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盯着书生消失的方向，指节捏得发白。烟雾散去，林中只余几滴未干的血迹，和那只断裂的判官笔。
“为什么要让王御史的女儿怀孕呢？”
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诡异的问题，剑尖挑起地上残留的血珠。
血珠在晨光中泛着不正常的暗红色，隐约可见细如发丝的虫卵在其中蠕动。
他回想了这一切，所有故事的源头在于王御史的女儿被采花贼强暴。
而现在他已经知道，采花贼们的目的是让王御史的女儿怀孕。
怀孕之后，能做什么？
家丑不可外扬。
楚河突然想到了这个词，难道这群人是打算威胁王御史？
是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御史就算退休了，但已经在朝堂上做了那么久，肯定知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就是这些秘密，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
想通这些，楚河突然转身，朝着县城方向疾驰而去。
县衙后堂，烛火摇曳。
书生跪在地上，断腕处缠着浸血的纱布。他面前坐着个锦衣青年，正把玩着一枚青铜蜂符。
“所以，他知道了我们要王御史女儿怀孕的事情？”青年声音温润，却让书生浑身发抖。
书生惶恐道：“这件事，是属下、属下失职。”
青年轻笑一声，屈指弹出一粒猩红丹药：“这丹药能激发你的潜能，维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够你杀他十次。”
书生接住丹药，喉结滚动：“但楚河是奉旨查案，若他死怕是会朝野震动。”
“朝野震动？”青年突然捏碎手中茶盏，“我要的就是震动！”
因为过于用力，碎瓷片深深扎进掌心，他却恍若未觉，“吃下去，或者我现在就让你变成养蜂的肥料。”
书生毫不犹豫吞下丹药。
霎时间，他断腕处血肉蠕动，竟生出无数血丝般的触须！锁骨处的蜂纹完全活了过来，顺着脖颈爬上脸颊。
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书生跪地谢道：“多谢大人，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好的。”
“去吧。”青年甩去手上鲜血，“让我们的楚大人，死得精彩些。”
夜色如墨，楚河借着月光翻入王府后院。
他刻意模仿着采花蜂的步态，左臂上的假蜂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随后，他越过那些看守，来到王小姐的创窗边，只见他指尖轻挑窗栓，木窗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床帐内，王小姐似乎睡得很沉。
楚河刚要靠近，床幔突然无风自动！
“你怎么来了？”王小姐倏然坐起，眼中毫无睡意，“又有什么吩咐？”
楚河心头一震，这个王小姐竟然和采花蜂认识？
虽然心中无比震惊，但楚河却装作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是有什么吩咐了吗？”王小姐掀开锦被下床，月白色寝衣下竟穿着夜行劲装。
这和他上次来，见到的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王小姐分明是判若两人。
楚河压低嗓音：“楚河开始怀疑你了。”
王小姐眉头微蹙：“你嗓子怎么了？”
“受了风寒。”楚河轻咳两声，“声音有些变了。”
“装得很像，他没起疑。”王小姐走到妆台前，取出一盒胭脂把玩，“等蜂王胎到手，我们就能撤了。这鬼地方我早待烦了。”
楚河瞳孔微缩：“蜂王胎是什么？上次听过，又忘了。”
王小姐的手突然顿住。
房间里的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有意思。”她缓缓转身，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三枚银针，“采花蜂从来不会忘事，更不会问第二遍。”
银针破空而来！楚河侧身闪避，针尖擦着脸颊划过，钉入身后立柱，竟腐蚀出三个黑洞。
王小姐满意地笑了，“采花蜂可没有实力躲过我刚才的银针。你到底是谁？”
既然被识破了，楚河也懒得再装了。
他开口道：“皇城司，楚河。”
“皇城司的狗。”王小姐厉喝一声，袖中滑出两柄短剑。剑锋泛着幽蓝，显然淬了剧毒。
楚河长剑出鞘，剑光如水：“说，王家小姐在哪？”
“去阴曹地府找吧！”王小姐双剑交错，使出一招双龙出海。
狭窄的房屋内，剑气激荡，将床帐撕得粉碎。
楚河不退反进，惊鸿剑诀第六式“长虹贯日”直取中路。
两剑相撞，火星四溅。王小姐被震退三步，撞翻妆台，脂粉洒了一地。
“你竟然是宗师境中期？”楚河冷笑，“装闺秀真是委屈你了。”
王小姐突然变招，左手短剑脱手飞出，右手剑画弧横扫。
楚河竖剑格挡，却见那飞出的短剑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绕到背后袭来！
“叮！”
楚河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将背后短剑击落。同时左掌拍出，青龙掌劲力吞吐，正中王小姐肩头。
“噗”
王小姐喷出一口鲜血，撞破屏风跌到外间。
楚河剑尖抵住她咽喉：“我最后问一次，王御史的女儿在哪？”
王小姐突然诡异一笑，嘴唇蠕动。楚河暗道不好，急忙点她哑穴，却还是晚了一步，她咬碎了藏在牙中的毒囊！
“蜂王，永生。”王小姐抽搐着吐出最后四个字，气绝身亡。
楚河踹开书房暗门时，王御史正伏案疾书。
见楚河闯入，他突然大声喊道：“楚城司，你半夜来我这里干什么？”
楚河却反问，“难道你猜不到吗？”
他长叹一声，扔下毛笔。
“我就知道瞒不过皇城司。”王御史苦笑，“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蜂王胎是什么？”楚河剑未归鞘。
王御史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三年前，我在古籍中发现一种邪术，以处子之身孕养蜂王，待其破体而出时，可得永生。”
竹简上画着恐怖图案：少女腹部隆起，皮肤下隐约可见蜂形轮廓。
楚河表示怀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而且这么简单就能得到永生？”
王御史摇头，“我也是从古籍里看到的。”
楚河开口问道：“所以你就用亲生女儿来试验？”
“不！”王御史突然激动起来，“那不是我女儿！是替身，他们抓走了真正的灵儿！”
他撕开衣襟，胸口赫然有个蜂巢状的血色烙印：“每日子时，万蜂噬心之痛。所以我不得不配合他们演戏。”
楚河剑尖微颤。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蜂巢、邪术、替身、绑架......
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惊天阴谋？
窗外，一只血红色的蜂虫振翅飞过，腹部隐约可见人脸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