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坐了下来,掏出那颗血石子放在桌上,“这个,认识吗?”
月儿的目光在石子上停留了一瞬,笑意更浓:”每个与奴家共度春宵的客人,都会得到一颗。”
她突然凑近,红唇几乎贴上楚河的耳朵,“大人也想要一颗吗?”
楚河侧身避开:“最近有没有一个五短身材,左臂有蜂纹的人来找过你?”
“那么丑的男人。”月儿撇嘴,“就算点了我,我也不会伺候的。”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客人?‘楚河追问,“比如气质很高贵,一眼就能看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月儿突然转身走向床榻,红纱飘动间露出大片雪背:“大人这样审问,可问不出什么。”
她回眸一笑,“不如......换种方式?”
楚河皱眉:“什么意思?”
“听说皇城司审讯手段了得。”月儿从墙上取下一根镶着银钉的皮鞭,递向楚河,“大人何不审审奴家?”
她的声音突然发颤,眼中泛起异样的光彩,“大人审得越狠,奴家说得越多。”
楚河终于明白了。
这女人不仅是个施虐狂,更是个受虐狂。
他接过皮鞭,鞭柄上还残留着体温。月儿已经跪伏在狐皮上,雪白的后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眼前。
“打呀,快点打。”她喘息着催促。
楚河扬手。
“啪!”
皮鞭在空中炸响,却巧妙地避开了月儿的身体,只将床幔抽出一道裂痕。
月儿猛地回头,眼中满是失望:“大人舍不得?”
“皇城司审讯,男女一视同仁。”楚河冷笑,“每一鞭都会有这样的力道,你承受的住吗?”
月儿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带着几分癫狂。
她眼睛里发出了光,喘息也越来越急促,“打,快打,用力打我,越用力越好。”
楚河叹了口气。
他本不想这样,但为了查案,他别无选择。
鞭子扬起,落下。
“啪!”
月儿的后背立刻浮现出一道红痕,但她却发出一声近乎愉悦的呻吟,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一条被阳光晒暖的蛇。
“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楚河的声音冰冷如铁。
“啊啊啊。”月儿喘息着,眼神迷离,“他,他穿着粗布衣服,但我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他那双手比绸缎还细腻……他绝对是个大富大贵之家,而且是非常富贵。”
“啪!”
又是一鞭。
月儿的声音断断续续:“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节上有墨迹。”
楚河眯起眼睛。读书人?
“还有呢?”
“他,他的腰间挂着一块玉。”月儿突然剧烈喘息起来,“他藏在衣襟里,但我看见了是、是块青玉,上好的青玉。”
楚河的手顿了顿。青玉在京城并不罕见,但若是上好的青玉,多半是官宦之家所用。
“啪!”
这一鞭比之前更重。月儿的身体猛地弓起,像是一只被钉住的蝴蝶。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却依然透着诡异的满足:“他、他应该认识县令,或者县丞。”
楚河停下手:“为什么这么说?”
月儿瘫软在狐皮上,汗水将红纱浸透,贴在肌肤上。
她的眼神渐渐清明,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新上任的知府是个女人,你知道吧?”
楚河点头。这个世界的规矩与前世不同,女子若有足够的修为,同样可以封王拜相。
所以,一个女子上任知府并不让人奇怪。
“但凡女子,尤其是有身份的女子,没有不爱妆容的。”月儿轻声道,“知府大人也不例外。”
“所以下面的人也会投其所好。进行打扮。”楚河接道。
月儿笑了:“那人身上的香味很特别,是男子专用的松烟墨,但配方里加了紫檀和龙涎香,这种香,只有县令和县丞那个级别的人才用得起。”
楚河皱眉:“你怎么知道?”
月儿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就像你们男人一眼就能看出女人的胸脯大小一样。”
她舔了舔嘴唇,“我看男人,从来不会错。”
楚河收起鞭子,转身欲走。
“大人这就走了?”月儿的声音里带着失望,“奴家还准备伺候你呢。”
“留着吧。”楚河头也不回,“下次。”
月儿笑了:“好,我等你。”
走出飘香楼,夜风扑面而来,带着雨后的潮湿。楚河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鼻端那股甜腻的香气。
他站在巷口,望着远处县衙的方向,思绪纷飞。
采花蜂的案子,表面上看是为了采花,但现在牵扯出这么多人,绝不仅仅是单纯的淫贼作案。
能将县令、县丞这个级别的人都串联起来的,只有一样东西,钱。
楚河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现在想要继续查下去的话,只有一个办法,查账。
只要查一查县令和县丞最近的财产变动,谁突然多了一笔来路不明的银子,谁就是那个可疑之人。
当然,最坏的情况是,两人都有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潭水就深了。官官相护,上下勾结,铁板一块。
以他现在的身份,想要撬开这块铁板,难如登天。
夜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远处,县衙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像是某种无声的嘲笑。
楚河忽然笑了。
难如登天?
那便登天看看!
他大步走向县衙的方向,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离一个月期限只剩下七天,楚河终于是找到了证据。
他在县丞的家里搜到了一笔三千两银子的巨款,县丞一个月的俸禄才十二两。
于是,他将县丞唤到了皇城司。
来了这里,他有的是办法让人开口。
皇城司的审讯室里,只有一盏油灯。
灯芯烧得很短,火苗一跳一跳的,将县丞那张苍白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他坐在椅子上,手指不停地搓着衣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楚河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叠账册推到他面前。
账册翻开,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三千两银子的去向。这笔钱,足够一个县丞不吃不喝攒上二三十年。
“解释一下。”楚河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县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笑了。
“不用审了。”他抬起头,眼中竟带着解脱,“我认。皇城司的手段我是知道的。”
楚河眯起眼睛。他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甚至做好了用刑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