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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雪夜降临

寒山雪阳 清洛 3213 2025-10-31 12:16

  

夜里的雪,下得很大。寒山搂着女婴,阿婆搂着寒山,琵琶睡在床边,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宿。

  

这女娃乖得出奇,夜里不哭不闹不哼唧,清晨,迷谷鸟发出第一声啼哭的时候,女婴也醒了,眨巴眨巴着眼睛,静静地望着房顶,偶尔在粉嘟嘟的嘴角挤出一个甜**的笑。迷谷鸟是寨子里最普通的鸟,却也是寨子里的闹钟,辰时、午时、酉时、亥时都会准时叫唤,因叫声过于难听像哭一样,寨子里的人也都叫它们“哭鸟”。寒山却挺喜欢,他喜欢跑去这种鸟儿长待得迷树林里,那里有不少野果子吃,虽说各种飞禽走兽多了些,往年有锦瑟陪着,一般的小动物也靠近不得。锦瑟很有灵性,而作为狼,在这个寨子里也鲜有对手,除了有一次遇见了一只雪豹着实吓得寒山不轻,也得亏锦瑟驮着才捡回来一条小命。从那以后,锦瑟不许寒山去的地方,寒山再也不敢去了。

  

女娃一动,寒山也就醒了。寒山这娃娃平日里最爱睡大觉了,太阳晒屁股都不见得起得来,夜里打雷闪电的也从不见他睁个眼。

  

  

寒山偷溜溜拿开阿婆压在身上的一只手,给女娃和阿婆撵好被子,在女娃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轻轻对着口型,“乖,我去给你挤狼奶,你静静地哈,别哭哦,别吵到阿婆睡觉,她昨晚为了你可是累坏了。”说完蹑手蹑脚穿了衣服鞋子,批了斗篷,去开门。

  

昨晚的雪可真大啊,雪山自有记忆以来从没这样过,门被雪压得实实地,任雪山使出吃奶的劲去推也纹丝不动。琵琶闻声从床边起来,敏捷地跳上了桌子,打开了窗户,回头看了雪山一眼,嗖地一下蹿了出去。

  

雪山摇了摇头,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圆乎乎的头,想不到还不敌一头狼聪明。也轻轻松松爬了桌子翻了窗户,这事儿平日里也没少干,关键时候咋给忘了。

  

雪山骑上窗户的沿儿,右腿想找个着力点往下翻,谁知这右脚连着膝盖大腿根全陷进了软乎乎的雪里边儿,根本踩不着底儿。雪山吹了个无名指响指唤锦瑟来,锦瑟也出奇地没出现,又吹了中指的哨儿,琵琶才又跑回来,伏在雪上,任雪山骑着下了窗户。

  

琵琶是寒山的半个乳娘,当时被琵琶从山里捡回来的时候,琵琶的三个狼崽还小,数锦瑟最温顺,寒山每次都等锦瑟的两个哥哥吃完奶,才跟着锦瑟一起吃,锦瑟倒也不跟他抢,还有点让着寒山的意思,等三个狼崽长大了不吃奶了,琵琶就专门喂寒山一个,寒山吃到一岁半才断了奶,或许是狼奶的原因,寒山从小就壮乎乎的,个头比同龄小孩高出不少。

  

寒山拿着铁锹把门口的雪给铲干净,忙活了好一阵子,等到门口稍微能迈开几步脚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这雪可真大啊,阿婆的辈分高,房子建在了高处,寒山铲雪铲累了,索性往家门口一坐,拿通红的小手擦着簌簌流下来的汗。放眼望去,这白茫茫的西凉寨子,除了山脚下那一汪碧莹莹的镜湖,已被大雪盖得看不见半点儿其他颜色,就连阿婆屋边的这株巨大无比的异檀,都被大雪盖得严严实实,靠近地面的树枝上,挂了齐刷刷一排冰溜子,粗粗的树干上,也凝了滑溜溜的一层厚冰。

  

找不到锦瑟,寒山只好架了柴火,把昨晚的狼奶给热了,准备拿去给小女娃喝。估摸着娃儿睡了四个时辰了,也该肚子饿了。寒山端着银碗和勺,推门进去,以为阿婆也还在睡,却看见阿婆此时正抱着小女娃,拿手指触她的鼻尖,满脸慈爱地逗着。这娃可真是乖得出奇啊,寨子里但凡听说谁家新落了娃娃,那可是要花大力气的,娃娃哭个不停,有时候一个娃娃哭起来,能带得半边寨子里全是哭声,此起彼伏的,虽说寒山睡得沉,也有那么几个做噩梦的夜里醒了,听着娃娃们的声音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索性去找阿婆聊到天亮的日子。阿婆年纪大了,总是睡不了太多时候,不睡的时候,阿婆就盘坐在自己的檀房里,认真打着坐,像是在冥想,有时候又像是在念咒语。这种时候,寒山可是不敢贸然去打扰阿婆。

  

而此刻,小女娃在阿婆怀里,半眯着长长的眼睛笑着,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小嘴,一张漂亮的粉扑扑的小脸,一点不像昨日那副苍白,也完全不显得是雪夜里捡回来的小可怜。阿婆逗着女娃,得心应手,就像一个亲外婆那样,温柔得仿佛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似的。

  

寒山看得有点着迷,他记得,很小的时候阿婆也会这样慈爱地哄着他的,要不是自己平日里太皮总是惹得阿婆又担心又操心,也许阿婆对自己会一直这么慈爱下去吧。他也记得,自从那次闯下大祸,他和阿婆之间,就少了许多亲近。

  

“愣在门口干什么,她舔嘴就是饿了,还不赶紧喂。”阿婆沙沙的声音响起寒山才从自己的世界里醒过来,唯唯诺诺地将碗搁在木桌子上,笨拙地接过小女娃,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开始喂。女娃吃得慢,寒山也就不慌不忙一点点喂,生怕勺子里的奶洒出来弄到女娃脸上,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心急和毛躁。寒山低垂的大眼睛长睫毛很是好看,这一刻有种大哥哥般的沉静和温柔,雪阳吧嗒吧嗒小嘴笑的时候,寒山就放下勺子,牵起雪阳的手,逗逗她的漂亮小鼻子。

  

  

然而,就在寒山两只手握着雪阳的小手的时候,眉头的那款红色斑记焕发出浅浅金色的烙印,细细看起来,竟似乎在勾勒一副若隐若现的山脉脉记,阿婆静静看着,收起了唇边的那一点点笑意。

  

“阿婆,你说给她取什么名字好呢?你说不让人知道她是女娃,那得取个儿娃子的名字,可我还没识几个字呢,她这么好看,可不敢取埋汰了。”寒山松开雪阳的小手,转身拿小勺子一勺勺喂着女娃,抬头的瞬间阿婆赶紧收起了打量的眼神,寒山见阿婆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俩,这一刻的亲近祥和,让寒山鼻子酸酸的。

  

见阿婆没说话,寒山又自顾自说着,“阿婆,她会不会冷啊,狐狸毛会不会让她穿着痒痒啊,要不阿婆,你把剩下的蚕丝拿去给她缝点新衣服吧,今年过年我不要新衣服了,我都有新斗篷了,蚕丝给她用了吧。我养的蚕,有些吐了粉色的丝,但数量太少了,要不就给她做个粉色小围巾整好,肯定又暖和又好看。”寒山见阿婆还是不说话,抬头一看,阿婆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床,不见了。

  

寒山喂完了狼奶,小心翼翼抱起女娃,阿婆交代过了,开春前不能让人知道捡回了女娃,于是寒山并不敢走出门去,只敢在窗边站着,“看啊妹妹,下大雪了,就把第一次下大雪的日子当做你的生日吧,太阳总会升起来的,到时候照着白皑皑的雪,整个寨子都会泛着金色的雪光,跟锦瑟的毛一样。要不,给你取名就叫‘雪阳’吧,看起来也不太像女孩子,以后叫你雪阳弟弟也不至于太奇怪。”

  

女娃眨了眨眼睛,甜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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