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夜探巡抚府
怪不得这里的尸首有的无头,有的无手,原是被这死去的王五所食。展飞白大骇,回头去看亦歌,亦歌此时也吃惊非常,一时间也未说话。展飞白心想还是先离开此处再做打算,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事诡异,而他二人来到此处,无第三人知晓,也外无援手。刚要招呼亦歌,只听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老鸹叫,在这森森的夜里更平添了恐怖之感。还未出声,只见那王五被惊动,抬头看见二人,咆哮一声,眨眼间,没有看清是何身法,居然窜到了二人的面前。
亦歌大喊一声:“师兄小心,此物有剧毒,不要被伤到!”
展飞白来不及回话,那王五已欺到身前,一双僵直的手臂已横空扫了过来,凌厉的掌风让他不得不暂避锋芒,弯腰来了个铁板桥。那王五一击不中,转身便又挥掌过来,速度之快,直令人招架不住。这边亦歌一看师兄有些吃紧,一个纵跃,飞起一脚,直中那王五肩头。王五只是晃了一晃,转头看见亦歌,舍弃了展飞白,冲着亦歌直扑过来。亦歌虽人小,却懂得看门道,他见那王五全身僵硬,委实是死透了,一狠心,来个旱地拔葱,冲天而起,双脚绞住王五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人头应声歪向一边,虽有肉皮连着,骨头却断了个干脆。只见那身子轰然倒地,一时间尘土四起。
展飞白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走过来踢了一脚,“什么东西,如此晦气。”话音刚落,只见那倒地的尸体蛇一般蠕动起来,仍朝着二人做进击状,如那毒虫一般,死而不僵。亦歌往圈外一纵,从怀里掏出一把黑色磷粉,朝着那王五撒了过去,只听“吱吱”几声令人不快的声音响过,那王五终于不再动弹。
展飞白惊魂未定,看着那尸体,连咒骂亦忘了。他见亦歌蹲下来,便打亮了火折子,“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僵尸?莫不是我们惊着尸了?”
亦歌摇摇头,“不是我们惊的,看那断头断手便可知并非一日两日了。”展飞白惊道:“我见那尸首无头少手,原是这死王五所食?”
亦歌点点头,沉吟了一下,细细又看了看,“似是僵尸,细说起来又不是。与相传不同,此尸诈起,其实是有蛊虫操纵的。”
展飞白吃了一吓,本能的往边上一跳,亦歌见状,“师兄莫慌,那蛊虫已死透,故不会再闹了。”说完,又抬头看了看里间,“不知里面的十一具是否也下有虫蛊,若有,一旦动起手来,可要大费周章。”边说边往怀里掏去,“便是日后发作,一般人也难以招架,待我先处置一下。”此时亦歌已手挽莲花印,在半空打了一个金色的篆符,接着把黑色磷粉往半空一洒,轻喝一声,“疾!”那黑色的磷粉沾着金光,如雪花般在停尸间里飘飘洒洒,紧接着一股风起,涤荡室内,直吹的窗棂唰唰作响。风停之后,亦歌冲展飞白点点头:“师兄,此处已无大碍,你我可放心离去了。”
展飞白因未习奇门遁甲,师父也鲜少在他面前演练这些,今他见这小小孩童竟用的如此出神入化,若说内心不震荡,那是假话。他内心此时已把鼠患丢在九霄云外,一边欢喜,一边又自惭形秽。
一路无话。二人回到驿馆墙外,还未上墙头,忽听亦歌道:“那畜生来过了。”
此时展飞白已知亦歌本领高强,故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从墙头上跃下之后,两人直奔马厩。果然,山叫驴变成的高鬃大马业已不见,只余两座石雕。亦歌一挥手,似是抛出一张符,迎风焚化了,那余烬落在手里,化成一个小小的黑色纸人,朝着亦歌招手不止。
展飞白冲亦歌点点头,二人马不停蹄,跟着纸人,一路追去。直追到一家高门阔户跟前,展飞白抬头一看,不觉一怔,这不是巡抚府么?
亦歌知他疑虑,在他耳边轻声几句,直说得他频频点头。“白日自这里离开之时,竟见这里黑气弥漫,纸人又往这里来,可见果是有妖魅不虚。”语罢摸出一张符,“师兄且守在这里,若有不测,且用这符镇住。只须用剑挑了送出即可。”
展飞白点头应了,亦歌一个旱地拔葱跃上墙头,隐在暗里不见了踪影。
此时,院里漆黑一片,只有一间房内亮有灯光。亦歌见黑风自房内旋出,便在窗外对着屋内看个仔细。只见桌前坐了个绝色的少女,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但却是印堂间一股子黑气,凶险万分。
亦歌吃了一惊,心想好好的女儿家,竟叫邪魅嚯嚯得人不人鬼不鬼,当真可惜,趁如今还不成气候,必要把这姑娘救上一救。
主意打定,他跳至门前,口念咒语,开了房门,立在门口。那绝色少女吃了一吓,待看清门口立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登时勃然大怒,大声喝道,“哪里来的狂徒,竟如此胆大!”
亦歌一声嗤笑,眼神冰冷如刀,全然与他十三岁的年纪不符,“再胆大也不及你。你借了人家的容貌,还这般理直气壮,我都替你脸红。说吧,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也笑了起来,盯着亦歌,冷冰冰地说道:“我是谁?我自然是巡抚府的千金吴怜雪。”
她见亦歌没有说话,接下去道:“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开,不然我叫喊起来,你一个外男出现在闺阁女儿的房间里,没法子解释。虽然你还是个黄毛小子,但是——”她拖长了声音,上下打量了一下亦歌颀长的身形,“你也不小了。”
亦歌亦笑了,颇有些泼皮无赖的意味,“大姐,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面的。我还小,不懂你说的这些个弯弯绕。”他手挽翻天印,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轻声道:“翻!”只见一阵轻雾飘过,眼前哪里还有那个十三岁的孩童少年,只有一个不足两岁的小童,站在那里眼泪汪汪地看着吴怜雪,开口便叫:“娘!”
吴怜雪又惊又怒,喝道:“你又胡乱叫什么?”
那小童虽眼中有泪,却又笑嘻嘻道:“适才那股子劲哪里去了?这会子怎么变得面皮薄起来了?你若叫喊,我便这副样子,好让大家都知道,你一个深闺女儿,未婚产子,并且已有这般大了。”
“好,好!”吴怜雪跺跺脚,发狠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寻来。我已放你一马,你却步步紧逼,休怪我无情。”
“无情有情都领受,你有何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