简单：“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呀，我想做生意，正在为这事做市场调研呢。”他一脸严肃，就好像这是天底下最理所当然的事一样。

秀兰惊讶地眨了眨眼，表情从疑惑变成了震惊，就好像他说了她听过的最离经叛道的话一样。

她盯着他，等着听他接着说，可等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的时候，她的震惊就变成了担忧。

“少爷，”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好像在努力斟酌用词，既能说出自己的疑虑，又不会冒犯到他，“做生意可不容易呀，有好多规章制度得遵守呢。您得建立供应链，和供应商打交道，还得处理各种各样的细节问题。这……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事呀。如果您真的想做生意，也应该和修仙者一起做呀，而不是和这些摊主们。”

“你觉得修仙者会愿意和我打交道吗？就算我有好产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直接把东西抢走啊。我现在还没那个本事和他们合作呢。”

唐秀兰又露出担忧的神色，说道：“对不起，少爷，可凡人的生意确实是件挺复杂的事。”

他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从一开始，自从他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之后，她就不看好他做生意这事。

陈仁点了点头，说：“我知道的，秀兰。所以我才决定从简单的做起，做那种容易管理但又有发展壮大潜力的生意。要是做得好，说不定能在整个卡利安帝国开枝散叶呢。”

她的怀疑都写在脸上了，不过看她不停地摆弄手指的样子，好像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她谨慎地问道：“那会是哪种生意呢，少爷？”

陈仁转向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说：“你其实也知道答案的，摆个摊儿。”

一时间，秀兰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她盯着他，就好像他刚刚宣称自己要当帝国的皇帝一样，眉毛都快扬到头发那儿去了，下巴都差点惊掉地上。不过随后，像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所有的面部表情又迅速恢复了原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往常一样站好。毕竟，就算他的计划在她看来……挺有争议的，她也没资格去质疑他呀。

唉！她不知道餐饮行业到底能有多大的发展空间呢。在卡利安帝国，可没有像地球上那样的连锁餐厅或者加盟店的概念，这儿的大多数餐饮生意都局限在一个城市或者城镇里。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摊位，这已经成了他日常行程的一部分了。今天，摊位前只站了几个人。

不像有些热闹的时候，人多得挤都挤不动，陈仁觉得现在很容易就能走到摊位前，站到最前面。

摊主田老汉正乐呵呵地给一个占了挺大地方的高个子男人卖烤串呢，他一眼就看到了陈仁，咧嘴笑着打招呼，很明显见到回头客挺高兴的，喊道：“啊，少爷！欢迎回来！您今天又把小姐带来啦。”

陈仁听了微微一笑，还没等他回应呢，田老汉就开始准备烤架了。

“今天要点啥？老样子吗？”

陈仁点了点头，表情很平静，说：“嗯，请给我来两串。”

摊主很熟练地准备着烤串，陈仁转身默默地递给唐秀兰一串。

他们静静地吃了一会儿。

咬了几口之后，陈仁抬起头问道：“我拜托你的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田老汉眼中闪过一丝会意的光亮，笑着回答说：“办好了，少爷。”他接着说，“都弄妥了，剩下的就是去官府交那份文件，说明一下你摊位的情况之类的。”

陈仁微微点头表示感谢，问道：“谢谢，什么时候去办最合适呢？”

摊主微微凑近了些，说：“明天一大早吧，那时候办事员心情好，排队的人也不多。”

“明白了。”陈仁说完，小心翼翼地吃完了手里的烤串，把空签子递给摊主，点头致谢后转身离开，唐秀兰紧紧跟在后面。

在他们往回走的路上，唐秀兰朝陈仁走近了些，说：“少爷，刚才你们聊的是什么呀？您好像和那个摊主关系不一般呢。”

“田老汉是这条街上最老的摊主之一，”他解释道，“他见过太多人来人往了，而且一直挺乐意聊天的。时间长了，我每次来他摊位都会特意和他聊聊，和他关系处得挺好的。昨天，我和他说了办摊位许可证的事，他就帮忙去办了。你也知道，在官府办事可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唐秀兰微微皱了皱眉，努力理解他的意思，问道：“不简单……？”

陈仁点了点头，说：“办许可证可不只是交份文件那么简单，有时候，得打点一下才能把事办得快些，可我没那个钱呀。所以，我只能靠和那些有过办事经验的人处好关系，听他们的建议了。”

“您就不能……硬来吗？”她这个问题让他有点吃惊。

“我可以硬来，可我已经意识到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要是我强行闯关，那麻烦可就一个接一个来了。我要是打了一个小吏，他就会把在门派里的侄子搬出来，我要是打了他侄子，侄子又会把他师父找来。”他说着，没理会唐秀兰那惊恐的表情，接着说，“我让摊主去跟他认识的一个小吏说说情，不是每个小吏都一样，有的严守规矩，有的就想捞点外快。他给我指了一个不收贿赂还能把事迅速办妥的小吏。”

“摊主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回报呢，少爷？”

陈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说：“他能帮上一个修仙者兼少爷的小忙，我吃他烤串的时候委婉地透露了我的意图，他可能觉得我只是闹着玩想摆摊，或者觉得这是我作为修仙者的一种心性磨炼。他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有故事可讲了，讲他如何帮了一位既是少爷又是修仙者的忙，这对他来说比我给他多少银子都更有价值。”

他们回到院子的时候，秀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陈仁转身从院子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就在这时，唐秀兰叫住了他，说：“少爷，就算您拿到了许可证，可您打算卖什么呢？据我所知，大多数东西都已经有固定的摊位和老顾客了。”

陈仁停下脚步，带着自信的笑容转身面对她，说：“我已经想了好一阵了，我想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一种这儿没人尝过的菜肴，一种他们吃了就会欲罢不能的东西。”

秀兰惊讶地眨了眨眼，不过很快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说：“我马上就去拿，少爷。”说着，就匆匆去拿所需的物品了。

有一双锐利又狡黠的眼睛，一直在紧紧盯着陈仁的一举一动，藏在附近一条小巷的阴影里呢。

这个暗中观察他的人，从他开始在集市上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起，就已经跟踪他好些天了。唐秀兰那惊愕的表情和困惑的疑问，丝毫没有打消观察者的疑虑，反而更加证实了她之前就怀疑的事。

陈仁已经死了，现在是别的人占据了他的身体。

观察者心里思绪万千，回想起种种让她得出这个结论的事。

当他在那次致命的失败后醒来时，她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她认识的陈仁要是遇到这种失败，肯定会被击垮，陷入绝望，说不定会去妓院寻欢作乐或者借酒消愁呢。可这个人，这些事他一样都没做。

相反，他带着一种使命感在城里到处走动，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好像对周围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就好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一样。

她继续跟踪着他，在狭窄的空间、窗户和屋顶之间穿梭，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每天早上，她看着他和秀兰交谈，留意着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神态的变化。

这个冒牌货挺聪明的，这点她得承认，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低估了那些能看透表象的人的能力。

她能看透每个人的灵魂，而这个灵魂和原来的不一样。

这个灵魂更强大、更坚韧，而且正在慢慢和陈仁原本灵魂的残余部分融合呢。

不管这个人是谁，他都不是曾经占据这具身体的那个战败少爷了。他是个魔修吗？又或者是个擅长易容、能把自己伪装得这么天衣无缝的变形者？她确定不了，可有一点她很肯定，这个人不是陈仁。

她眼神变得冷峻，往阴影里又退了几步，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不管他是谁，她很快就能查出来，他们迟早会碰面的，到时候，她就要揭开这个占据陈仁身体的奇怪灵魂背后的真相了。

她悄悄地离开了，融入黑暗之中，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个冒牌货可能以为自己挺聪明的，可她总是比他厉害一筹。等到时机成熟了，他就得为自己玩的这些把戏付出代价。

那是她的职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