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闻二拾是个好人后,苏乞丐还是有些怕他的,毕竟闻二拾说他饿了,这种地方,哪有什么吃的?
月升高空,苏乞丐躺在芦苇丛中。
“咕噜咕噜”肚子也不受控制地叫起来,而一旁的闻二拾还在树上打坐,静待自己给他煮一顿好吃的。
苏乞丐凑近庙宇,脖子伸长往庙里看去,那一具血淋淋的身躯,他住的破庙死人了,这可怎么待的下去?
他不禁周身抽痛般地里,眼泪刷地落下,伤口碰到苇梗,又一次蹭出血来。
疼痛加饥饿的滋味,就在这一刻直击而来,那姑娘下手这么狠,保不齐回来报复,得让这人留下保护自己。
没有比以后无家可归再痛苦的事情,苏乞丐已经好多天没有洗澡,更没有好好的吃点东西了,周身都是一股酸臭味,蚊虫叮咬,脸上一片黑乎乎的,手干巴巴的,像个老怪物。
除了那双还算清晰的眸子,抬眼还看得到月亮,还有耳朵还能听到风声,告诉自己还好好的活着。
他翻身往草从滚了几下,算是洗过澡了,然后伸手一把掐了一搓又一搓的芦苇,给自己做件新衣裳,刚刚衣衫都被姑娘挥鞭弄破了。
整理好情绪,拍拍手,一拐一颠地走到破庙门口,拾起馒头,沾了蚂蚁,拍拍就好啦,照常吃。
至于那个死人,要怎么做呢?寻了块地喂狼吧。
为啥不埋?他的答案只有一个,他和闻二拾都饿了。
苏乞丐不吃人,狼吃了那死人,他们吃了狼,这种事情,何乐而不为?
苏乞丐想好就开始动手去做,白日里拗了不少草,晒干做编绳。
将死人驮到山里,做诱饵,捆挂在高处,夜里狼来,跳起吃了人,而狼也没能够逃脱命运安排。
利器勾子好几个,挂在那个人身上,最终也狠狠地钻进狼心窝。
狼嗷嚎一声,声音凄厉,动荡山间。
“厉害,居然杀了两!”闻二拾调侃道,
一跃从树上到了地上,苏乞丐已经扛着两只狼下山来,只是他并不打算住在破庙,所以下山跟闻二拾说:“我们往山里再有一段,有个山洞,住那儿一晚,安全。”
从蛮荒战乱的地方,摸爬滚打,一路逃窜,身上全是瘀伤旧疤,一条腿被废。
今日破庙还遇到个可怕的女孩,她可是硬生生将眼前人杀了,她已经发现自己,保不齐等这人一走,回来再逮杀自己,是以苏乞丐把狼带进一个洞里,烧堆火,剥皮削肉。
“来,您的肉。”苏乞丐殷勤地奉上一只烤好的狼腿递给闻二拾。
闻二拾不客气地接过来,两手一挥如刀刃,将狼腿切成片,放在嘴里品尝。
食物,在闻二拾眼中就应该是件艺术品,不可囫囵吞枣下肚,要一点点嚼,让其美味在唇齿舌间散开,咽下后才会有其存在的尊严。
苏乞丐征征地望着闻二拾,从未见有人,能吃东西吃的这般端庄优雅,不觉吞下一口水。
“手法熟练。”闻二拾眯着双眼,朝狼看去,示意他在说苏乞丐杀狼烤这事。
“不常吃狼,这不是饿极了,赶巧死人做引,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苏乞丐表示道。
“意思是说我不出现,那姑娘要是没能杀了你,你就会去杀了狼。”闻二拾说这话并非疑问,而是肯定的口吻。
“是!”苏乞丐不作辩驳,只道一句,“人可怜狼,狼又怎会怜悯自己孤身一人?我饿了。”
说罢,背过身去,不再看闻二拾,大口咬开狼肉,吃起来。
闻二拾吃了半只狼肉,苏乞丐也吃了半只,二人心满意足地坐在山洞里。
闻二拾打坐,苏乞丐缝补衣服。
死人衣服被苏乞丐扯了穿在自己身上,他编草衣的能力不行,放弃了。
衣服过华丽,不能招摇,把自己和死人的一起整合了下,看起来像是补过模样的衣服,最是寻常不过。
做好这些,地上还有一只狼尸,要把狼皮做新衣,狼肉做肉脯。
苏乞丐真的不常吃这玩意,毕竟狼是凶狠的,也是有团队意识的,他打心底是敬佩这样的生灵的。
只是这位闻二拾尊者,他是否能够陪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似乎只有问了才知道吧?
闻二拾打坐,能感知周围的气息变化,脚步声慢慢地接近,人的气息粗重,他抬眼看去,是刚刚那个乞丐。
“有事?”
“有事。”
“什么事?”
“我想拜您为师”苏乞丐乐呵呵地说道。
静待回复。
闻二拾转动眼珠子,思考了下问:“吃你东西要的报酬?”
“不是。”
“这样啊,”闻二拾沉吟片刻,“那就不收了,你是个废材,我没必要收。”
“废……废柴?”
闻二拾的话,令苏乞丐瞠目结舌,废柴,那不就是没用,他确实是没用,被闻二拾这样神仙般人物说出来,就是赤裸裸的贬低自己。
“你没魂力,还是个乞丐,我只教有魂力的徒弟!你,就是一废材!”闻二拾言辞犀利,字字诛人心。
苏乞丐被说的,眼泪差点没再掉下来。
瘦巴巴的脸上,挂着一副愁苦模样。
“怎么!有意见不成!”闻二拾质问道。
“没有。”
苏乞丐知道自己太弱了,低垂着脑袋,往边角处的石块上一坐,接着躺在石块上,闻二拾再次闭上双眼,坐在火堆边上打坐。
金黄色的火光在他那张脸上镀上一层轻盈的薄纱,给人以神秘之感,苏乞丐知道自己注视他太久,会被发现的。
所以很快就转移注意力,两眼放去,今夜月色皎洁,林间平静,他也静下来,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这个山洞还算安全,是他除了破庙的第二个居住所。
夜越来越沉,人也越乏困顿。山间风起,四处影影幢幢,好像哪里都伏着东西,树梢间偶有嘎吱嘎吱的声响,总让人觉得有什么野兽在林间觅食。
洞间篝火渐兮渐微,最终被一股邪风扑灭,而那最是幽深的深处,那熟睡的人,还未曾察觉,危险正一步步逼近......
高石之上,几只张牙舞爪的野狼一跃落在洞前,有乘夜色为翼,狼为骑者,折一手掌大小的树枝,蹬跳下至洞前。
而后一蹦一跳地往洞中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