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露难色:“少爷,下个月就要乡试了,若是考不上童生~”
徐良怒视一眼,两人连忙向后跑去。
倒不是说他徐良有这么大的威严,开国之时两家都是先帝麾下的猛将,且幸运的是两人都活了下来,徐良有三个哥哥都战死在沙场之中,算是上天眷顾让徐家老来得子,于是成了徐家唯一的独苗,从小就嚣张跋扈这么多年连爹娘都不会喊一声,老两口又舍不得打,这下人要是稍有不顺,最后吃亏的一定还是下人们,这才成就了这么一位纨绔子弟。
说来也巧,这身体的主人前些日一直在严家学堂,也就最近才有闲工夫出来晃荡,这一听说隔壁出了位美人胚子,于是就偷偷来了。哪曾想,这墙头还没爬呢就落了块砖下来,好巧不巧的给砸嗝屁了。
徐良叹了口气,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这捂着头一语不发。
武曌见了觉得没什么意思,自己还想去看人放风筝,于是就试着站起来,这还没走一步,脚底下一阵吃疼,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扑向了徐良。
正埋头思考事情的徐良顿时成了人肉垫子,好在这武曌不沉,要不然两人都得从这阶梯上滚下去。
“你做什么呢,不是说古代男女授受不亲么,怎么你还压上了。”
徐良一把推开了武曌,这下恰巧将武曌的脚又扭了一下,本就吃疼的武曌哇的一下哭出了声,那墙内远远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徐良有些无奈了:“我又没把你怎么了,怎么说哭就哭了。”
就在这时候武曌忽然抬头看向了墙内的方向,那隐隐约约似有人在喊小姐,她下意识的要走,结果这一下没能站起来,好在徐良眼疾手快扶了一把这才没让这小姑娘摔倒。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姑娘脚崴了,于是开口安慰道:“没事没事,小问题,崴了最多半个月就好了。”
武曌那带着泪花的眼珠子狠狠的瞪了徐良一眼:“都怪你,要不是你我能这样么,半个月都别想出门完了,我就应该踹死你。”
对于这套无理拳徐良感到了无奈,于是打算换个地方继续静一静:“得,怪我怪我,那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吧。”
武曌抬起头用她那带着泪花的眼珠子看着徐良问道;“你去哪?”
“不知道,我就想找个地方呆着。”
武曌抹了一把泪水试探着问:“我知道个地方,你去不去。”
打死不去!我躲你还躲不及呢,你还拉我去,当我傻。
武曌似乎看出了徐良的想法,这手顺势一抓直接就抓着徐良的腰带说道:“要是你不管我,那我就和我爹说。”
徐良使劲点头说道:“说说说,使劲说,你爹又不是我爹.”
武曌撅着个嘴表示自己很不满意,徐良见状干脆说道:“要是你不哭的话顺便和我说说利州的事我就带你去。”
武曌三两下将眼泪抹净说道:“好,那拉钩。”
看着那就算是在记忆中都足够遥远的拉钩,徐良忽然有些恍惚,下意识的伸手与武曌拉钩。
武曌并不沉背起来有些轻飘飘的感觉,徐良的年级要年长武曌一岁长得也壮硕些,背起来并不吃力。
走出了巷子徐良回头问道:“诶,对了小妹妹你叫什么,刚才我家的那两个家伙喊你二小姐,你是谁家的小姐?”
武曌:“谁是小妹妹了,你还小弟弟呢!”
徐良:“得,那你得和我说说你叫什么吧。”
武曌闻言楞了楞有些试探的问道:“你不认识我?”
徐良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我应该认识你,可我没想起来。”
武曌的嘴角不禁勾了勾说道:“我叫武妹。”
徐良不禁耻笑道:“还妩媚呢,你怎么不叫武媚娘,那不是更好听。”
出人意料的是她笑嘻嘻的说道:“那好啊,我以后就叫媚娘了。”
......
......
徐良的眼眶渐渐湿润了,他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了当年一样,随着这条道路一直向上延申,最后消失在了那个尽头,还记得那时的她很轻。
年轻真好~
坐在尽头徐良看着远方落下的夕阳,药不然拿着几个馒头抱怨道:“这该死的利州,现在馒头都五文钱一个了,百姓怎么可能吃得起。”
徐良接过馒头说道:“我爹是在马上和太祖皇帝一起打的天下,他看不起就隔着一条巷子用武老爷子,不因为别的,就因为武老爷子不会骑马。”
药不然好奇的问道:“你忽然说这做什么?”
徐良笑了笑没继续说下去,啃着馒头的他其实很想说,这里是他第一次到来的地方。
“诶诶诶,老徐快看,那好像是学堂。”拿着咬了一口馒头的手指着远方的药不然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显得有些兴奋。
徐良睁着眼看了许久这才发现,那昏暗的夜色中有一只鸡的模样,心中泛起嘀咕。
我的乖乖!这你也能看得到!我让你看情报的时候你和我说看不见,看久了眼花,你丫的是搁那偷懒呢!
徐良有些生气的说道“你把那鸡的颜色染回去没?”
药不然摇头:“没,染回去干嘛,我觉得挺好看的。”
徐良从鼻端发出了一声轻哼说道:“不知道以后下去见到他,他会不会抽我俩。”
蜀地最有名的不是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阁,也不是那堪称天下奇观独领霸气的白龙吟,而是利州城中一个老头,严家有着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严学森,在世家之中公认有三大特点:迂腐,固执,严师出高徒。
虽然前两点让许多人敬而远之甚至背地里暗暗憎恶,最后一点却又让他们削尖了脑袋地想把自家的孩子送去他手底下调教一番。他手底下带出过不少名士,在他堂上教养个两三年,即便进去的时候在狗屎无用,出来的时候一般也能人模狗样,至少仪表礼节远非从前可比,多少父母接回自家孩子时激动的老泪纵横。
对此徐良暗自腹诽过无数次:糟唾。
严家有一套死规矩,多到一块碑都无法铭刻完,需要整整一人高的三块才行,美名其曰“天,地,人。”三才,随着老不死活得久些,说不定还会有第四块。
徐良有些惊讶:“三千多条!你背的下!”
背下!药不然仔细的看着徐良。
意思是:你觉得我行?
徐良恍然的“哦”了一声,他觉得应该也没人背的下。
徐良道:“我觉得也是,这又臭又长的东西比你那又臭又长的裹脚布也差不到哪去。”
药不然缩了缩脖子一副我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在那一刻他感觉好像有一片乌云笼罩了自己,寒风刺骨不禁打了个哆嗦,仔细一看地上的影子,回头在那么一瞧。
标准的死人脸,不带一点表情。
严学森漠然道:“严冬无。”
不远处正端正作于桌上苦读的严冬无下意识的站立回道:“学生在。”
严学森道:“背诵校规。”
世间真有神人背下了那又臭又长的裹脚布。
在那森寒的目光中两人听完了校规,徐良只觉得浑身冷汗,药不然以如鹌鹑一般缩成一团。
似乎对这样的结果严夫子很满意,极难得的朝着严冬无的方向露出了一抹笑容,只是与那张死人脸相比似乎没有多大的区别。
日落。
奋笔疾书的两人终是没了气力写下去,整整三千便的校规,似乎不是人该干事。
徐良干脆将笔一丢,揽着药不然道:“兄弟,那死老头子这样整我们,你气不气。”
药不然侧着头仔细端详了一下徐良的脸。
生气?你疯了吧!
他想不通这家伙居然还有胆说这话,嘴张合了一下,还是没敢说。
啧~
徐良发出了一声“啧”拍着他的肩道:“兄弟,我知道你气,我也气,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过夜嫌长,你帮哥哥我干件事,我给你把这三千遍的校规我给你包了,你看咋样?”
包了!他又仔细的看了看他,接着看向和狗爬一样的校规,和那薄薄估摸着只有三四遍的校规。
哪来的勇气?!
徐良拍着胸脯保证:“如果明天晚上之前,我拿不出你这三千遍,那我就在学堂大门前学三千声狗叫!”
你确定?
“你不信我?”徐良一脸不可质疑的模样。
次日一早,学堂大门前两人都顶着个熊猫眼。
徐良挤了挤眼问道:“东西带来了没?”
药不然张了张嘴想问一句,但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
给!
“哥哥说话算话。”徐良一眼就出来了,干脆掏出一沓的纸塞了过去。
“你怎么做到的!”几乎瞪圆了眼的药不然看着满满登登的纸,最妙的是这字迹几乎与他的别无二致。
“别问!时间紧,这里是五百遍,明早我在给你剩下的,问就是下次抄书找我就对了。”
药不然此时满眼的小星星,敬佩之色难以言语。
对此徐良表示小菜一碟,知道什么叫活体印刷么,啧,古代人。
不一会的功夫药不然提着一个水桶跑了过来,到了跟前已经是满头大汗。
“徐良你让我去给你准备染料,还要绿色的,你到底想干嘛?”
徐良贱兮兮的笑:“干点小事。”
徐良凑近药不然在耳边说了翻这般,听的他是腿都在哆嗦。
你管这叫小事!
药不然拔腿就跑,边跑边回头喊。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没来过,我不知道!”
奈何徐良如何喊药不然就是不回头,无奈叹气道:“这生活要想过得去,头上就要带点绿,老家伙,小爷我就给你带点绿。”
严老夫子有着自己的一套生活规矩,何时用膳去学堂走多少步,这几乎成了一个定数,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躲在规训碑后的徐良暗自数着,心里那叫一个激动。
果然。
一张死人脸从台阶上冒出了头,他心中在呐喊:“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心中另一边又在唱着:“他来了,他来了,他迈着步伐走来了。。。”
远处的树丛中,药不然只扒开了一点缝隙,刚好能看到大门处,他心理也有些激动,不过也有些害怕。
要是姓徐的把我卖了怎么办?不会不会,姓徐的讲义气,要是我爹知道是我拿的染料非宰了我不可~。。。。。。
严学森从袖中掏出钥匙,那枚黄铜钥匙除去凹槽部分,其余的就如金子一般闪耀,其两侧凹陷下去,恰好是两个手指捏住的模样。如以往一样一刻不差,正当大门应声而开之时。
“好耶!~~~
我靠!!!”
徐良一蹦三尺高,眼看胜利即将在及。
但是!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芒从严学森左侧探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